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李宗昌,明智刚,张永辉,潘立忠,霍云志,冯克东,高景成,王玉石见过东翁”,毕德胜房中,八位师爷会同张思道齐齐见礼。
毕德胜虚抬双手“诸位请起,大家以后一起共事,只要我毕德胜有所成就,必不忘各位,还请各位先生多多相助”。
“敢不从命”八人应和一声分列两边,当先左边一人又出列“学生李宗昌,擅长文牍处理,说完退下”。
右边一人出列“学生明智刚,擅长交际往来”。
毕德胜点头,这两人看来是掌总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张思道,今天一天走下来,他觉得张思道是个出主意的,有点诸葛亮的味道,另外又像一本官场百科全书,大清官场基本没他不知道的规矩。
明智刚并没有退回去,而是从一边抱起一个木箱,从中抽出十多本各式拜帖,另外还有一份清单。
“东翁,学生今rì就以履职,这是一早上收到的拜帖和礼单,学生已分类,举人十人,官身两人,不过都是两位九品八品的小官,还有一位是新科状元张鋆长随送来的,邀你后rì随同今科贡士拜见座师,大后rì题名碑林,共收到八sè点心六份,雪花官银四十两,钱物已经交到高小哥手中”。
“哦”其他的毕德胜倒是没在意,可张鋆这位状元公的拜帖倒是有意思,自己只能算半拉子贡士,可叫可不叫,想想也是,作为今科状元,他就是班长,那就得负起组织责任,这个人倒是心思细腻,如此倒也免了自己独自上门的尴尬,至于题名碑林,这事情倒是有兴趣。
见毕德胜不以为意,明智刚赶忙说道:“东翁,莫要小看这些人,或许成事不足,可败事有余,要是驳了他们,引来非议倒是不美,要是东翁不弃,明rì学生就带上等sè礼物回拜一下,要是官员,那就酌情翻倍,另外还有在京闽籍官员,东翁就算人不到,也要送上一份礼物,交换拜帖,以后都是助力”。
毕德胜想想也是,官场上历来都是花花轿子众人抬,清了清嗓子:“照准,但一应费用罗列仔细了”说完从荷包中取出十张百两银票,递到明智刚手中,明智刚一愣,随即感激莫名,接过银票退回行列。
后面六人按照左列吏、户、礼三房,右列兵、刑、工三房,一一上前汇报,毕德胜心下满意,单是几人这份气度就是见过大场面的,想来也是张思道相熟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来这些人。
几人见完礼,高升领着四位店小二在前厅摆上一桌酒席,毕德胜起身:“诸位,今rì大家初见,每人赏银,这里面没有猫腻有谁相信,倒是这些地方上的小吏竟然如此大胆,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徐闻辖地一千七百里,境内产盐,珍珠,珊瑚,本是丰饶之地,嘉庆年间上报的有盐田三万亩,年产食盐四十万担,可近十多年,年年毁田,逐步缩小,朝廷又无力整修,到了道光三十年就全部废弃,水很深啊”。张思道用手扣着桌子,淡淡说道。
毕德胜不说话,他在想着,难道就没有天理了,死一个正常,可几年间就死了两个,罢了三个,瞎子都知道有问题,可是为什么还能出缺三年,他想想,真有些怕了。
“要是早几年,我会劝东翁推了这个缺,可现在,这倒是东翁的机会”张思道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是有魔力一般。
“什么机会”毕德胜赶紧问道。
“出人头地的机会”张思道不等毕德胜再问,将桌上的茶杯推开,伸手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到:
“东翁请看,这里是雷州府,距离广西桂林府不远,而这里是廉州府,今天我打听到,洪杨逆匪匪首冯云山已经被全州知州江忠源斩杀,匪军不敌,转战湖南,沿途地方闻风而降,匪军主力虽去,可是广西依旧乱作一团,我观匪势旦夕平灭不了,咱们如不编练团练,而且,前几rì皇上已经下令,让各地乡绅编练团营抗匪”。
张思道用茶水在桌上画出一张简易地图指着说道
“东翁有秘折专奏之权,不如上奏,以徐闻距离广西不远,破家卫国为名,请求编练一营人马,皇上必准,而东翁家里因该颇有钱财,而福建,自古就是出强兵的地方,招募几百乡勇随行,县中小丑,不足挂齿,我料想盐田必在,如此生财工具,岂会随意废弃,有了盐田,而且是早已隐匿的盐田,军费就有了,乱世之中,军功为重,何况东翁还是天子门生,皇上用着放心......”。
毕德胜被说的浑身燥热,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上辈子他只是个送快递的,虽然当过兵,可也只是炊事兵,枪都没打过几发,不过炊事兵清闲,他也到阅览室里看过几本书,部队的阅览室能有什么书,都是一些军事方面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现在有一个领军打战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真的有些心痒起来,而他参加过太平天国博物馆,当时也细细看过,可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也只有模糊的记得一点大概,这会对自己有帮助吗?
原本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县委书记,可这个官不是那么好当的,乱世之中手里无兵,寸步难行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毕德胜站住脚,眼神紧紧盯着张思道,他和张思道不过认识两天,虽然有雇主关系,可张思道话里话外带着蛊惑,这是何意。
张思道气定神闲的喝茶,毕德胜想想,不管张思道有什么目的,可是事情还真如他所说,是个天大的机会“多谢先生教我,明rì我就修书一封,让下人快马送往泉州,此事若成,定不负先生”。
张思道呵呵笑了两声,起身出了屋子,屋外又传来张思道的笑声。
这天夜里,毕德胜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兵的时候部队进行爱国教育,组织看过鸦片战争,组织看过甲午战争,当时他看到这些画面,心里很别扭,现如今,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
前路虽然艰辛,可还是有曙光,张思道说的不错,幸好他穿越到乱世,乱世之中最重军功,何况他是文人掌兵,这已经幸运到了极点,只是这冷兵器的时代,战争真的是这么好玩的吗?。
同时这个年代世界正处于向工业革命积累科技的时代,要是抓紧时间,完全有机会迎头赶上甚至是超越,要知道,工业革命正式要从一八六零年才正式开始,现在是一八五三年,还有七年的时间能够准备。
而枪械,他是当过兵的,部队阅览室就只有这方面的书籍,闲暇时他都会借上两本看一看,这几年正是前装滑膛枪最辉煌也是走向没落的时间点,虽然采用了激发装置,比起清军装备的火绳抢在shè程和shè速上要先进许多,可中间的差距并不大,要是再过几年,各国装备了后装线膛枪,那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实在睡不着,毕德胜起床,披上衣服来到书桌边,用毛笔将脑子里记着的各式枪械草图记下,他生怕自己忘记了,真要领军,这可是安生立命的本钱。
一夜无眠,第二rì天放亮,九位师爷进屋请安,毕德胜顶着熊猫眼接待,张思道看见毕德胜这幅摸样,自是知道原因,这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不会平静。
今rì事多,毕德胜要参加在福建会馆举办的同乡会,还要拜访在京的闽籍官员,毕竟能参加同乡会的都不会品级很高,真正有权的是不会参加这种聚会的,犯忌讳不说也降低自己身价。
出了客栈,门前已有一顶锡顶软轿,两位轿夫穿着号服,垂首请安,毕德胜疑惑,旁边的礼房师爷高景成垂首说道:“大人现在已是真正的朝廷命官,按制,可乘坐锡顶二人软轿,这是轿行租来的,自己的轿子还得到辖地再行配置,今天东翁拜见客人,万万不可矮了身份”。
想了这轿子就和后世的官车一般,什么级别坐什么价位的车子,毕德胜也不犹豫,昨晚上一夜没睡,正要在轿子里迷上一会。
“如此甚好,有劳先生”说完掀开轿帘钻进轿子,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张思道说道:“张先生今rì就在客栈休息,对任内之事做个规程,另外就是想一想上奏的事情,最好先生能拿出个底稿,我端详端详|”。
又对明智刚说道“今rì身子不爽利,懒得在跑,明先生就购置礼物,帮我跑全了,别心疼钱,雇一辆马车”。通过昨rì酒桌上闲谈,他知道拜访是怎么一回事,就是送上点小礼物,递上一个门包,交换一下拜帖,这拜帖就和后世的名片差不多。
张思道一愣神,这才想起自己是毕德胜的师爷,赶紧应下,心里也对毕德胜进入角sè这么快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