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虽然对他的身份很好奇，但也不方便此时询问，默默点了头之后跟在他身后，完完整整地听了一堂兵器详解。

阮彤听着他系统的讲述，既惊叹又崇拜。惊叹的是小小的一样兵器竟然有这么多讲究，崇拜的是对方竟然能将这些种类的兵器优势劣势以及用法熟记于心，甚至还能结合招式分析各种情境下的使用利弊，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整个上午林子昂一直在尽职尽责地给他们讲解，而他们听得也认真，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用午饭的时辰。

孩子们一哄而散，只剩下林子昂与两个九阶的孩子收拾兵器，他刚放好一支长矛准备离开，忽停身后响起熟悉的笑声，

“怎么样，教课很辛苦吧？”

林子昂浅浅一笑，不用转身便知道来人是谁，

“还好，这几个孩子倒是很聪明，一点就透。”

阿洛哧地笑了声，颇为不屑地走到兵器架前，抱着手臂斜倚在上面，斜斜地看向林子昂，又说，

“好好的七阶队长不当，偏来这里跟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们凑数，我看你真是……”他偏头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形容词，索性耸了耸肩，及时止了话。

林子昂眉梢微挑，长臂一伸勾住了阿洛的脖子，边向饭堂的方向走，边打趣道，

“你还不是一样，拖拖拉拉的不想进阶，难道要在谷外待一辈子？可别忘了一年之内若还不进阶，就等着离开暗影门吧！”

“我是讨厌整日带着面具生活，你瞧师父，本来应该很英俊的，非弄那个丑八怪的铁片贴在脸上！”阿洛不满地叫嚣，还在脸上比比划划，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滑稽。

林子昂笑捶了他一拳，低骂道，

“你这混小子总是有理，每每与你说这个问题总是废话一堆！”

阿洛揉了揉鼻子，嘿嘿直笑，哪还有刚刚嘲讽新人时那股不屑鄙夷的样子。他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孩子们，眉梢间拢起一层愁绪，声音陡然变得软弱起来，

“子昂，其实我很怕进阶……”

“呃？”

阿洛偏头看向一脸困惑的林子昂，嘴角微微下拉，又缓缓说道，

“听说位置越高，越难以看清自己的心，很多暗影门顶级的杀手都忘了自己的初衷，鲜血与生命将他们最残忍嗜血的一面激发出来，一旦沾染，便很难回头。我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林子昂难得听他如此郑重地说话，唇角的笑意也慢慢收敛。的确，这也是他进暗影门许久之后发现的事，只是他的初衷与其他人不同，他不想到达多高的位置，也不想功成名就，只想着追随某人，那人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一笑，攀住对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他们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而是早早将心舍弃了。一个无心之人，要怎么才能不残忍？”他看向阿洛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戳着对方的心口沉声道，

“阿洛，记着，无论你到达什么位置，能左右你思想与行动的人唯有你自己。”

阿洛嘴唇紧抿，若有所思地回味着林子昂这句话，久久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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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不仅有江湖，还有很多东西，例如八卦。

饭堂是个消息灵通的机构，因为这里不仅仅是阮彤这批新人吃饭的地方，更是五阶以下所有新人填饱肚子的场所。

谷外共设立了五个饭堂，但并不搞什么特殊化，任何人都可随意进入。如此一来，他们吃饭时总会碰见那些高阶的孩子，也自然能听到许多有关暗影门的讯息。

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阮彤得知那个七阶队长林子昂原来不是个简单人物。据说他是去年进谷，短短一年时间就达到了七阶，并成为了队长，功夫实在了得。

他为人勤奋刻苦，底子也扎实，队友都推测他能轻轻松松进入六阶，可在考核时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主动放弃了。

暗影门虽然有这样的规矩，不能进阶的会被淘汰，但这也只是针对新人来说。而那些能达到一定水平的人可以自行选择去留，林子昂便选择放弃进阶，想一直留在七阶中，负责帮助玄月教导新人。

阮彤不相信世间还有这么舍己为人的故事，哪会有人无缘无故放弃大好前程的？不过那人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她听听也就过去了，不再多想。

林子昂用一上午的时间就把所有兵器的用法讲了一遍，下午主要是结合实际操作让他们加深印象。

阮彤看着面前少年将每样兵器用得极其娴熟自然，对他的选择更觉得遗憾。凭他这种悟性与身手，成为一名合格的暗影卫并不是难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阮彤把玩着一柄小小匕首，心里默念与它相关的用法。

林子昂一一看过几人，最后走到她面前，温和地说道，

“昨晚我看过你的进阶考核。”

阮彤立即收好匕首，恭恭敬敬地等他“训话”。

林子昂见她这紧张的模样，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的十分好看，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与你闲聊几句。”

阮彤略微放松，抿着唇轻轻一笑，不过面对这个功夫了得的师兄并没有平日里那般随意。

林子昂也不勉强，拿过她握着的那柄匕首，淡声道，

“你的确将二十个稻草人喉咙割开，可位置却差了许多。若是活人，那一刀根本不会伤了对方性命。”说着，他以指尖为刀，在自己动脉上斜斜地划了一道，目光沉静似水，

“正确的位置在这里。”

阮彤连忙点头记下，对他这好心的提醒十分感激。她自然知道昨晚自己只是凭借小聪明才进阶的，手法必然相当青涩。只是玄月事后也没有指出自己的缺点，想来是希望自己有所领悟。今日得到林子昂的指点，她才忽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林子昂见她态度恭顺，清澈的眼中满是谦逊，对这个小女孩更添了几分好感，索性又提醒道，

“虽说师父让你们熟记各种兵器的用法，你们也要有各自擅长的。如果你喜欢匕首，倒是可以向阿洛请教一二，他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