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粥很苦,洛樱自己尝了一口,苦的直皱眉。
不过,离君却没有说什么,仿佛吃的不是苦苦的药粥,而是香甜的小米粥似的。甚至就连那碗苦的要死的汤药,他都一滴不剩的全部都喝了下去。
喂完这顿饭,洛樱如释重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位傲娇公子挺能吃苦的。否则,她还要为了让他吃顿饭而哄他,或者说是逼他,岂不是要累死?
“离公子你且休息,我去那边和邓超然一起吃饭了。”洛樱一边将离君放倒躺平,一边淡淡的跟他告别。
“离公子?”当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离君呼的睁大眼睛瞪向洛樱,将躺未躺的身体忽的僵硬起来。
“嗯?离公子?”洛樱发现他身体忽然因为使劲而变得发硬,让她很难将他放平。不由疑惑的皱起眉。
“哼!”离君瞪眼看着洛樱,听她又叫了一句“离公子,”心里忽然就不爽了起来。
是那种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不得不承认,通过这几天跟她的接触,他终于发现,这个一枝梅,似乎真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一枝梅。
从前的那个一枝梅,很喜欢他,也很觊觎他的身体。
她曾经设计将他擒住,扬言但求与君欢度一宵。
若不是他想方设法离开,说不定早已清白不保。
后来,她仗着自己轻功高超,三番四次到“离”的内部找自己。每一次都是袒胸露乳极度诱惑。还拿出到各地搜罗来的宝物讨好他。
甚至某一次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不希望他的武功排名一直低于邓超然。她就巴巴的跑去邓超然那边,想要杀了他。
当时的他。非常讨厌她缠着自己的那种感觉。也讨厌她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
所以,当他知道她犯下了那么多罪恶,尤其在知道她有心染指八宝如意镜之后,便一心一意想杀死她。
但是……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喜欢上了邓超然。最重要的。邓超然竟然很喜欢他。因为他能看出,在赏宝大会报名处。邓超然是真心的豁出命来在呵护她。
那时,他不解,他非常不解。
他不明白。邓超然一个捕头。还是一个他一向很看好的,极具正义的捕头,怎么会忽然的对这个女贼那么好了呢?
可是经过这两天和这个女贼的接触,他忽然发现。邓超然能喜欢上这个女贼,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天。她和邓超然一起去天牢救他,她表现出的英勇无畏,机智大胆,就已经让他对她有所改观。
但是,他认为,她救他,只不过是因为她依然在觊觎他。所以,在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讽刺她几句。
可是,这一次她带自己来这里求医,她拼了性命也要救下那驼背老头和那个孩子的作风,却让他对她进一步改观。
他忽然发现,这个他印象中曾经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原来也会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她为什么忽然会变得这么好?是因为她爱上了邓超然,所以才会为了邓超然,变得这么好?
可是,她爱他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变得这么好?反而变本加厉的变的越来越坏?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道说,邓超然就是那赤,他就是那黑?
这感觉,跟他从前的认知太不一样了。他不解,很不解。
本来他还自我安慰,也许她这么做,还是为了博取他的好感。是用一种以退为进的方式来接近他。至于她靠近邓超然,一种可能是她因为得不到他,所以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邓超然。另一种可能则是,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嫉妒。
可是,这一天的接触下来,他却不得不全然推翻自己前面所有的推论。
比如,下午,她喂他水的时候,虽然亲了他一口让他很生气。但是,他却依然能看出,她抱住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绮念。甚至她亲他的那一口,都不带任何男女间的感情。
至于刚才,他被她这么慢慢扶起来,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和那细心的呵护。却唯独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男女间的情意。
而她刚才喊的那句“离公子”,更是仿佛是为了证明她对他确实毫无想法似的,喊的是那么的客气,又那么的疏离。
这个女人,不一样了。和以前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
就好像邓超然曾经告诉他的:“她不是一枝梅。至少,不是我们认知中的那个一枝梅。”
现在的她,终于不再缠着他,不再觊觎他了。甚至也不再对他恶声恶气的了。
按说,他应该感到松了一口气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听她那么客气的喊他一句离公子,心里会这么不爽呢?
……
“离君,你身体这么硬干嘛?放轻松些,要不然我怎么能让你躺平啊?”洛樱见离君一直瞪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哼。”离君忽然发现,听这女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比听她叫自己“离公子”心里要舒服一些。
眼皮一垂,也不看她,依然僵着身子,语气却缓和下来:“躺了半天,背都疼了。这刚吃完饭,不想那么快躺下。我想再坐一会儿。”
“哦。”洛樱听他这么一说,挠挠头,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宋神医嘱咐过我半个时辰就给你们翻一次身,免得把身体压坏的。我这光忙着……咳咳,反正是忘了,不好意思。我这个照顾病人的真是太不合格了。下次一定记得。”
洛樱是真心觉得自己的这个护士当的真是太不合格了。光顾着在乾坤球内练功,放着这俩人各自孤零零的在那里躺着。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哎,下次再进乾坤球练功。她一定要记得定时出来给他们俩翻身什么的。
离君看着洛樱那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有种很严重的维和感。
在他的记忆中,一枝梅是从来不会这样脸红不好意思的。更不会因为她忘记了干什么而这么惭愧。
他现在心中有个深深的疑问:她到底是不是一枝梅?为什么邓超然会说,他即使不能证明她不是一枝梅,但他也可以保证。她绝对不是他们认知中的那个一枝梅呢?
他想再试她一试。
“一枝梅。你确实很不合格。你以为你只是忘记了给我们翻身,忘记了给我们做晚饭吗?”离君勾起嘴角。嘲讽的道。
“饿,除了这个,还忘了什么?”洛樱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本公子要出恭。你来服侍我。”离君斜她一眼。那话说的那是相当的理所当然。
“什么?”
嗖,洛樱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忽然明白,想要照顾离君和邓超然,最不方便的地方是什么了。
她是女的。而他们俩是男的。可是,不管男女。都是要大小便的。
而现在,这俩人都是生活不能自理。于是乎……那些该干的不该干的事,都得着落在她身上。
离君曾经是皇子,身边宫女太监无数。伺候他出恭什么的人当中,肯定有不少宫女。所以,他说这话,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不习惯。
可是,可是……他习惯,她却不习惯啊。摔!
“一枝梅?你想什么呢?没听见我说的话?”离君在说了那话之后,便一直观察着洛樱的神色变化。这时见她一张小脸一阵阵的发红发白,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叫了她一句。
这时,他基本已经确定。这个一枝梅,和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一枝梅,果然大不一样。若是从前的那个一枝梅,听他这么主动的要她服侍他。早就欢天喜地的扑上来了。可是现在……他摇摇头。
“我我我……”洛樱这时已经不由自主的有些结巴起来。想了想,忽的站起身来,背对着他,红着脸道:“你等一下,我去找宋爷爷。”
“找宋神医?”离君勾勾嘴角,仰头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微嘲道:“你现在找宋神医,那么晚上呢?难道也找宋神医来帮忙?一天两天倒也罢了,时间久了,让那么一个老头日日夜夜的照顾两个病人,你觉得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住?最重要的,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以后我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这……”洛樱皱皱眉,停住了要往外走的脚步。
离君说他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的那句话,她是不会放在心里的。
但是,有一句话,离君说的不错。宋神医年纪大了。如果真要他日日夜夜的照顾他们两个,恐怕真是承受不住。
记得在医院里的时候,那些陪床的,陪个三两天,就一个个疲乏的不行不行的了。
让一个老头同时照顾两个病人,确实为难了他。更何况,他早就说过,让她自己照顾这俩人,他是不会管的。
“算了,我就当自己是ICU里的护士。心中无海,眼中自然无海,羞个毛。”
洛樱轻声嘟囔着,咬咬牙,嗖的转过身来。按照离君的吩咐,帮他解脱了人有三急的这个问题。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给自己催眠着:“我是ICU的护士,他只是我的病人。我是ICU的护士,他只是我的病人。”
就这样,当她干完自己该干的活之后,心中竟然变得非常平静。对那些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东西,竟是已经达到完全的视而不见的程度了。
……
“看来,她对我真的是毫无绮念了。现在的一枝梅和从前以决然不同。以后,我根本无需再防着她。”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小小的嫉妒呢?”
离君躺在床上,看着她忙活完端着托盘走到邓超然那边之后,莫名的摇了摇头。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