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周鹂’已经得到报应,江女士不巧也被我的同伴预定走了,所以我能算账的对象只剩下你了呢。”
少女骑士跃下货车,慢步朝对手走去。“可如果只是想为前辈报仇,你的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凌璐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和龙月寒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血缘上来说,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巧妤停住脚步,露出了凌璐第一次见到的、平静而温柔的表情。“但他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兄长,我也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你说……兄长?”
仅仅因为这一个词,凌璐的气场出现了奇妙的变化。她和疑惑的巧妤沉默地对视片刻,突然把手腕一翻,长矛消失得无影无踪。“感谢你的提醒,安巧妤,战斗到此为止了。”“你想逃吗!”巧妤身体一震吼道。“我只是没空在这里和你耗!”金发少女不客气地回嘴,“我重要的兄长也正在别处战斗,我得赶去支援他才行!”
说到“阿尔忒弥斯”的兄长,那就是——
“……凌璐,我理解并赞赏你的心情,不过很遗憾,出于同样的原因加上骑士的责任,我不能放你离开这里。”
“阴阳骑士”静静地取出了新的符咒,而凌璐见状不怒反笑。“我看也是。那就没办法了,同为女高中生,我们就来彻底分个胜负吧。”她举手指向巧妤,“我会让你知道月之女神真正的……”
这句话没有说完,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两位少女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地朝上桥处望去。“有某种‘力量’在接近……”巧妤按刀低吟,凌璐也先解除了架势屏息等待。只见一片广大的灿烂光芒渐渐漫上桥面,描绘着纷繁华丽的图案,像铺地毯一般经过她们脚下,又一秒也不停息地继续前进了。“这……”凌璐不确定地嘀咕,“不是宫主大人的‘曼荼罗’吗?”
巧妤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东宫主莲华姬也出现在这里,仅凭她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不过更奇怪的是,如此大规模展开的“曼荼罗”没有给所到之处带来任何明显变化。“怎么,上司事先没和你们通过气?”她故意试探对手,“都到这时候了,‘钢铁神宫’内部还是那么四分五裂啊。”
凌璐马上竖起眉毛意欲反驳,然而,就在这片刻间——
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袭击了她们,那是一种宛如突然被扔进黑暗中的冰冷河流的感觉,让人陷入不能自拔的恐慌与恶寒。尽管大脑还清醒,“阴阳骑士”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放开太刀,双膝跟着跪了下去。“呜……呜……”“阿尔忒弥斯”也吐出不成声的悲鸣,紧紧环抱住身体,歪倒在地缩成一团。“这剧烈到恶心的不安感……到底是什么……”巧妤咬牙切齿,即使拼命抵住货车,都无法制止身体的颤抖,“你们宫主……干了什么好事?!”
“我……我也、不知道……”
明明是冰的异能者,金发少女现在反而像冷得快要失去意识。“难道……大规模密宗法术,指的就是……”凌璐双眼含泪,拼命向身旁的轿车底缩去,“但为什么,连身为干部的我都会……”
至此巧妤终于明白了,那幅巨型曼荼罗带来的不是破坏,却比任何破坏行为都恶劣。放眼它经过之处,草木枯萎,流水干涸,因黑暗而沉睡的人们脸上渐渐失去生气,连空气都变得污浊起来……
——这座城市,正在受到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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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枯、萎靡、消瘦、走向死亡之相……
跟随巨型曼荼罗和依靠“金翅鸟真言”低空飞翔着的东宫主,一路映入雪锋眼中的,无一例外都是生物被夺走了生命力的惨状。与一脸满意地说着“效果不错”的莲华姬相反,雪锋已经扭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却有些复杂。看到事实,他才明白莲华姬所谓的“这座城市即将毁灭”并非危言耸听。
既然只有自己和她不受法术影响,那“宫”里的其他干部也……
“……水……月……”
蛇身怪物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当然没有传入莲华姬耳中,现在全身散发出魔性气息的她,只是一脸陶醉地遥望着曼荼罗即将到达的战场。“就快了……快要到了!”莲华姬欣喜地高声宣告,不知是想告诉雪锋,还是在做最后的自我激励:
“不管那家伙躲到天尽头还是地底,我的密法都会捕捉到他,到了那时,我将给予他最痛苦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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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轰鸣,魔剑咆哮,银光与黑焰在云端不断剧烈碰撞。
两柱魔神被女武神姐妹和两大神话兽分别引走后,堕天使之王与北欧神王的对决也毫无悬念地重新开始。“冈格尼尔”虽然无坚不摧,非羽手中来源不明的“残虐之炬”却也强韧异常,见对手流露出焦躁神色,他得意地笑了:
“怎么了,奥丁?号称掌握世界上一切事物知识的你,至今都没看透我这把剑的真面目?”
苍王不予理会,只是边准备下一次交锋,边默默思考如何能成功破坏那件武器。“好吧,只有我知道谜底也很无趣,但别以为知道了就有办法对付。”非羽把剑一旋,四散的暗色火焰把他的阴冷笑容照得更加可怖,“这可是‘最初的人类’被放逐时,与基路伯一同被安设在伊甸园之东的‘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我当年把它偷偷带走后做了一番大改造,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啦。”
“——竟然是‘神之火’?!”
终于明白了连“永恒之枪”都难以伤害火焰剑的原因,苍王惊愕之余也清楚地认识到,要打倒非羽比预想还难上数倍。就在战斗似乎陷入了胶着的时候,凭借大天使的目力和神鸦的眼睛,两人同时注意到了某种正在逼近中心城的异常存在。
从天空中看去,那场景无比壮观绚丽,但其实质只是一片不断生长的灾厄。“这图案……是密宗!”苍王心头一紧,“东宫主也来了?!”
结果,回答他的是堕天使之王短暂沉默后的大笑。“呵呵~原来如此。”非羽笑够了,顺手把武器抡了一圈,“我就觉得那俗不可耐的女人不可能就此夹着尾巴逃了,但没想到是闷声做大事去了啊!”
“所以这果然是你们的合谋吗!你独自率领‘钢铁神宫’残余的干部出来迎战,是为了帮她争取发动这个法术的时间?!”
笑容顿时从非羽脸上消失,换上了如同遭人诬蔑的不满。“错离谱了好吗,那女人怎么肯同我合作,虽然我也是一样的。”他耸耸肩,向其实还没有出现在正常视野中的曼荼罗一指,“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个法阵是打算把所有人一锅端了?”
北欧神王怔了怔,再次观察曼荼罗所经之处,片刻后,一股让五脏六腑缩成一团的战栗爬遍了他的全身。“混账……这种事怎么可能允许!”苍王失声吼道,“密宗之中根本不存在如此咒法啊!!”
“没错,‘降三世明王调伏法’本来没有那么凶险,就算是被用于‘调伏恶人’,最坏也不过是让‘成为对象的人类’死亡罢了。然而那俗不可耐的女人不知做了什么加工,把它完全变成‘谁挡杀谁’的究极无敌黑魔法啦。”
青金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非羽兴味盎然地当起了解说员。“要达成这种效果需要的灵力量,大到把那女人抽干一千次都不够使,所以她才设法抽取恩赫里亚们的灵力,尽量避免消耗自己。”非羽认真地鼓了几下掌,“嗯,不得不说,她还真有两把刷子。”
“路西法,你以为你还能悠闲到几时?!不要忘了你也在调伏咒法的生效对象之列!”
面对看不下去的苍王的怒斥,非羽却不以为意,仿佛此事与他完全无关。“谢谢关心,奥丁,不过还是先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想象了一下很快就要发生的种种之酷烈,地狱君主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现在的莲华姬比以往厉害多了哦——因为她为了给区区一个人报仇,不惜诅咒整个世界呢……”
(第二百零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