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太阳不再升起 1
作者:凤凰紫姬      更新:2019-08-09 04:16      字数:3583

从中心城回到海牙学院时,瓦尔基丽姐妹与“牙之御座”只被做了些简单的交代,便暂时返回校园去了,但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会议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尤其是对苍王来说,这次的结果比旌姬所想的还要不乐观。

“‘gleipnir’一解除,我方就完全失去了监控尼特霍格的能力,这下不管它想在哪里做什么,我们都无法阻止……!”

黑发男人咬牙切齿地捶着窗框,苍后也皱眉沉思。“不过,据你所说,最蹊跷的不是‘原初之力’的突然发动吗?”他开口道,“结果,除了尼特霍格被解除束缚,其他没有任何变化对吧?”

“我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苍王表情失落,如遭背叛。“orlog是创生万物的力量,只会为维持世界的存续而发动,如果是它让缚魔索失效的——”北欧神王喃喃低语,“难道orlog认为,那条孽龙对世界来说,是必要的存在吗……”

不忍看他继续为此消沉,苍后平静地将话题引向重点。“别说了,既成事实无法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有不让最坏的未来发生。这次冲突已经闹得够大,恐怕下一场战斗爆发的时候,我们就要……”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对宙斯了。”

“我已经与那家伙战过一场,现在有‘冈格尼尔’在手,他不足为惧,而我担心的是宙斯想如何利用‘地狱之门’。”

同为主神,苍王对敌方首领并非完全不了解。“那家伙作为‘天神’,是绝不可能喜欢地狱的,何况他曾受到塔尔塔罗斯之子的伤害,所以应该不会亲自驱使恶魔大军。他恐怕是想借地狱之力,威吓这里一切他可用的棋子——神话兽、低阶代行者和异能者,告诉他们‘逆我者亡’。”苍王不快地咋舌,“至于普通人类,八成没被宙斯放在眼里,而某个视生命为草芥的家伙就能趁机为所欲为了。”

“皇非羽……不,路西法……”

大团长也不禁焦虑地咬起嘴唇。“你还是觉得在直接对上宙斯之前,我们应该先打倒那家伙么?”

“不全是。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我方不能再陷入被动了,且不管那把火焰剑,在无法避免的最后大战之前,我们要设法把‘地狱之门’封闭起来,而且——”

和在遥远的神代调兵遣将、策划战争时一样,战神之王深深地吐了口气,宣告自己的意旨:

“下次行动,将以海牙全军力量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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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晚海上起了浓雾,苍天市沿海一线也是一片朦胧。借着这天然的障眼法,一道流星般的白影无声无息地掠过夜空,降落到弥尔顿中心城附近的一座大厦顶端后,收起双翼变成了人形。

按照宇文家的委托,天子现在每天都会来到这一带监控“地狱之门”的发展变化,并当天报告给苍王。他确认了一下周边的安全情况,才取出时空罗盘,谨慎地用它对准空间裂缝的位置。然而,映入眼中的异常图像让天子结实地吃了一惊。“这范围……!”他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昨晚距照海山还远得很……”

天子知道白天发生过什么,但他难以相信那场战斗还没过去十个小时,“地狱之门”两端就扩大了五公里。不论“钢铁神宫”是怎么做到的,如今不管是要全面防御还是封闭裂缝,都已难如登天。天马的化身默默用脚刨着地,正苦思要如何上报这件事时——

突然,一股熟悉且不祥的力量波动由远及近,天子一惊,立刻躲到暗处并消除气息。只见一阵比夜色更黑的风从高楼间穿梭而来,行至空间裂缝上空便开始盘旋,似乎也在警戒,片刻后才骤然收成一束,闪电般扎进其中。银发青年一直等到波动完全消失才走出藏身处,本来就紧皱着的眉头拧成了死结。

“皇非羽……他怎么会亲自进入‘门’里?!”

在整个过程中,非羽完全没有引起仍驻守在此的英灵战士们的注意,但在天子看来,“地狱之门”已经扩张到足以让非羽进入才是最严重的问题。“虽然我是中立者,但这里也是我的城市,皇非羽——”张开翅膀跃上天空,离去前天子望向中心城的目光格外冰冷,“你最好别闹得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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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的化身尚不知晓,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发现非羽的这次行动。堕天使之王犹如一支极速的黑箭射入“地狱之门”,心无旁骛地一路向下飞驰,不管是阔别许久的火湖、沙漠还是冰冻大陆,他都没有停下来看一眼。他的目的地是比自己的国度更深、更可怕的无垠黑暗,囚禁与诸神为敌者的牢笼——

永恒的深渊,塔尔塔罗斯(tartarus)。

对非羽来说,突破塔尔塔罗斯的夜之围墙并不难,但即使以他的飞行速度,也花了几小时才看到“地面”。非羽并不急于着陆,只是拍打着翅膀,放眼眺望这个陌生的异界。

这里的天地间被完全的黑暗占领,没有一线光亮,大地上满是不自然的起伏,四处隆起的山峰也都是怪异的形状。不时吹过的风闷热且嘈杂,还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还在睡吗……”非羽微微一笑,“不过没关系,有‘一个’就够了。”

堕天使之王描述的对象,不是正在地下的某处沉睡,而是这片土地本身。“ta”乃大地之母盖亚与塔尔塔罗斯所生,是希腊神话中最强大恐怖的巨神,曾让奥林匹斯诸神闻风丧胆,最终神王宙斯历尽千辛万苦,才将不死之身的“ta”封印于此。非羽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高声呼唤:

“大神宙斯的天敌、力量无边的百首的堤丰(typhon)啊!地狱之君正在你的面前。同为神与世界之敌,如今我需要你的力量!”

一瞬间,热风变得更加剧烈,广阔的大地缓慢摇动起来。距非羽最近的一座百米山峰上倏然张开一对血红巨眼,那目光寒彻骨髓,非羽却淡定自若。“感谢你的赏脸,毁灭者堤丰。我名为路西法,你或许多少也听说过我吧。”六翼的美青年优雅地行了一礼,“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我是为宙斯的事而来的。”

一听到宿敌的名字,“山峰”猛然上下裂开,变作一张满是尖牙的巨口,喷吐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和热气,如果非羽是人类,只消片刻就会被化为灰烬。“我不会强求你息怒,因为我知道你有多恨宙斯。他夺取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地位,残忍地处置一切不顺从之人,即使转生为‘代行者’,他的野心也完全没有改变。”非羽平静地继续说,“如今宙斯又欲重整这片大地,彻底成为万物的统治者。我虽想阻止他,但所属系统不同难以出手,唯一能够拜托的,就只有被所有希腊神避忌、唯一能够剥夺宙斯力量的你了。”

吼声停止了,巨神的一个龙头缓缓扬起,眼中流露出询问的色彩。“你无法离开‘塔尔塔罗斯’,我亦不敢奢求,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件东西……”非羽低头请求,“请予我‘弑神之器’。”

经过一段长长的沉默,堤丰终于用行动给出回答,那对巨颚上每颗都有数米长的无情利齿,笔直地向堕天使之王刺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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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给众骑士带来过大压力,通知全体一二阶级到礼堂集合时,苍后没有说出这是战前动员会一事,而从少年少女们的表情看,他们心里已经明白了。华岚也和虞菲一样坐在旌姬身边,屏息凝神地等待宇文兄弟发言。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苍王带着凝重的表情走上讲台,开门见山地道:

“这次会议的主题,想必大家都猜到了,仍是‘钢铁神宫’在弥尔顿中心城开启、如今也在不断扩张的空间裂缝‘地狱之门’。为了尽量减少其危害,海牙已经从各方面采取措施,但遗憾的是,我们的努力在形势恶化的速度面前还是杯水车薪。”

台下顿时哗然,惊讶于“王”竟会说出这种打击士气的话。“请各位安静,接下来要进行具体说明。”苍后及时维持秩序,苍王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因为对各位有命令在先,要尽量远离那一带,所以我想还没人看过‘这个’吧。”他投射出时空图,不过这一次转换成了三维模式,好让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那件威胁大地的邪恶之物,“那就是被皇非羽召唤出来,作为扩张加速器的魔剑‘残虐之炬’。”

礼堂内转眼间安静得像被消了音,大多数人都惊得合不拢嘴,少数的知情者则默然不语。而北欧神王没有为他们留出消化信息的时间,直接将自己的意愿——与苍后商议时说过的那些话——摆在了所有人面前。“我不是故意要让各位恐惧,但只要‘钢铁神宫’还存在,与海牙必有残酷的最终一役,安排这次行动,是为了尽可能削弱敌人的优势,让我们届时不会战得太艰辛。”

“年轻的战士们,你们真正履行家园保卫者使命的时刻要到了。好好想想,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成为‘骑士’?是为了什么而战?如今,你们可有将珍视的一切守护到底的觉悟?!”

苍王激昂的话语镇住了现场的所有人,就连苍后也难以判别,这是少年少女们自身的共鸣,还是这个男人身为战争之神的魔力使然。“此次行动宜早不宜迟,我初步的决定是本周日一早,这次会议的全体列席者到校集合,然后由御座统一传送至中心城。”苍王看了“牙之御座”一眼,后者俯首表示领命,“在那之前,如果有谁身体状况不佳,或因其他不可抗力而无法参战的,务必提前报告给苍后,我会另行为他做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