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都城,郢,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铺,这是秦国秘兵在郢的一处“据点”。
秘室中,顿弱和姚贾打量着短案上的羊皮纸,一脸的震惊之色,相互打量着,狠狠摇头。
“君上真是狠,太狠了!”顿弱不住摇头,道:“君上竟然要把楚国弄得大乱呀。”
“是呀,见过狠的,就未见过如此狠的,君上这一手狠得令人咋舌。”姚贾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然,君上此计不可谓不妙。”顿弱话锋一转,立时就是赞扬起来,道:“虽说我们手中有着铁证,一旦抖出来,楚王必然勃然大怒,会引发楚国朝堂上的混乱。可是,当此楚国生死存亡之际,楚王一定会尽可能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弄得太大。如此一来,楚国就不会大乱,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就会小得多。”
秦国八十万大军压境,楚国处在生死存亡关头,若是此时朝中再发生大混乱的话,楚国必败无疑。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的事儿,楚考烈王不会不明白此点。
即使相信了春申君篡国之事,楚考烈王也会尽可能的缩小此事的影响,不会闹得太大。如此一来,就难达到秦国的目的。
正是看到此点,秦异人这才决定这事儿要闹大,不能由楚考烈王说了算,要由秦国说了算。要想把这事儿闹大,只需要秦国派出刺客,进行一场暗杀就行了。
暗杀一起的话,必然会令人猜测多端。你指责我。我指责你。越来越乱,甚至于有可能楚国陷入内斗之中,这正是秦国需要的。
“君上此计虽狠,却是非常高明!”姚贾也是赞不绝口,笑道:“君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要做成这事。我想得先派人去散布流言,令楚人都知道,然后,再把我们手中的铁证巧妙的转交给屈景昭三氏就行了。”顿弱眼中掠过一抹讥嘲,道:“屈景昭三氏早就对令尹一职垂涎三尺了,只是春申君与楚王共过患难,甚得楚王信任,他们没有机会罢了。若是得到这些铁证,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春申君,到那时。即使楚王想息事宁人也不成。”
楚国的五大世家相互制衡,又彼此争斗。只要有了机会,他们是绝不会错过。
“顿兄在楚地日久,对这等事儿最是熟悉,我之意,你去办这事,我准备行刺一事。”姚贾微微点头,大为赞成顿弱的剖析。
“如此甚好。”顿弱当即同意。
顿弱自从领秘兵之事后,就在楚国活动,对楚国最是了解,而且他建立了很多门路。而姚贾最初是在魏国活动,来到楚国的时间不算太长。这般分派是最好。
就这样,秦国的细作在顿弱的指挥下,四处活动,到处散布流言。很快的,茶坊酒肆中就是流言四起。
“你知道吗?黄歇篡国呢。他狼子野心,竟然先把王后睡了,让王后怀孕了,又把王后献给君上,如此豺狼心性,枉自君上以国士待他呀。”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胡说吧?这等事儿可大了,会引发大乱,你千万莫要胡说。”
“你呀,真不知道如何说你了。宫中早就有流言传出,说太子象黄歇,不象君上呢。只是君上晚年得子,太过宠溺,没有往坏里想呢。”
“还有,众所周知,王后进宫不过七个月多一点时间就生了太子,这是小月……”
“小月很正常的事儿呢,这有何稀奇的?”
“小月的话,婴儿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会太过瘦弱。然而,太子一个白胖大小子,很是敦实呢,没有一点小月的征候呢。”
“如此说来,太子还真是有问题呢。”
“没错,太子很有问题。王后是国舅的妹妹,在进宫之前,跟随黄歇一段时间,这其中的猫腻,你懂的。”
流言四起,一开始,楚人不太相信。可是,随着关注的人多了,楚国太子负刍的事儿也就一点一滴的被挖了出来,人们这才发现负刍很有问题。一是他的容貌一点也不象楚考烈王,倒是和春申君颇为神似。二是他出生时并无小月的征候,这太令人怀起了。
就这样,相信春申君篡国的楚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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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氏府中,屈氏族长正与一众核心子弟议事。
“近来,郢中流言大起,说黄歇狼子野心,竟然行篡国之事,你们如何看?”族长扫视一众核心子弟问道。
“族长,依我看,这些流言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不可信。”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若没有这等事儿,就不会有这等流言。为何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黄歇呢?依我看,这是真的。”
一众核心子弟忙发表见解,有人赞成,有人不屑一顾。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我们屈氏有何好处。黄歇仗着与君上共过患难,在秦国为质过,一直窃居令尹之位,他是该滚开的时候了。”
“还有,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把江东富饶之地划入黄氏。他更是在姑苏大治宫室,富丽堂皇,比起大楚的王宫还要气派呢。”
“要是把黄歇弄掉,黄氏就失去了支柱,我们再加把劲,从黄氏手中抢到不少好处。”
屈氏核心子弟中不乏精明人物,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对付春申君的良机,可以让屈氏捞到不少好处。
“你们说得在理,可是,苦无证据,光凭流言,难以对付黄歇。”族长当然明白此时对付黄歇于屈氏有着天大的好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扳倒他罢了。
“族长。这是铁证。铁证呀。”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屈氏子弟手里捧着一卷羊皮纸,飞也似的冲了过来,满脸的兴奋:“黄歇篡国这事竟然是真的。”
“当真?”一片惊呼声响起,一众屈氏子弟一脸的难信。
春申君篡国一事,无异于天方夜谭,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屈氏子弟不太相信,乍闻此言。谁能不惊讶?
“千真万确。”这个屈氏子弟忙把羊皮纸递给族长。
族长接在手里一瞧,手一抖,羊皮纸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震惊之色,如同见到恶魔似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族长过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抚着额头,感慨道:“黄歇丧心病狂若斯!真是令人想不到呀!”
历史上,春申君篡国,给楚考烈王戴了一这是丧心病狂了。千夫所指之事。然而,后世却有不少人为他背书。大赞春申君如何如何贤德,纯粹胡说。
楚考烈王与春申君一起质秦,被秦国刁难过,两人共过患难,楚考烈王一直把春申君视为最好的朋友。然而,春申君竟然背叛了楚考烈王,用自己的骨肉篡了楚国,仅此一事,春申君就与“贤德”二字不挨边了。
这事也说明,“战国四公子”孟尝君、信陵君、平原君和春申君的“贤名”全是吹出来的,是用金砸出来的,水份很大。
“我自认为我屈氏也不算好人,可是,与黄歇比起来,我是大好人了。”屈氏族长感觉一句感慨之词不够,再度感叹一句。
屈氏为的是自己的家族,没有少做损人利己之事。可是,这些事儿与春申君篡国一事比起来,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是如何得到的?”族长问那个得到铁证的子弟。
“禀族长,我听说了流言之后,心有所疑,就去追查,没成想,竟然找到了如此铁证呀。”这个子弟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顿弱安排的,就是要把这些铁证传到屈景昭三氏手中。
“有没有问题?”族长脸色一沉,沉声问道。
“啪啪!”这个子弟拍着胸脯,昂昂而言:“绝不会有问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立了一大功,重重有赏。”族长挥挥手。
这个子弟忙施礼告退。
“嗯,这事儿太大,光凭我屈氏难以成事,得联合昭景二氏。”族长很快就有了主意。
“族长,昭景二氏族长前来拜访。”他的话刚落音,又一个子弟前来禀报。
“请!有请!我们这就去迎接。”正想着要联合昭景二氏,他们就来了,屈氏族长大喜,忙率领一众核心子弟前去迎接。
昭景二氏族长带领一批族中核心子弟前来,屈氏把他们请进大堂里,屈氏族长传令,要求派屈氏子弟兵,把大堂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二位前来,可是为了此事?”屈氏族长也不绕弯子,而是把羊皮纸放到短案上。
景昭二氏族长也拿出张羊皮纸,三人互换着看了看,意思差不多,大同小异罢了。
“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屈氏族长沉吟着,道:“依我看,这人很可能与黄歇有深仇大恨,掌握了他的铁证,无法扳倒他,只得借我们之手。”
“嗯。”景氏族长微一颔首,道:“我也是如此想。黄歇当上令尹后,作威作福,没少做欺男霸女,夺人田产之事,因为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其中,更有不少朝中大臣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欲要诛灭黄歇者,大有人在。”
他们自然是能看明白,这事是有人操纵,是要对付黄歇。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是秦国在推动。实在是,春申君没少做坏事,要对付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再者,他们也想干掉春申君,从中大捞好处,也不会朝最为危险的方向去想。再说了,即使他们知道这是秦国在推动,也会干下去,因为这是天大的良机呀。要他们放弃这机会,对于这些自私自利的世家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取得共识后,三家就是商议如何扳倒春申君,很快就取得了一致,三氏一起去见楚考烈王,把铁证呈上,由不得楚考烈王不信。
至于如何瓜分黄氏势力,三家倒是费了好半天功夫,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最后也达成了协议,平分黄氏封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