我在脑海中思考的《论闪电如何形成及其组成成分质量的重要性》还没有成型,就看见天际真的划过一道蓝色的闪电,照的这片雾气都泛着幽幽的蓝光。
眼看着地仙挥舞拂尘动作轻盈,魔气渐渐的不是他的对手,被打的七零八落就要散开之际,这道蓝光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况。
在光芒的照耀下,地仙圆如满月的脸瞬间变得蓝盈盈的很是好看,端的是一枚正宗“蓝月亮”。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手里动作不停,把几缕想袭击他的魔气给打散,冷声对我道:“原来你们招惹来的不止是魔气。这到底是谁?”
地仙对我和容颜这种拿他开刷,情节特别恶劣的顽固分子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现在地仙不光脸色差,中气还不太足,有那么点肾亏的意思。他的动作明显慢了很多,魔气三三两两源源不断地围了过来,他咬着牙勉强在阻挡着。
地仙不认得那蓝光,我却有一点头绪。
我记得我被魔尊的调虎离山计给设计,劫持我的,就是一道蓝光。世界上总不会有这么巧的事,魔界的人也不会人人都是“阿凡达”。
新妖主云织得到木族曾经的神童如今的神爷爷榕树的帮助,妖力突飞猛进,从一只说话会脸红的青涩小兔变成了霸气逼人的妖界主人,能和魔尊染尘一较高下。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要把我劫走不难,可是也不能只派一个小喽啰。
从手感上说,蓝光不会是身材好的云墨色。况且按照她那脾气,应该是非常友好地冲我妖娆一笑,勾勾手指.xzsj8.道一句“跟姐姐走”。不会是这么简单粗暴。
从情感上说,蓝光也不会是没有耐心的燕过雨。这一点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是觉得燕过雨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大可不必劫了我再过个几天处决我。他那样不肯等的人,只怕是我被劫持后,才匆匆赶来的。
能使唤这一干魔界高干,还要身手不凡和魔尊配合默契,力量只能比魔尊高不能比他低的,只有一个人选。
我冲屋外一片大雾中的地仙喊道:“这是天魔蓝修!地仙停手,回结界里来!”
我不确定地仙的结界是否结实,可是他若是在外面呆着,只能是死路一条。我话音刚落,地仙就面色苍白地把拂尘从手中掷了出去。拂尘上亮白色的丝丝缕缕随风散开,以一种极其迅速的程度拉长且交织成网,盖在了他自己先前张开的结界之上。
同时他随着这张织地密密麻麻的网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庙堂里一片狼藉的地上,再也没有办法站稳,倒在地上侧卧着。
“蓝修……你们真是好本事,居然惹上这样的魔头……”地仙依旧是冷冷地开口,花白的胡子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魔气只是魔界最低等的物体,不能算是真正的魔,只能说是魔物,所以他们连形态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血。
占着上风的地仙因为天魔的出现,看来被魔气伤的不轻。
他话讲的断断续续,却没有再吐出血来,嘴角残留的几丝鲜红也被他抹去了。我放开抱着容颜的手,把他轻轻地放在一旁靠着案桌脚,走过去几步扶起地仙坐好。
地仙熟练的盘起一个坐,闭上眼不再多看我:“拂尘幻化出的结界和人界的上古结界是一样的。神界之物,是我们最后的屏障。这拂尘也是我最后的武器。天魔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可是我不能保证他一段时间进不来。”
地仙提了一口气告诉我这些,就再也没有张口,而是沉默地盘腿坐着,估计是在修养回神。
我看看外面黑色的魔气又隐在雾里看不清楚,蓝光又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一时间觉得有点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容颜来了人界没有多久,怎么会招惹上天魔蓝修亲自上阵?
这些容颜真的都知道?为什么他还能那么有把握,陪我来这一趟人界?
天魔是天上堕落的神,发誓要搅得神界不得安宁,混乱六界方肯罢休。地仙的结界源自神界,蓝修何尝不是源自神界?这结界不管怎么结实,迟早是挡不住的。
我转头看向容颜,他还在睡,睡的很沉。那双好看的凤眼此刻就这么好好的闭着,很是安详,没有了往日和我抬杠的兴致勃勃,也没有那种完美无懈的笑容。
我重新回到他身边坐好,细细地看他的脸。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你不醒?”
容颜,你是不是以为我傻,真的以为你是在睡觉?
我的胸口又在隐隐约约地疼。我突然很怨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出来他的不对劲。这种时候他怎么会说他要睡会儿?我又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容颜说那话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我看到了,却视而不见。他分明是挡不住晕了过去。
我一直以为容颜无坚不摧,即使是在这种修为全无的情况。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这一趟凶险万分,他还是陪着我来了。可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手脚冰凉地去试探容颜的鼻息,发现他的呼吸都很微弱,弱的我似乎都有点感觉不到。
我以为是我手脚太凉,连带着感觉也麻木了,所以努力地搓着自己的手,让它们暖和起来,再试了一次。
情况依旧是一样。
“不可以……”容颜闭着双眼,依旧在睡,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你不可以,连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告诉我,说晕就晕,还骗我说是睡觉。”我异常冷静地端详着他,轻声细语地对着他说话。
容颜,你的自信好像过了头。你总是什么也不说,不知道旁人会为你担心,会伤心痛心么?
蓝光猛地出现,撞在了屋外的结界之上。整个庙跟着一抖,屋顶上的瓦片掉下来了几块,砸在了我的面前,擦过我的脸。我的脸上被破碎的瓦片所伤,似乎是有温热的血液也在伤口处而出,可是我现在好像感觉不到疼。
地仙倏然睁眼,手一撑地才止住自己不后仰。就是这么一撑,他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痛苦。他望了一眼头顶的结界:“居然就这样被他撞出了一条缝。看来天魔蓝修会比我想象的更快打碎这个结界……”
地仙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憎恶地看着我。他遭此大殃全都是拜我和容颜所赐,被讨厌原是我们活该,我不想在意他的表情,却听他的声音虽是冷冷的,倒也带了几分关心:“容上仙中了毒,你们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这一方土地的平安。”
“我催动结界,让它毁灭的时候能让他们都中了结界的气劲,暂时动弹不得。就算不能让天魔中招,至少也能让他行动迟缓。乐观的话,说不定还能短暂地定住他一会儿。只一会儿也好。你看准时机,带着他滚出这个地方。”
地仙目光明亮:“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你若是毁了结界,自己也没有想活,何来‘再’字?”我抱住容颜,不让头顶不断掉落的瓦片伤了他,“地仙大义,蓝白红佩服。”
的确是让人敬佩的勇气。
地仙虽然脾气倔强冷漠,说话也不留什么余地。可是他懂的守护这一方的百姓,已然是最大的功劳。哪怕是死,在所不惜。对得起地仙这个守护者的身份。
“走!”地仙目光发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伸出手隔空画着符号。
我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容颜,突然一咬牙放下他,冲上去拉住地仙的手,阻止他催动结界毁灭,来这么玉石俱焚的最后一击。
“为了不让你有机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还是我去吧。你帮我照顾容颜,若是我回不来……”我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只对地仙笑笑,“把结界打开,我出去。”
地仙看着我,并没有照做。
“别像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对蓝修还有用,他不会把我了结了的,你大可放心。大不了我再做一次人质,你们离开。”我对地仙匆匆解释了一番。
这话说的我自己都没底。
上次蓝修劫我是为了妖泉,现在,我不确定我对于他来说是不是还有同样的利用价值。就算我有,我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翻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起那次对砌雪无意之间的一击。
不管怎么样,我也要试一试。我不能看着地仙就这么去送死。
就当我赌一把,若是能或者回来,但愿还能看到容颜的平安无事。我回头最后嘱咐了一句:“麻烦逃出去了,帮我通知一下仙医砌雪。容颜的伤势拖不得。既然你不肯给我开结界,只好我自己来炸开了。”
我在背后摸到自己的缚鬼绳,扬手点燃鬼火,站在门口,对着结界的把两样东西碰在了一起。当年用来炸王老虎的秘密化学武器,想不到如今又派上了用场。
冥界原理不明的炸弹把结界稍稍冲开了一些,我一口气从我炸出的薄弱区冲了出去,只觉得身子前有一股阻力挡着我,在我的硬闯之下,终于也还是没能挡得住我。
我只身立在了一片白雾之中。眼前是胡乱飞舞的黑影,和隐隐约约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