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黑流的掌力,贺岱贤本可以安全的落在池边,可此异状忽然出现,贺璇霖和花月奴竟也只能绝望的看着他擦过池边坠入池中,救援不及。 可此时,贺岱贤眼中光芒一闪,龙吟一啸,猛地扎入池边的岩壁上,一手抓住剑柄,晃晃悠悠的吊在池边。他脸上暗红已去,神志已经恢复,满头大汗的看着池边的两女,虚弱的一笑。
他面sè忽然一变,吼道:“快闪。”
两女一愣,来不及回头,便觉得背后被人猛打一掌,惊叫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池中翻落下去。
贺岱贤大惊,将赤血石揣入怀中,看着坠下的两个女子,心中微一迟疑,右手一挽,将贺璇霖拉住,却只恨自己只有两只手,眼睁睁的看着花月奴坠入池中毫无办法。
黑流正yù再加一掌将贺岱贤震落,忽的听的身后一阵清啸,一把凤返剑猛地刺将过来,黑流无奈,只得向一旁跃开。
“还站着做什么,快将他们拿下。”黑水咬牙切齿。
yīn月王朝的弟子忽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打斗声又起。执苦抢个缝隙缠住黑流,招式凶猛,黑流道行虽高,此刻在他的如此打法下却也顾不得贺岱贤,护住了周身,向一旁退去。
“月奴,月奴怎么样了?”花不兹被一大群人围着,苗刀挥舞如风,几次想劈开条口子,都被重重叠叠的人被逼了回来,心急如焚,打法也使毛躁,不一会身上便到处是伤,却仍然浑若不觉,猛向前冲。
顾子良本便受伤颇重,刚才一击更是竭力而行,此刻靠着凤返之威勉强抵挡住,却也觉得体内真气接近枯竭。执苦闪身过来,双掌一合,浑身金光大冒,幻出佛祖之相,一只巨大的金手向前一推,在如此掌力之下,围攻上来的人竟都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眼见着便活不成了,但执苦脸sè也及是难看,这金刚伏魔掌即便是平rì他也只能勉力一行,此刻本已打斗多时,此招一出,体内真气便接济不上,但他强撑着站立,一双法眼冷冷的看着他们,便如神佛降世。若不是畏惧他招式威力,都不敢上前,否则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他。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大批人马鱼贯而入,见着黑衣之人也不加多说,拔刀便砍。最后,一个苗族老人走了进来,静静的看着场上局势,睿智的双眸里尽显威严,竟是白苗族长。
援兵一来,压力顿时缓了下来。贺岱贤艰难的托着贺璇霖爬上池边,还未喘口气,忽听得贺璇霖低声道:“师兄,我身上好热,好难受。”她声音颤抖,听上去竟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贺岱贤一惊,猛地发现她浑身通红,手上也渐渐的变得滚烫,急道:“师妹,你怎么样?”
“我脚碰到池中的水了。”贺璇霖摇摇头,“快,先把月奴就出来。”说罢便昏迷过去,眉头紧皱,呼吸沉重。
贺岱贤忽的想起花月奴还在池中,心中越发焦虑。此时,花不兹浑身是血跑过来,趴在池边喊道:“月奴,月奴,你在哪?”声音接近癫狂。
贺岱贤左手拾起紫华剑,右手持了龙吟剑,真气一运,两把剑忽的化作一银一紫两道光芒围绕在他周围,他快步走到池边跳了下去,只见以两道光芒为界,池水竟无法侵到贺岱贤身上,就像有一道无形的结界一般,不一会,贺岱贤便完全没入池水之中。
白苗族长快步走到昏迷过去的贺璇霖身边,快速的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嘴中,她通体的红sè渐渐的退了下去,呼吸也渐渐放松下来。族长神sè严峻,站起身来,缓缓地环视着周围,忽的吼道:“都给我住手。”真是难以想象他如此年迈之人竟然能吼出如此声音,便如巨雷,回荡在石室中,将所有的兵刃之声全数压了下去。
战斗着的人都停下兵刃,白苗战士迅速退到一边,和yīn月王朝众人呈对峙状。
白苗族长冷冷的看着他们,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幽炎火毒,你们残害我族六千生命,又制出如此剧毒,便不怕遭天谴吗?”
黑流冷冷的看着他,却是黑水嘿嘿一笑:“天谴?什么是天谴?我族民的光辉时代即将到达,到时候六界便都是我们囊中之物,天谴?我们便是天谴!”
“果然。”族长摇头道,“你们果然是想复活魔神,这大地几千年的安宁,就要被你们大破了。”
“安宁?”黑水冷笑道,“黄帝族人擅夺我族天下,将吾主封入魔道,我等族民苟延残喘,终于等到了今天,这几千年的rì子,又有何人给我们安宁?”
“不可理喻。”族长顿足怒道,“你们要用几千年前的怨愤之火,将这片大地烧成焦土吗?”
黑流在黑水耳边耳语了几句,黑水轻哼了一声道:“今rì若不是有人坏我大事,此刻的你们早已是一堆死尸。”说罢,手一挥,yīn月王朝众人根在他的身后飞快地钻了出去。
池水忽的分开,贺岱贤托着昏迷的花月奴缓缓升了起来,花月奴浑身通红,便似一块烧红的铁块。他脸sè极是难看,才到池边,便浑身一瘫。花不兹抢上前去想要抱起花月奴,族长忽的喝道:“不要碰她。”花不兹一愣,收住了伸出去的手,看着昏迷的花月奴,脸上尽是焦虑不安。
族长快步走到贺岱贤旁边,将贺岱贤拖离花月奴,拿起他托住她的手,手上皮肤焦透,竟散发出点点糊味。族长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粉末到他手上,一丝丝冰凉从手上传来,贺岱贤虚弱的睁开眼睛道:“多谢族长。”
族长叹了口气:“若不是你运功护住你的手,怕是你整只手都要废了。”
“父亲,快救救月奴吧。”花不兹扑到族长身边,声带哭腔,跪着求道。
族长摇了摇头,取出一个雪白sè的玉状物,放到花月奴手上,嘴唇微动,忽见的一层薄冰从花月奴手上长了出来,渐渐的覆盖了全身,看上去便像一个冰雕的人,接着便听得滋滋的声响,那层薄冰层层化开,不一会竟化作的蒸汽散了去。冰不停长,不停的化,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族长叹口气道:“现在你可以碰她了。”脸却转了开去。
花不兹大喜,赶紧扑过去,抱着花月奴使劲摇着:“月奴,月奴,你醒醒。”但花月奴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知觉,花不兹的急道:“父亲,月奴她怎么还不醒来?”
族长紧皱着眉头,却未说话。
顾子良艰难的张了张嘴,颤抖着道:“幽炎火毒…传说中的黄泉之毒,月奴她…醒不来了。”怔怔的一刻泪水滚落,滚烫的。
族长叹着气,点了点头,花不兹愣在当场,心中的欣喜如同蒸汽般在这静寂的空气中散了开去:“醒不了了…我不信,我不信。”他疯狂的扶起花月奴的身体,双手抵住她的背,不住地将真气输了进去,但却依旧是泥沉大海,反而火毒反噬,渐渐的渗到他的手掌之中,可他浑若不觉,依旧不停的将真气渡到花月奴体内,带着癫狂的神情。
贺岱贤艰难的爬起来,走过去拉住花不兹道:“不兹,不要这样。”
花不兹猛地甩开他的手,吼道:“不要你管,你滚,你滚,要不是你,月奴怎么回变成这样。”他声音带着狂乱,最后竟呜咽着哭了出来。
族长走过去,猛地将花不兹提起来,扬起手向他脸上抽去,喝道:“如此不知羞耻的哭哭啼啼,你还是我白苗的大好男儿吗?”
鲜红的指印印到他的脸上,花不兹嘴角渗出一丝血线,受却依旧死死的抱着花月奴不放。
“放手。”族长喝道。
“月奴。”花不兹哽咽。
族长强行将花不兹拖到一边,在他通红的手掌上敷上上药,看着神情严肃地众人,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先行出去在作打算吧。”
诸人依旧沉默,顾子良怔怔的走上前去,轻轻地抱起花月奴,喃喃的道:“她还没死呢,你看她的脸还是那么调皮,她的头发还是那么乌黑,她的嘴唇还是那么红润…”他的手轻轻拂过花月奴的脸,哽咽,“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就放弃了她,她还有呼吸啊!”
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按在花月奴的眉心,轻轻道:“月奴,醒来吧,告诉他们,你没事,你只不过是跟他们小小的开个玩笑。”血液从花月奴的眉心渗了进去,一股赤红从血液渗入之处冒了出来顺着他的手指往上升,不一会,他的整只手都是一片火红。他微微一斗,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点点渗出,向来是受着极大的痛苦。
贺岱贤大惊,冲上前抓向顾子良道:“你疯了,为她吸毒不仅救不了他,你自己都会送命的。”
忽然凤返鸣叫,猛地向贺岱贤的手削过来,贺岱贤一惊,赶紧收回手,凤返剑险险的擦过他的手指掉落在地,没了动静。贺岱贤跑上前去,抓住他的手,强行拖了开去,他的手臂此刻已经有一半通红。贺岱贤伸手在他肩上一点,右手抵住他的背,为他运功驱毒。
顾子良无力的挣扎道:“放开我,你要放弃月奴唯一的希望吗?”
“子良,冷静些。”贺岱贤喝道,“就算你这么死了,也救不了月奴的。”
“嘤”的一声,花月奴悠悠的醒过来,顾子良惊喜的道:“月奴,你醒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走上前去,却见花月奴一双眼睛,只是哀怨的看着贺岱贤,“岱贤大哥,你好…”她目光却淡淡地垂下,“我祝你们幸福。”
贺岱贤心cháo翻滚,此刻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昔rì明快,此刻哀怨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阵愧疚。
花月奴缓缓一笑,轻轻地拂着顾子良的脸庞:“子良大哥…你是个好人,…怎么可以就这么就死了,只是…月奴这辈子要对不起你了,若是有来世,我…一定…”声音慢慢低了,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手忽的垂了下去,一动也不动了。
“月奴。”花不兹哭大声喊道,想要扑扑过来,却被族长死死的拉住了。
顾子良怔怔的望着花月奴的脸:“傻瓜,要是为了你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啊。”一滴清泪滚落,啪的落在已经毫无知觉的花月奴的脸上。
空气中只剩花不兹不住地呜咽声,悲伤的气息凝集在每个人的头顶,化不开去。
贺岱贤为顾子良驱完毒,情绪低沉,走到贺璇霖身边,看着她昏迷不醒的脸庞,又看了看花不兹悲伤yù绝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族长恳求道:“族长,还请您就一救我师妹。”
“幽炎火毒,黑苗圣教经制出如此东西。”族长叹口气道:“解毒当下惟有一途,向药王谷借得药王鼎,用这冰蚕寒玉配合天山雪莲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所成冰魄丹才可解她之毒。”族长将先前那块白玉递了过去,“她直接与毒水接触,中毒颇深,我已将她毒xìng暂时压制,虽然昏迷,却两个月内并无大碍,你需的在两个月内炼好解药,否则她xìng命难保。”
贺岱贤躬身礼道:“谢族长指点。”
花不兹猛地站起来,走到贺岱贤面前,狠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道:“我—恨—你!”猛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绝竭的身影,是如此的孤单与落寞。
族长皱眉顿足道:“这个孽子。”
贺岱贤苦笑一番:“是我欠他的…”摇了摇头,走到顾子良身边,看他还痴痴的望着早已死去的花月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执苦道:“贺施主,贺女施主的病情不容拖延,您还是早些找齐药王鼎和天山雪莲吧。顾施主有我照应。”
贺岱贤也别无他法,缓缓地点点头,轻轻地唤了一声:“子良…”顾子良却依旧怔怔的坐着,一动不动,变似一尊雕像。心中一酸,低头,抱起贺璇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取了龙吟剑和紫华剑放在地上,表情忧伤。
执苦微微一愣:“贺施主,你这是…”
贺岱贤摇摇头:“月奴的心意,我如何不知,只是我心中有了师妹,实在装不下其他的女子…今rì月奴为我而死,我欠她的,无法偿还…”他声音低低的,像是轻轻地诉说一件悲伤的故事,“月奴钻进了我的心里,我已经无法全心全意地对师妹了…我们已经无法在一起了。我不想将我的愧疚与痛苦同样加注在师妹的身上…”他微微一顿,看了看依旧出神的顾子良,“龙吟紫华本是一对,若龙吟剑在我手,我便会天天想着师妹,怕是更加痛苦;若是紫华剑在她手,她也定然天天想着我了…我欠子良的,虽然知道着两把剑远不能减轻他的痛苦…但是,就当作我的一点歉意也好。”
他不再言说,抱着贺璇霖离开了去,剩下执苦坐在原地深深的叹息。只有那浓的花不开的悲恋,如同挣不脱的世代诅咒,萦绕在两人的身旁,一张网,便已经铺了开去,将诸人,死死的缚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