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自由之希望
作者:必伤不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402

大海的尽头是什么?

西寻总是喜欢站在海边突兀的礁石上眺望着远方的海。 首发--无弹出广告

徐徐的海风拂过,满是蓬垢的长发很不自然地向后扬起,垢腻的面庞上唯一让人醒目的是那双宝石蓝sè的眼眸,那双似乎并不属于自己的眼睛充满了对大海彼岸的渴望。

已经不记得是他的第几个主人曾经说过:“作为一个奴隶,你不配拥有如此美丽的眼睛。”并残忍的下令用滚烫的铅水灌瞎他的双眼。然而,也许是上天对他的眷恋,还没等主人欣赏用刑的那天,主人的领地就被敌人占领了。而他,也和残留下来的其他奴隶一起,再一次拥有了新的主人……

西寻跳下礁石,沙滩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逐渐被爬上岸的浪头冲没。而他如同一条轻巧的鱼,一头扎进了浩淼的海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消失在又一波的浪cháo中,而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许久后,他从水中探出了头深深呼了一口气,向岸边游来。海水洗涤了他发上、身上的污浊,矫健而白皙的皮肤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一头长发笔直的垂在他的肩上,胸前夺目的祖母石坠子发着明媚的光芒。他**着全身躺在温软的沙滩上,享受着rì光的沐浴,眼睛微阖着,似乎是在小酣。

一条佝偻的影子挡住了阳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盘旋着:“你永远是那么年轻啊,真羡慕你,西寻。”

西寻不知道永远是多久,但至少也应该有三十多年了吧。

他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遮挡他阳光的人,身后的光线把他萎缩的身影描成佝偻着的黑sè轮廓。那是他唯一的朋友,幼年时的玩伴,差不多四十多岁了,却苍老的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稀落的头发没有一丝光泽,皱纹如深壑般刻满了脸。

“时间过的真快啊,老康。看看你的皱纹,就像伯爵府后院里的老槐树皮。哈哈!”西寻回忆着,虽然在笑,眼神里却流露着伤感。康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苍老,岁月总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偷偷的刻上几道皱纹。

“但时间却在你身上失去了魔力。”老康有些感慨,“我真想看看你穿着主人华丽的衣裳时的样子。我想,你一定比我们年轻的主人更像一个贵族。”

老人说完就笑了,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荒谬,一个微贱的奴隶,又怎么可能穿得上只属于贵族才拥有的华丽衣裳呢?即使想想,都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是吗?”西寻怀疑的问,却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甚至有些自恋。

“走吧,要是让那帮恶仆知道我们在这里偷懒的话,少不了又是一顿鞭刑。”老康将他脱落在沙滩上泥泞的破衣服丢到他身旁,然后又佝着身子背起装满贝壳的袋子,顺便回头看了看西寻。

西寻懒洋洋的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没有清落的沙子,简单的将衣服围在了腰间,拎起自己的袋子跟了上去。穿过树林的时候,老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在地上抓起几把泥土,涂抹在他的头发上、身上和脸上。他也习惯的闭起了眼睛,接受每次游泳之后必须的装饰,这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只是一个奴隶。

“其实,细心的人都应该发现,你有着一双奴隶不可能拥有的美丽眼睛,只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永远不会去注意你,哪怕是看一眼对他们来说都是件肮脏的事。”老康欣赏着他的双眸,而他也看着老康那双灰蒙蒙的无神的眼睛。

“可以换点别的吗?腐朽的泥巴真的很不是滋味,而且……”西寻皱了下眉头,将嘴巴里的泥土啐掉,埋怨道:“这味道真是恶心。”

“真不知道这次收集的贝壳中,有没有主人想要的那个?”老人边走边说,“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又要挨饿了。”

……

暗月城坐落在大陆的最西端,长年的战争使得这里人烟稀少,到处颓垣断壁、杂草蔓延,一片触目荒凉的景象。

暗月城的夜来的很早,城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就是伯爵府了。每当rì落西山,府内歌舞升平,贵族们就开始了奢靡的享受战争的胜利,从伯爵率领军队攻下暗月城那天起,至今已经有半年多了。

暗月城现在暂时的领主,年轻英俊的飞扬大人。

这位被誉为帝国最有潜力的贵族新秀,在册封爵位不到的祖母石玉坠,于是就给婴儿取了这个名字。

在两人还是孩童的时候,老康的父母就死了,死于战乱,一个贵族和另一个贵族之间的战乱。即使父母死了,两个孩子依旧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重蹈着上辈的覆辙。

然而奇怪的事情在后来慢慢出现,按道理说奴隶整rì做粗活,皮肤应该很粗糙才对,但西寻的皮肤永远是那么光滑白皙,比主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还细腻。只是由于脏污,人们发现不了罢了。更奇怪的是,西寻在二十岁以后就再没有变化了,老康在不断的衰老,而西寻却永远那么年轻。这谜一样的秘密也只有他自己和老康两个人知道,至于其他奴隶,似乎从未察觉一样。即使察觉了,那些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奴隶们都死于战乱之中,幸存下来的也只有老康和西寻两个人。

老康回忆着这些往事,柴火快燃烧尽了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西寻潜入海里已经很久了,要是平常估计现在鱼都熟了,但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

老康紧张起来,跑到海边朝着淼茫的大海歇尽全力的呼唤着西寻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是沉厚的浪声。

老康颓废的坐在海里,浪头拍打着他的脸,他后悔极了。失去了西寻,他就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难道真是因为西寻刚才的那翻话触犯了伟大的神吗?要他受到这样的惩罚?不会的,西寻的水xìng他很清楚,在水里比一条鱼都自如。老康这样想着,又重新站了起来,几乎是哭丧着喊着西寻的名字。

也许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天,海面上终于浮上了一个黑sè的脑袋,老康揉了揉眼睛,果然是西寻,正用力的往回游。老康连哭带笑的迎了过去,也不顾自己不会游泳,紧紧的搂住西寻,一不留神呛了一口海水,猛烈的咳嗽起来。西寻几乎是拖着将老康拉上海岸,也不顾老康的狼狈样,兴奋的笑着说:“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老康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翻着白眼断断续续说:“你还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来早就该上来的,不过我发现了这个。”西寻举起一只手说:“它在深海,是他的光吸引我去的。”

老康抬头看西寻的手,他手上握着的竟然是一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贝壳。老康也顾不得咳嗽,眼睛瞪的铜铃一样,接过贝壳,连声音都颤抖着:“这个……难道就是伯爵想要的七彩贝?”

“我想应该是吧。”西寻仔细揣摩着这个神奇的贝壳。

“这回那恶仆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吧?”老康比西寻显得更加激动,终于完成了一桩使命。在他眼里,这七彩贝至少可以换来自己几天的好rì子。

“你不会是打算把他交给哈巴吧?”西寻有些吃惊,他颈上的祖母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淡淡的绿sè光芒。

“那当然了,这可是伯爵大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老康对西寻的话更是不解。

“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把它交给哈巴的话,这个功劳可白白送给了那个讨厌的家伙。”西寻把玩着手中奇异的贝壳说道。

“难道你是想亲自献给伯爵?要知道我们很难见伯爵一面的,就算有这个机会,也没有我们说话的份。”老康沉思着。

“献?那也只能获得伯爵的一些奖赏罢了,最后还不是被哈巴给扣下,那个家伙贪婪的如同一只绿头苍蝇,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主人给我们赏赐呢?”西寻不屑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老康问道。

“看来这个东西对伯爵非常重要,我们拿它来换取我们的zì yóu人身份。”西寻似乎胸有成竹。

“这……这怎么可能?”老康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西寻一样,惊诧的盯着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西寻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思想,但哪有一个奴隶和贵族交易的说法,何况还是奴隶不可能拥有的zì yóu人身份。

“试试就知道。”西寻自信的回答。然后后信誓旦旦的对老康说:“你应该明白你劝不了我的。”

老康的确没有办法劝说西寻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他了解西寻的xìng格,一旦倔强起来,是谁都没有办法阻止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西寻和自己祈祷,希望不要为此而触怒了那些贵族大人们,即使被鞭刑都行,只要不上绞刑台,他曾看见过那些被绞死的奴隶,想到这里,老康的后背就冒出一身冷汗。

西寻和老康顾不得吃鱼,匆忙往城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