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一年后。
于萧涵并没有离开爱尔,一年之中她还是常常出现在爱尔门外的街边。时间让人改变,那些爱尔员工们习惯了她的存在,至今见到她不但不再反感,甚至偶尔善心发现给她几元钱。
只是人们不知道,这个女人时而伫立在此为了什么?
也许展亦清楚,也许展亦不清楚,这个女人对他是不同的。她的眸,存在的不是感激,更像缅怀。
展亦成家了,娶了个青春靓丽富有朝气的年轻女子,于萧涵的内心也许平静也许不平静,但唯一不变的就是默默祝福,乞求展亦幸福安好。
这日展亦和他的太太一同从公司走出,年轻太太挎着他的臂弯,对他有说有笑,夕阳的金边照耀在这对伉俪身上,让人觉得他们般配极了。
于萧涵安然注视着,同以往一样,心中却想,他已经得到幸福了,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一年来,她从未对展亦说过话,今天,她鼓了鼓勇气想跟他说话。正思索,却见展亦偕同妻子朝她走来,他的妻子表情僵硬有点嫌恶她的丑,但展亦没有,还对她微微淡笑,又从衣袋的皮夹掏出一小叠钞票给她。
“给你。”
于萧涵微愕,习惯性拿出笔本,写道:“你总是给我许多钱,那些钱做很多事都够了,不怕我是骗子吗?”
“你当我有钱没处花好了。”展亦平静地说。
于萧涵捏着钱和笔纸,咬咬干涸的唇瓣,本欲道别,却说不出口。而令自己吃惊的是,自己的嘴竟伴着怦怦跳动的心脏频率说,“我可不可以请求……”粗噶的声道立即换来展亦的诧异,“你能说话?”
她点点头,为自己鸭子一样难听的嗓音羞涩,刚刚鼓出的胆量眨眼又憋回去了。
“你请求什么,继续说!”展亦却鼓励。
“请求……请求你收留我,到您家中做清洁工,可以吗?”
“天方夜谭!”展亦的妻子杜月丽大哧一口,“你面貌这么丑,都影响观看者的心境,我们怎么能要你呢?”
话已脱出,索性坚持恳求,于萧涵陈恳地说:“我只求半份薪水就好,一定好好工作。”
“不可能,你能冒出这个想法真是神奇了!”杜月丽觉得实在太好笑了。
谁料展亦却答应了!
“我同意。你现在就可以跟我们走,我会付你整份薪水。”
于萧涵眼中泛起惊喜的水雾,连连点头,“谢谢你!”
于萧涵跟展亦他们回到佳人风情,进入别墅,展亦便让周伯安排她,然而古怪的,他们发现这位丑女人对这别墅仿佛豪不陌生,周伯安顿她的工作,她立刻就开始干活,她极其了解别墅的布局,什么在什么位置,还未被详细介绍就知道了!
她又求展亦商量:“可不可以……”
“你说。”
“可不可以一周给我一天假,我想回庵里看孩子。”
“你是来伺候我们的,难不成我们还要伺候你悠着你?”杜月丽很是不满,“一个月就两天假。”
展亦却说:“你随时可以离开,不用请假,薪水照付。”
“老公,你好.xzsj8.奇怪,为什么对这个女人这样菩萨心肠?”
是啊,为什么他对自己不厌恶还这么好,展亦和于萧涵也在想。
出于同情,可怜?还是出于什么?
于萧涵感激地再次道谢,转身继续工作,这一瞬,展亦盯着她的背影走路的姿态脑海又是忽悠一荡。
没错,这就是原因。
于萧涵不怕累不怕脏,别墅雇了两个清洁员,她把难活都自己揽了。总是忙忙活活,空闲的时候,就会读读自己从庵中请来的经文。
日子过得好平静好平静。看到他们家人坐在一起,她不要自己嫉妒,要自己祝福替他们喜悦。于萧涵最喜欢的时候就是晚间展亦在书房时,她帮他打理书房环境的那一小段时间,展亦的书架交给她整理了,还允许她如果喜欢,可以挑选看。可她不能说,她最想看的不是书,是他而已。还有书桌上,那张她的照片。
这样摆着多不好,他太太不生气么?
她发现展亦和杜月丽之间夫妻情分的蜻蜓点水,其实他们在家中说话都不多,只是睡在同一房间里,在一张桌面吃饭,行夫妻间的礼貌而已。
别墅里面有间屋子是任何人不许进入的,展亦不要人打扫,只有他自己能进去。这日半夜,于萧涵起夜去了卫生间,走廊只开了一盏灯,很昏暗,她出来后绕了走廊往自己屋子走,忽地拐弯处迎面撞来一副身子,女人的尖叫声霎时平底炸开,“啊!鬼啊!”杜月丽借着昏黄的光,吓了一大跳!本是出来倒些开水缓解例假的腹痛,这一下可好,手指.xzsj8.一松水杯掉下,整杯滚烫的开水全洒到于萧涵身上!
“啊——”嘶哑的叫了声,于萧涵手臂和右半边身子剧痛,还被杜月丽因恐惧反射地推倒在地上,两个女人急促的声响惊动了别墅的人,周伯从自己房间最先出来问情况,接着是展亦从对面一个屋子推门而出,剧痛中的于萧涵看到展亦的方向蓦地忘记了痛,她终于清楚那间屋子的特别之处是什么,原来那里面装的都是过去属于她的东西。
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不知是该为展亦的珍重感动还是感伤。
“你走路怎么不出一声,像个鬼一样!”杜月丽心惊肉跳地惊吼,于萧涵愧疚地爬起身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被烫伤的手臂和右半边身子很疼,肌肤泛着刺眼的红,眨眼冒出水泡。
周伯好心上前寻视道:“你的胳膊被烫的不轻,要赶快涂药!快去水房打些凉水,拿毛巾按一按!”
“哦!”于萧涵转身去水房,不得不经过展亦,杜月丽还在叫,“大晚上倒杯开水都不消停,吓个半死!走路像鬼一样轻飘飘的没声响,不知道自己长得吓人吗?没有自知之明!”
展亦打住她的气焰,“好了,大晚上的叫什么叫,你还烫伤了她,你给她道歉了吗?”
“是她撞到我的!”
“是我不对。”于萧涵很自责,如果自己走路仔细些,就不会吓到杜月丽了。
展亦意外地截住她,拉过她胳膊仔细看看,命令另一个女工说:“你去拿消毒针和无菌棉过来,周伯,去叫人买两盒烫伤膏回来,快点。”
“现在?”周伯微愣,“好的。”
展亦亲自拉过于萧涵去水房,“那只手还好吧?”
于萧涵点点头,他说:“你先清洗一下手臂,然后把水泡用消毒针挑开。”
“哦。”她清洗了伤处,又被展亦领回客厅,女工把消毒针和无菌棉递到茶几,展亦便撩好她的衣袖,拿起针,于萧涵则反射地缩回手。
“不会很疼。”展亦轻吐的安抚,像颗定心丸,于萧涵咬咬唇,终于伸出手臂,任展亦挑开她手臂的水泡,里面的水流出来,他就拿无菌棉给她擦掉,嘴里还喃喃着,“大水泡要挑破,否则容易化脓感染,而且影响对药物的吸收,伤口不容易恢复。”说完,他又走到窗口,从花盆里的芦荟上掰了一块芦荟,回到她身边给她轻轻涂抹,她因为痛而皱眉,却因为温暖而湿了眼。恍惚中,仿佛回到了过去……
过去……是的过去。她失忆过,却在这一年中想起了。过去试过许多方法都不能唤醒她的记忆,却神奇的在日日对着菩萨读经时,唤醒了记忆。
“你怎么会这个?”她哽咽地问,几乎忘记自己已经是丑女,忘记现在的处境,忘记他现在不知道她是谁。
展亦莞尔道:“小时候淘气。”
杜月丽在一边冷眼旁观,对展亦的举动莫名其妙。这么丑的女人,他怎么对她耐心这么好?还亲自给她处理伤口,她作为太太也没有得到过这种照顾。
过了十多分钟,烫伤膏买回来了,展亦又要给她涂烫伤膏,但于萧涵看到了杜月丽不好的脸色,便说:“我自己来就可以。”
但展亦却没管她的拒绝,依旧拉过她的手臂给她涂了药。
“谢谢!”于萧涵已经感受到杜月丽的火药味了,起身便要回房。
但杜月丽似乎不屑于表现出自己和一个丑女的争风吃醋,先起身走了,回到房间还把门用力一摔!
“等等。”展亦叫住于萧涵,于萧涵止住脚步回头看他。
“我睡不着,你陪我坐坐吧。”
于萧涵愣了愣,她右半边身子还很痛,想回房赶快上药的,但此刻看起来带着寂寥气息的展亦令她打消了离开的念头,点点头,走了回去。
“你的脸是怎么弄的?”展亦闲问。
“……意外。”
“你的气质很好,如果没有意外毁容,应该算好看。”
于萧涵笑笑。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停顿两秒,她说:“韩小玉。”
展亦点点头,又说:“我发现你很喜欢读经,还喜欢看书。”
“读经可以让心平静,看书可以得到乐趣。”
“我有个朋友,她也很喜欢看书……”展亦思路拉长,凝视于萧涵的身影,陷入回忆里。“你性格像她,她也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