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厚实的脚步声不时传来,周围的杂草树木出现不明显的震颤,老大看着那几片掉落在跟前的枯叶,觉得嗓子有些干。无弹出广告小说
“要不...哥几个,咱还是回去吧!”老大下意识的将铁棍握紧,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声音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介啊,大伙在这鬼地方都忙活了小两天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老六第一个不乐意,牙齿习惯xìng的搅在一起,却发现嘴里的草茎早就吐掉了,只好又扯了一根往嘴里塞去。
“哥几个已经在这林子里捞了不少银两,也不能说白忙活一场啊?”老二实在不想在折腾了:“我现在浑身乏力,真正是饿得不行了,再不回去估计你二哥我这小身板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银两?大雪封路整整三个月,那巴陵城里能吃的都快吃光了,你银子再多也白搭,回去还得挨饿。”老六冷声笑道:“你们看看着周围,不久前这里肯定经历了一场激战,这说明我们离那宝贝那处宝贝越来越近了!”
“宝贝是远是近我不清楚,不过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老大铁棍一伸,轻轻地把前面遮眼的树丛拨开,然后七兄弟集体石化。
数十丈之外的残枝断木之后是几具高近三丈的钢甲巨人,正在向自己这块慢慢走来,每踏出一步都能在湿润松软的土地上踩出一个大大的脚印,老六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不停地抖动,树上的叶子也落的更加快了,他伸手拂去停在脑袋上的黄叶,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要不...哥几个,咱还是先回吧?”六子擦着脑门上的白毛汗缓慢地向后移动,却是脚跟不稳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细小的撞击声在这个肃杀的大环境中格外醒然,那几具四处搜寻的钢甲几乎在同一时间调转身形,朝这边看了过来。老大连忙将杂草放下,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几个钢甲巨人视力极好,已然朝这边跑了过来,四十来丈的长度在它们的脚下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强劲而富有冲击力的奔袭声于如同无声处炸响的惊雷,瞬间充斥在这块不小的空间中,煌煌天威成了这片树林的独一无二的主角。
仿佛只隔着一丛树了,慌乱的思绪中老大有种身若大海扁舟的错觉,脚下虽是完整的土地,却让他感到上下颠簸的恶心。或许真的只是隔着一丛树了,老大把铁棍的一头紧紧插在了地里,另一头死死地顶在了身前,两只脚一前一后立在了残败的树桩旁,猛然贲起的肌肉将衣袖撑得高涨。隐藏在暗处的面部间露出一双狼似的眸子,凶狠间夹杂着果决,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吧!
只剩下最后的十来丈了,面前乱蓬蓬的树草开始剧烈的摇晃,还未枯死将落未落的深绿树叶簌簌的掉了下来,露出那钢甲怪物逐渐清晰的身影,老大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中的铁棍烫得厉害,自己差点拿捏不住。身后的六子更是顾不上那股刺鼻味道,将脑袋埋进了厚厚一层的落叶中,其余几位也是两股战战几yù先走。一时之间,风野七煞成了风野七傻。
短暂的加速助跑之后,最前面的那架钢铁怪物的右脚猛然下沉,劲爆的热气流将跟前的落叶尽数吹起,露出内里还未烂透的腐叶残渣。在一股恶臭的伴随下,它大踏步的跳起身来,老大只觉得头顶一片yīn暗,眼里神采也渐渐灰败下去,还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呢?老大的脸上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手也渐渐松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死的时候更安然一些吧!
“轰”,激烈凶猛的撞击声如期而至,却是在半空中响了起来,老大轻轻地启开一丝缝隙,顺着手中的铁棍往前端看去,微微张开的嘴巴逐渐撑成一个大大的圆形,在头顶着一片灿烂绚丽的光辉中,他的身体再一次石化。
自半空中奋力搏击的风千重百思不得其解,自认为相当完美的伪装为何如此之早便给对方识破,这一路简直是被对手追着打过来的,实在是憋屈的紧。“还真把某当做丧家之犬了么?”风千重满腔愤懑尽数宣泄在这具异常风sāo的钢甲之上,快要扭曲变形的拳头上附着比枪管还要高的温度,就像他此时狂躁的心情一样。现在的他披头乱发,一袭完整的青衣也破败成一串又一串的布块,东一根西一片的挂在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清铄仙逸前辈风范?
这一次的突袭似乎顺利地有些不像话,或者说这具钢甲根本就不曾防范自己,打了这怪物一个措手不及。风千重与冒着火花的钢甲一同落地,不同的是一个还站着,一个已经倒下。飘飞的落叶中风千重捂住鼻口,一脚将钢甲底舱的出口捣坏,任由内里那人不停拍动,却怎么也出不来。在连续不断的交手后,他对付这种笨重怪物的经验越来越深刻了。
风千重挥袖成风,吹出一片清明。身前横卧的铁怪物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对付后面跟来的两架钢甲,乌黑青紫的手骨险些连指诀都画不成,大汗淋漓的额上再一次泼绘出紧张的气氛,嘶哑的期待声中,一团紫云自身间腾空而起,化成巨大手掌从半空中向着追赶而来的钢甲拍下,脱手而出后风千重却毫不停留,俯身从另一旁的暗处贴地掠去。
迎风而涨的巨掌瞬间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眩耀跳脱的火光冲天而起,不停喷shè的子弹打得来势汹汹的紫雾为之一顿,翻涌的黑云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被铁钩扯住而垂死挣扎的湖鱼,似乎能听到当中痛苦的咆哮,再难有寸进。
如暴雨般倾泻的子弹映衬得周边树林光暗分明,欢快舒畅的枪声中谁也没能注意到光影边缘处那截挂着布条的树枝,兀自微微地晃动。如同幽灵般的影子一闪而过,在半空中的紫气烟消云散之际,有人怪叫着来到了钢甲的身下。七尺对三丈,却没人能够笑出声来,风千重颤抖到甚至有些佝偻的身体再一次拉直,弓起的膝盖朝着钢甲下身的同样的关节处顶了过去,这也是他摸索出的一套打法,只要这里坏了,那这架钢甲也就成了不足为惧纸老虎。
不料这架钢甲的cāo纵者反应甚是机敏,几乎在风千重近身的同时,一只真正的铁拳遮住了他头上的全部空间,就像一座飞来的小山。变向不及的风千重不甘心的吼出声来,瞬间周身紫气大放异彩,峩峩云层一触即散,被砸翻在地。
一时间,场中静的可怕,只有落叶飘零。
小山包似的铁拳自土坑中徐徐拔出,空荡荡的地表上甚至连一滴血迹都不曾发现,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状况,钢甲之内的主人依旧发出一丝连自己都细不可闻的叹息。“你是我所遇见过最强悍的对手!”这是钢甲里的人第一次开口说话,只是期间夹杂着许多嗞嗞的杂响,只大概能听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可惜你老了,而我还年轻,所以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中!”
“没听说过老当益壮这句话吗?”风千重消瘦的身形愈加干枯了,如同随风摆动的枯草,他老得愈加的厉害了。不停咳嗽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好受些,满是污泥的面部默无表情,他轻轻地揉动着自己肿的老高的手掌,那里已经露出了白茬茬的骨头。
“哼!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廉颇盖世战神,某便是全盛之期也难及十之一二。不过某手中这口宝刀老不老,试试便知!”风千重把拳头堵在了鼻尖,咳嗽声小了很多。
“等其他的机甲赶过来,姑nǎinǎi我会亲手称称你这把骨头到底有多少斤两。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多久的!”
“原来这些玩意叫做机甲,真是一个怪名字,和你的长相还真配!”风千重轻轻的活动着周身的关节,确保在第一时间自己的身体能做出最快的反应。
“趁着你最后的时光中再拼命叫唤吧!等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有口难开!”
“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尊敬长者,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风千重艰涩的笑了笑,皮开肉绽的双手再一次紧紧握住,陪着她说了这么久的话是自己所控制的极限,她打不过自己便想把自己拖在这里,而自己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和休憩。当他的眼帘中映入其余十数架机甲的身影时候,风千重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了。
于是,当紫雾尚未成型之际,风千重早已是人在半空,急速变化的视野中、却突然惊奇的发现几乎是数丈之远的树林另一头,竟然还有着七个的汉子,神态各异、面容戚戚。回想起最开始那具往这边扑来的机甲,风千重才想清楚是这几个家伙害得自己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
“这世上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主啊?”风千重的嘴巴张了又合,表情怪异却无可奈何。
当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沉入天际之后,风千重明白,他生命中最凶险的一个夜晚——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