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塞车，龙叔叔晚到了点，彭龙已经点好了酒菜。

“早来了吗？”

“没什么，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陪您多喝两杯。”

“恩，查的怎么样？”

彭龙把几张纸给龙叔叔道：“卷宗我不能拿出来，复印了几页关键的，你看看。这是我第一次和您一起调查的案子，所以我映像很深刻。”

看了卷宗，龙叔叔也想起了那个案子，案子一点都不复杂，证据确凿，而且与龙叔叔也没什么关系。但想起这个案子的嫌疑人王磊那种仇视的眼神，龙叔叔仍然有些担心。

彭龙说道：“我翻了有关您的所有宗卷，只有她与您说的人想接近。他有个女儿，他被判死刑那年，他女儿8岁，叫王小燕。我找遍了所有记录，之后都没有关于他女儿的消息，我也打电话询问了当地乡里派出所和村委会，他们也没有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录，只知道在王磊判处死刑的第二年，他母亲就死了。人们发现他母亲死在家里的时候起，村里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村里传说，是在她母亲在死前杀死了她，因为有人听到他母亲说过，如果她要走也要把她一起带走。派出所和村里也都组织过人寻找，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龙叔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彭龙说，彭龙也知道龙叔叔的习惯，也只顾着自己说：“想起当年看到的那一幕，现在心里都还害怕和想吐呢，想起当年审讯王磊时，他那充满愤怒和仇恨的眼神，想起他最后见他女儿时说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说：孩子，记住长大后要做坏人，要做杀死所有坏人的坏人。虽然这个案子到现在还令我有些后怕，但案子证据确凿，王磊也对案情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杀了一家三口。如果王磊的女儿还活着，也不能把帐算在您和您儿子身上啊。”

彭龙仔细的回忆了当年的一幕：15年前，9月12日，上午接到偶里乡派出所电话，上月村发生了命案，乡计生办主任马平珀一家3口被人杀死在家中，尸体被人焚烧。我和龙局到达时，派出所的人已经在现场，正在劝围观的人散去，一个在问围观的人做笔录。现场很乱，虽然火已经完全被扑灭，但两层楼的平房已经被烟熏得黑凄凄。乡派出所的刘所长看到我们来第一句话就是：“龙队长，带狗来了没，”龙局点了点头，“大门外还有些血迹，找凶手要紧。”虽然救火时把现场搞得很乱，但大门外的血迹还是依稀可见，龙局也用手指.xzsj8.察了点血来看并嗅了嗅。警犬嗅了嗅血后，带着大家就朝山上跑，跑了2公里左右，警犬在一个分叉路口停了下来，当大家以为就此段线时，一个农夫朝我们跑来，边跑边叫：“王磊疯了，王磊疯了。”我们带着警犬，朝着他指的方向追去，经过大约3公里，警犬带我们才追到了王磊，王磊正拿着柴刀，到处疯狂的乱砍，口中不停说道：“我要杀了你。”刀还依稀能看到血迹，人已经疯狂，大家都惊呆，还是龙局第一个冲向前去把他制服了。抓到嫌疑人王磊后，我们才有时间到现场，一家3口都死在客厅里，我一看到那惨象忍不住就吐了，尸体散发出一股恶心的焦糊味，马平珀身首异处，头在烧焦的桌子下，眼睛深陷，但是睁开的，嘴张的很大，舌头也露了出来，头发烧焦，整个脸也被烧焦。身体在客厅中央，肚子被花开，肠子流了出来。一个7岁大的儿子和32岁的妻子，死在他的身边，尸体也被烧焦，但没马平珀严重。现场除了惨不忍睹没有别的新发现。第二天就对嫌疑人王磊进行了审讯，审讯很顺利，王磊很快就交代了犯罪事实，王磊供述的犯罪经过与现场勘察结果、尸检结果、侦察寻访结果完全吻合。没多久王磊就被处死刑。整个案件也就此结束。整个案件很顺利，没有什么波澜不惊的。

龙叔叔开始说了话：“彭龙，还记得案件总结会上我的提问吗？”

|“记得，毕竟是我的第一个案子嘛，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王磊没有把杀人工具柴刀一起烧掉，二是为什么受害人马平珀尸体旁还有一把烧焦的柴刀，三是为什么大门外会有血迹，四是为什么警犬会在岔路口停下来，后来却没有跟丢气味，带我们找到了王磊，五是为什么能在杀人后找来汽油将尸体烧掉，进行毁尸灭迹，显然杀人焚尸过程都很镇静，但我们抓到他时却像发了疯似的。”

“你记得当时你们是怎么回答的吗？”

“这个案子不复杂，这几个问题也不难回答，一王磊杀人后心里异常惊慌和惊慌，杀人前经过预谋，所以还能要将尸体烧掉，但惊慌中反而忘了烧掉凶器，这点在很多案例中都出现过。二受害人可能拿起自家的柴刀想反抗，但一个计生办主任无法打过一个庄家汉子，所以受害人尸体旁多了一把柴刀，在农村家家都有柴刀的，受害人家也不例外。三大门外的血是王磊留下的，王磊的右手手臂有一道伤痕，可能是与受害人打斗时划破的，跑到大门时手臂的血流到了地上。四这个就更正常了，很多警犬都会出现突然跟丢气味和又找到味的现象。五王磊跑了五公里路后，身体和心理的承受能力都到了极限，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不疯掉的。”

“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问这几个问题吗？”

“我到现在还纳闷呢，这个案子很简单，嫌疑人也承认了犯罪事实，所有的人证、物证也都证明了王磊就是罪犯，你在总结会上还会问这几个简单的问题？”

“应为我有个疑问，我到现在都无法回答，哪怕是假象都不能解释。所以我才问了这几个问题。”

“哦，是什么疑问？”

|“我在闻大门外的血时，感觉那血不是人血，但到底是什么血，我不能肯定，王磊手握得柴刀上的血和大门外的血是一样的，好像不是人血，但第二天，王磊就承认了犯罪事实，所有的证据也都证明了他就是凶手，他又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我又找不到不是人血的理由，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这个疑问。我没有提出对血样进行检验，或许是我的一个疏忽，但当时的情况，就算我拿血样去检查，结果出来不是人血，案件的结果也不会很大，所以在总会上我问了大家这几个问题，就是看看大家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彭龙相信龙叔叔，尽管很不可思议，尽管当时现场充斥着尸体被烧焦的气味，龙叔叔有可能闻错，但刑警的责任告诉他，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或是假设。所以彭龙问道：“如果当时你没有闻错呢。”

龙叔叔道：“那5个问题就可以这样假设：一、王磊的确想要杀死受害人，或者只是马平泊，但他到现场时，受害人已经死亡，并且火已经燃起，并且可能看到了真凶，所以他没有把他的柴刀烧掉。二真正的凶器是在受害人尸体旁被烧掉的柴刀。三大门的血是某个动物留下的，在出大门时王磊，看到了这个动物，这个动物可能是真凶带来的，王磊用柴刀砍伤了它，追着它跑。四追到警犬停下的路口时，那个动物跑了另外一条路，王磊追错了，所以警犬在岔路口停了下来，两条路都有相同的气味，它不知道该走那条路，后面警犬没有再跟错，跟着王磊刀上血的气味找到了王磊。五王磊目睹了他目睹了比杀死马平波一家更可怕的事情，如果他是有预谋的杀害马平波一家，那么他不会惊吓到发疯的地步，他也用不着跑，火起后现场很乱，只要他安静的回家或者一起救火，我们很难找到证据证明是谁杀的人。”

彭龙的心顿时也惊了起来，这是他想也没想的事，如果真的这样他们就犯了一个特大的错误，造成了一个大冤案。彭龙道：“如果这个假设能够成立，那么王磊为什么这么快就供认了犯罪事实，并且他供认的杀人经过与案发现场证据、与尸检报告、证人提供的证词等各种证据吻合，对这个案件的审理他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也没有提起上诉，他的表情、眼神也没有透露出一点的冤枉，只有对受害人和所有人的仇恨。并且这个假设有且仅有一个支撑点，那就是哪个血不是人血，并且这个支撑点也很靠不住。”

“对，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即使这个假设成立，也仍然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一、为什么王磊在发生命案后还要去打伤和追杀一个动物，这个到底是什么动物，如果哪个动物是真凶带来的，那为什么杀人时要带上一个动物呢，这样的杀人案件是很少见的。二、王磊手臂上的划痕，虽然划痕很想柴刀刀尖划过的痕迹，他握住伤口的时候表情很痛苦，但为什么王磊不愿救医，就连包扎消毒都不让，甚至还刻意用手当着伤口，不让人看到。三、谁才是真的凶手，为什么要杀受害人一家。四，王磊到底见到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几乎疯掉。你说的为什么到好解释，王磊本来就记恨马平波，哪天他就是报着必死之心来杀人的，所以即使他看到了真凶，他也不会说，在他看来：你帮我杀死了我要杀的人，我就帮你顶罪，所以他才很快的承认了犯罪事实。”

“即便这个假设成立，案情也可以是这样的，王磊杀人焚尸后，看到受害人家里还有条狗或其他的什么动物没有死，所以杀红了眼的他追了上去，在大门外将他打伤，然后一直追到山上。”

“你说的我想过，很站不住脚，被害人显然是被抓到客厅杀害的，而不是疯狂的见人就杀，虽然是用柴刀杀人，但都是杀到要害，可以用快准狠来形容。杀人后凶手从容的找来汽油，将所有的犯罪证据都烧到，加上火起后人们乱七八糟的来救火，现场就会破坏得找不到任何线索，种种迹象都表明凶手，杀人放火都很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要在救火的人到来之前走掉，这个案子或许就会成为一个无头案。如果杀人放火真的是王磊干的，那么他怎么会有一个180度大转弯，他根本没必要去杀什么动物啊，并且当年我也问过周围的人，马平波家没有猫狗这类的动物。所以你刚才说的站不住脚。”

彭龙也觉得龙叔叔说的有道理，但这一切还是要建立在那个假设成立的基础上，如果地上的血是王磊的血或是受害人的血，那么这个案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翻的，杀人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无法从现场推断杀人的过程，更无法推断可能会有第二个杀人凶手。即使这个案子从新回到15年前，即使王磊不承认杀人焚尸，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这个案子的关键就是血，地上的血是无从考证了，但凶器——柴刀上的血能揭开迷惑。

“龙局，不知道那把柴刀是否还在，我记得我们离开县刑警大队时，那把柴刀还保存着，毕竟那是县里发生过的最严重、最残忍的杀人事件。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如果能找到或许能解开您的疑惑。”

“这只能判断我当年的判断有没有错，就算证明的血不是人血，这个案件仍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推翻，所有东西都只是假设而已。不会改变任何东西，没有什么意义。”案已经结了，人已经死了，留给龙叔叔的真正疑惑不是血，而是王磊的女儿王晓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如果活着，又是怎么背着承重的包袱度过了孤苦伶仃的15年，现在又在哪里，或许被一个好心人收养，现在过着幸福的生活？

“龙局，你说的没错，但如果能从中找到点关于王晓燕的线索呢，即使不能改变些什么，或许我们能为王晓燕做点什么。”

如果王小燕真的还活着，她会不会就是哪个找龙凯的美女，他找龙凯会不会就是为了报复我制造了冤案。报复龙叔叔他不会介意，这些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果把仇报在龙凯身上，他决不允许。

“那这样，你和县里的公安局联系一下，看看那把柴刀还在不，如果在就叫他们寄来检验一下。”

“好的。龙局还有个事想告诉你，接到公安部通知，要求我们在后天起，也就是6月1日起，服从直属国务院指挥的特别行动小组指挥，我们手上的一些案子也移交给了2科的人。从迹象看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好像也与龙凯有关，因为我们接到的第个任务就是收集和调查与龙凯有关的所有资料信息。明天是周末，我想借此去您家一趟，看看能从龙凯哪里知道什么情况。”

看着龙叔叔吃惊的表情，彭龙解释道：“龙局，您不用担心，这证明龙凯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上面应该很清楚我和您的关系，现在要求我们科加入，也就说明了这一点。”

龙叔叔也相信龙凯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会是什么事使国务院成立特别行动小组进行调查，并且还和龙凯有关？龙叔叔知道国务院直属的特别小组的权利非常大，能调用全国的资源，甚至有些情况是由国家总理担任组长，电视上经常报道到的如：什么灾害处理小组，影响重大的抢劫杀人案件调查小组，地区暴动，民族宗教事件等等，但很多特别小组的行动是秘密，就连龙叔叔一生也只接触过两次，一次是对社会公开的关于地区民族冲突的调查，行动小组要求他们对组织和煽动冲突的人员进行侦查和拘捕，但后面的审讯、提交审判等他们都无权知晓。另外一次是绝密行动，与一个杀人案件有关，因为发生在龙叔叔管辖的地方，所以要求服从小组指挥，协助调查案件，直到现在龙叔叔都不知道那个案子的真正内情。

龙叔叔道：“关于这次行动小组，你还知道什么。”

彭龙喝了杯酒，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后天会有人来。”

龙叔叔猜到彭龙不会知道什么，但这件事可能与龙凯有关，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龙叔叔也会问。

彭龙举杯道：“先别想那么多，我等下就打电话到县公安局，如果柴刀还在叫他们马上送上来，后天就会有检测结果，后天也许就会知道特别小组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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