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见到单喜喜之前,仍没有想出一旦她质问我“宾哥哥”的对策,我想,我沉默好了,因为我不可以细数我和周森的亲密,却也无法对我心头的波澜矢口否认。 我也想不出单喜喜的下一步,只有见招拆招。然后,等我一见到单喜喜,我才知道我的准备都白白浪费了。
单喜喜赤条条地钻在被子里,又也许她身着了寸缕,只不过盖在被子里,我看不到,我只看到她见了我,红着眼睛半坐起来,大半个胸脯白花花的,换了以前,她还有大把丰盈的卷发可以挡起春色,如今一头的毛茬儿是爱莫能助。
刚刚,周森就是从这里离开的。我喉咙忽然尝到一股腥咸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汹涌。
单喜喜可怜兮兮地向我伸出手臂,被子又向下滑落了几分。我不得不将她抱在怀里,豪放地啪啪两声拍在她的背上:“得了,第一次啊你?你这演技不演女一可惜了。”单喜喜的背滚烫滚烫的。
温度计里的水银柱直直地冲过了四十度。单喜喜扒着床板宁死不去医院。她说:“毕心沁,我这是心火。”她还说:“毕心沁,他不要我,我只有他了,我的心里真只有他了,可他还是不要我。”这个他,是周森。单喜喜对“宾哥哥”只字未提,只是肝肠寸断地抱着我哭,以至于后来我也被传染哭了,一边哭一边向她打包票:“他肯定是对他今天的内裤花色没有信心,肯定的。改天,咱改天啊……”
从皇城根公园无功而返,我向庄盛摊摊手:“希望渺茫,负责人宁先生直说了,他们目前没有把景区商业化的打算,所以拒绝和我们这种市侩分子合作。”
庄盛紧张兮兮地将我圈在角落:“我的沁啊,你这脸倒是消肿了,可脸色这么差啊?我放你一天假,回家歇歇吧?带薪的。”
我推开庄盛:“你这是看我看厌了。”
这时前台丁小娇对我投来的眼神酸溜溜的,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庄盛,庄盛则纯爷们儿地瞪了丁小娇一眼,丁小娇小嘴一撅,故意似的:“毕心沁,你回来了!”
不等庄盛再护住我,两名戴大壳帽的警察从里间涌了出来:“你就是毕心沁?”
庄盛挡我不住了,只好笑盈盈地:“是,她就是毕心沁,才为人类的幸福工程添砖加瓦回来,是我们这儿的优秀员工,连续好几年的……”
我扒拉开庄盛,镇定地:“你们是来找我了解情况的吧?孔昊?”
我和两名警察回到里间,他们告诉我,孔昊肱骨结节撕脱骨折,进行了手术。报警并提供了我这条线索的人自然不是孔昊,而是昔日求助于我,今天却铁面无私的孔妈妈。她认为我具备重大嫌疑,动机充分。
我行云流水地汇报了我和孔昊的爱恨情仇,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最后我总结陈词:“警察同志,虽然我没有时间证人,但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其中的女警察收拾纸笔:“有没有时间证人不重要,从受害人的伤势我们可以判定,案犯的手法相当专业。”
“您的意思是……买凶作案?”我惊呼。
男警察与我握手,告辞:“如果还有什么重要线索或是可疑的对象,随时联系我们。”
我脱口而出:“没有!孔昊他从不和人结怨的,他最大的仇家就是我了,我把我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可他最后是弃我如敝履,我对他是恨之入骨!可……恨归恨,这件事……还真的和我无关……”
我在保护周森。我几乎可以判定了,买凶作案的人,是周森无疑,因为他对我动了心,因为孔昊伤透了我的心。我也大彻大悟,为什么孔昊带给我的伤痛已不再钻心地痛,因为周森的遥不可及夺走了我全部的神经。他是单喜喜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我不能对单喜喜见死不救,决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