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站在小酒馆门外的街上四处张望着:“阿瑟这家伙跑到哪儿去晃了?……哎?怎么会有四匹马?”他一眼看到酒馆门前的拴马桩上系着的是四匹高头大马。
“还有一个漏掉的?”小夏狐疑着走过去察看,忽然从酒馆的房顶上摔下一个人来,如同一袋面粉样沉重的砸在他面前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人是第四个嘛,正好做了我的晚餐,可惜味道差了一点。”伯爵跟着轻飘飘地从房顶跃下,礼服的下排和银白sè的头发被风微微拂动,缓慢地落在地上,片尘不起,寂然无声。
“哇!好厉害!”片刻之前艾米尔脸上的崇拜表情丝毫不差的挪到了小夏的脸上:“阿瑟阿瑟~可不可以教教我?”少年一脸企盼的神情。
伯爵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是我们夜族的天生具有的本领‘浮空’,人类是没有办法学的。”
看着小夏脸上明显的失望神sè,伯爵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他忽地一把把少年揽在怀里,几乎把嘴唇压在了他的耳际:“……不过,要是你想的话,也还是有办法的啊。”幽幽的声音像是甜腻的掺和了毒药的蜂蜜,明知道会致命,但却仍然给人一种想要尝尝的冲动。
“……什么办法?”小夏皱了皱眉,但没有躲开。
伯爵微笑着把手举到他的面前,如白玉般润泽的手臂在落rì的余晖下变得几乎像要透明了一样,甚至给人一种能看到血液在身体中流动的错觉……
“喝下我的血吧……喝下我的血,你就可以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还有生命……”
“嘭!”地一声闷响,伯爵单薄的身体被少年屈膝沉重一撞轰离了地面,踉跄了一步才勉强没有跌倒,一丝猩红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天要黑了,去找住的地方吧。”小夏笑嘻嘻地对傻站在一边的盗贼小姐和艾米尔说道。接下来他却又一下搂住刚刚直起腰的伯爵的脖子,挑逗一般地轻轻舔/动着他的耳珠。从少年红润的嘴唇里飘出比刚才的伯爵还要甜腻的声音,几乎就像是极度**时声嘶力竭的呻吟:“亲爱的~好不好嘛~”
说完之后少年大笑着放开伯爵的脖子,当先向街道的尽头走去。
“菲儿姐姐,主人,和,阿瑟哥哥,在做什么呢?”艾米尔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苏菲儿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蛋,刚才那刺激又香艳的一面仿佛还在眼前不停的晃动着:“……啊,那个……艾米尔,你现在还太小,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好了……”
伯爵一脸迷醉的望着少年的身影,也不擦掉嘴角的血丝:“……啊,亲爱的,简直让人发狂啊……”他又兴奋得开始颤抖起来,两颗獠牙也不由自主地慢慢探了出来……
“……变态,这个世界变态了……”盗贼小姐牵着艾米尔的手目不斜视的走着,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天啊,你怎么会让这样两个xìng格诡异的的家伙混到一起呢?
原本安宁僻静的林间小道上,现在正传来一阵错落的马蹄以及缺油的车轴所发出的刺耳的吱嘎声。
昨夜的一场急雨把本来就不甚好走的小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杂散的碎石块以及腐烂的树叶混合在地上的烂泥里,车轮碾压上去不时冒出肮脏的气泡和吱咕声。
这条小路是已故的加莱公国第一任大公费烈斯·加莱执政时期修建的。这条路贯穿过整座巴布兰卡森林,然而已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小路在岁月无情的侵蚀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自从费烈斯大公逝世后他的继任者们就再没有一位修缮过这条小路,谁也不愿意把大把的钱扔在这条没有什么价值还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气息的小道上,那可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其数额足以让一个中等城市的财政长官心脏病发作。
这大概也是克斯特南男爵的税务官很久才来这里一趟的原因之一。通过那条破败不堪气味难闻的小路穿越巴布兰卡森林的确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不过这也给居住在恰特镇上的人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道理相同,若是想通过这条小路到最近的城市瑟索斯堡去,同样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虽然从恰特镇到瑟索斯堡只有两百桑法尔的路程,但是,这条路崎岖难行,没有两天的时间根本别相走过这片茫茫的巴布兰卡森林。
一辆样式十分普通的马车正缓慢的在泥泞的小路上行驶着,我们姑且把它称作一辆马车好了,因为以衡量一辆普通的旅行用马车的标准来看的话,这辆马车无疑是太……破了一点。狭窄低矮的车厢上用木板钉着一个类似槽装的东西,看上去应该是为了长途旅行时安放行礼用的,如果道路比较平坦的话那上面似乎还能坐上两位乘客。这种马车是看不到玻璃窗这种比较贵重的奢侈品的,那种东西只有贵族的马车上才会有,这辆马车上只是用粗重的雨布缝制而成的窗帘来遮风挡雨。铜制绞链和转向轮这样比较jīng细的配件在这辆车上也是看不到的,可能是出于坚固耐用的考虑,这辆车的车底和车轴倒是用熟铁铸成的。
风徐徐刮过茂密的树林,摇动着挺拔参天的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由远至近的沙沙声汇聚在一起,仿佛就像是涓涓溪流汇成了一条奔腾咆哮着的大江,此起彼伏的声音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cháo冲上滩头,狠狠地在礁石上摔得粉身碎骨,连绵不绝。
巴布兰卡森林的树木十分茂密,能够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干和树叶投shè到地面上的阳光是极其有限的,因此这条小路的上并没有多少光亮可以照耀前方的道路。
等到太阳渐渐落山的时候,想要看清眼前的道路,就更加困难了。
恰特镇本来是没有马车的,不过昨天晚上在镇长家投宿的时候眼尖的苏菲儿在他家的后院发现了这辆破旧的马车。当伯爵提出要租用马车的时候镇长却说了一通什么这辆车是自己年轻时候走南闯北时候的老伙计,有自己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自己百年之后还要和它一起上路……的废话,总之是不肯答应出租。在他絮絮叨叨地啰嗦了二十分钟后小夏终于失去了耐xìng抽出军用匕首架在了镇长的脖子上,冷冷地问了一句:
“租不租?”
而镇长也当即十分配合的表示把这辆马车送给两位尊敬的先生和一位美丽的小姐……噢,还有一位聪明可爱的小少爷。
伯爵出于对某人这种野蛮强抢行为的不屑,在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决定把从达尔达斡部落带来的三峰骆驼赠送给镇长来作为补偿。这笔意外之财几乎让镇长笑歪了嘴巴,要知道卖掉这三峰骆驼换回的钱足可以让他把破旧的住宅修葺一新,并且舒舒服服的过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于是他很热心的指点几位贵客,要穿过前面的巴布兰卡森林即使昼夜不停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所以最好带上一些必备的食物、淡水已经在森林中宿营所需要的东西,不然在森林中过夜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最近人们都说那森林中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常常袭击夜间在森林中宿营的行商,所以他好心的劝告几位不如找些人来做伴,这样会比较安全一些。
谢绝了村长的热情挽留,四人又回到了红鼻子波可的酒馆里,这又把老波可吓了个半死。不过这次众人只是胡乱买了些食物和淡水以及野营用的帐篷等用具,那对贵族情侣已经连夜走了,于是大家只是牵走了那四个倒霉蛋留下的健马。唯一可恶的就是那个黑头发的小子居然跑到厨房里揭开锅盖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然后一脸诡异地把波可拉到一边,舔着嘴唇问那几个煮了的家伙味道好不好,这让波可几乎昏了过去。
“神在上!那个少年一定是地狱里的恶魔转世来的!他带着那可怕的笑容yīn森森的问我,他距离我是如此之近,我甚至能看到他獠牙的反光,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rì子里,波可都对别人这么叙述着这件事。一直到三年之后的“克苏流血夜”事件爆发,老波可才改变了他的说法。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问那个老头有没有把……那个煮熟了呢?”伯爵半依在狭窄车厢的座位上问道:“难不成,你对那种恶心的东西也有兴趣?”
“有屁兴趣,我吓唬吓唬他而已,你不觉得那老头害怕的时候红鼻子一抽一抽的很好玩吗?”小夏一脸郁闷的回答。本来发现了个新的好玩的东西——马车,可兴致勃勃地上去试了几下子,差点把车给赶到道边的深沟里去,结果被其他人给轰了下去,禁止他再靠近驾车位,这让小夏很是愤然。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艾米尔对赶车倒是驾轻就熟,在小路上十分泥泞的地方也显得游刃有余,如果不看年龄的话,大家竟然都以为他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车夫,这也许和他身上沙漠游牧民族的血统有关吧。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伯爵微笑着说道:“果然只有食尸鬼才会对那么恶心的东西有兴趣呢。”
听到了新名词,小夏好奇的坐了起来:“食尸鬼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好像蛮厉害的!”
“不不,不是那样。”伯爵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皱起了眉头:“食尸鬼……噢,真抱歉我提起了这么令人恶心的玩意……”
正在一边翻阅着盗贼手册的苏菲儿抬起头来:“食尸鬼是一种亚魔族类,简单说就是比较低级的魔族,喜欢群居,个子比一般的人类略高,攻击力也不强,不过它们都是成群结队的出动,一群大概都在可以令最强大的君主闻风丧胆,跪地求饶。他们嘲笑他是卑劣的暗杀者,下流的yīn谋家,他的舌头上喷shè着毒液,他的血管里流淌着恶毒。可另一面他们又怕他怕得要死,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他,即使是有一整个的骑兵师团护卫,他也可以像杀鸡一样轻松的杀死自己。
商人们总是对他又恨又爱。恨的是他经常连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条内裤都要骗走,爱的是他总能想出千奇百怪的赚钱高招来。这样一个人,商人们常常是饱含着眼泪尊称他是财神和吸血鬼在人间的代言人。
大多数老百姓们说不上讨厌他但也谈不上喜欢他,他们总是把当做另一种人来敬而远之。如果有可能的话,很多人都会选择永远都不要看见他。
孩子们却都很喜欢他,因为孩子们都能看到在他身上保留得不多的那一点温柔和善良。他是很多男孩子的偶像,还是更多小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当然,这可能和他的身高有一定的关系,毕竟在男女平均身高都在零点七五桑特以上的阿斯蒙迪奥大陆,他的身高……这个不提也罢,总之孩子们是比较习惯与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人混成一片的。
他的朋友们对他的评价也各有不同,就不一一赘叙了,姑且只选一条比较有代表xìng的来说:
“除了偶尔有些矛盾,常常说话不算数之外……嗯,基本上是一个xìng格比较诡异的人——抱歉,您得谅解我,因为我真的找不到什么比较贴切的词来形容他。”
一阵浓浓的烤肉香味直钻进小夏的鼻子里,早已经饥饿的肚子现在更是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早晨出发前的时候只吃了一个不大的黑麦面包,中午因为贪赶路程没有停下来吃东西,现在已经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营地中间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火焰,奇怪的是在大火堆的周围还另外有四堆比较小的篝火在燃烧着。艾米尔正在中间那堆最旺盛的篝火上聚jīng会神地烧烤着那只肥大的松鸡,现在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将混合着蜂蜜的香料一遍又一遍的均匀涂抹在松鸡的身上,大滴大滴的油脂掉落在下面燃烧得正旺的火堆上面,窜起阵阵的火焰。
“为什么要点这么多火?这里晚上有什么野兽吗?”小夏将已经洗剥干净的十来条串在一起的鳟鱼扔给了艾米尔,吩咐他一并烤上。
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桩上正在看书的伯爵抬起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吗?军队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是呀!”一边的苏菲儿正拿着把小巧的匕首收拾着一只野兔:“你不是说自己是最优秀的军人嘛?这点常识就连部队里最低级的列兵也知道呀,或者是……你在吹牛?”她看着小夏一脸促狭的笑着。
“才不是呢!”小夏着急的嚷嚷起来:“我都说了我最擅长的是情报搜集和制定计划,还有……嗯,暗杀,像这种在地上生火的事我怎么会有你们知道得多啊?”
“骗人~!你还说过你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
“真的!”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嗯,其实那项考核我是不及格啦,后来是拉了几个人去揍了监考的一顿,他才放我过去的,嘿嘿~”
“不过野外生存对我来说用处不大啊,我又不是那些粗手笨脚的陆战部队,学那些玩意做什么?”接下来他又为自己辩解道:“我们执行的任务,成功了有时候都很难全身而退,失败了肯定全军覆没,学什么野外生存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有那个工夫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事前的计划安排上。”
“主人,鸡,烤好啦!”艾米尔举着烤得焦黄流油的松鸡对小夏说。
“哇!艾米尔!你真可爱!”小夏跳过去抱起艾米尔在他的小脸上猛亲了一口,然后一把抢过烤鸡,乐颠颠的跑到一边啃去了,不时还从塞满鸡肉的嘴里挤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来:“……呜,好吃……幸福……太幸福了……呜呜……”那样子就像是一只三天没吃饭的小狗在抢食一样。
艾米尔摸着脸站在那里愣了半天,这才拣起地上的鱼重新穿到烤杆上回到火边开始烤了起来:“菲儿姐姐,阿瑟哥哥,鸡,被主人拿去,吃掉了……”男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鱼要等一会,才能烤好的……”
“没关系的,来,姐姐和你一起烤!”这时候苏菲儿也收拾好了兔子,穿到烤杆上架到了火上。
伯爵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头说道:“我说艾米尔,你似乎不应该叫我哥哥的……”
“哦,那么,叫什么呢?”男孩一面翻动着烤杆一面看着他。
“嗯……让我想想……”伯爵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这太难了,你还是叫哥哥算了。”
“嗯,好的,阿瑟哥哥。”
吃过了晚餐后,天已经渐渐黑了。艾米尔拣了几根枯树枝丢进了火堆,又搬了一些草喂饲了那些马,然后又牵了它们去小河边喝水,给它们刷了刷身子……
“他可真是个勤劳的小孩,不是吗?”苏菲儿望着艾米尔忙碌着的瘦小身影,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个不错的仆人,当然,如果再长大一点就更好了,那时他可以做更多的事。”伯爵翻动着手里的书页。
“……”小夏坐在火堆边的树桩上,漫不经心的剔着牙。
艾米尔将洗刷干净了的马儿又牵回了拴好,然后把弄熄了边上的一个小火堆,将残留下来的灰烬拨到了一边,然后抱了些树叶铺在了上面,又铺好了毯子……
“主人,请您,睡觉吧。”瘦小的男孩垂首站在小夏的面前,乖巧的如同到了严父跟前的调皮小孩。
小夏忽然从地上跳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艾米尔,昨天我是答应要教你一些东西……嗯,但你要考虑清楚,我能教给你的都是怎样杀人和怎样更好的杀人,你要想清楚,还愿意跟我学吗?”
“愿意!”出乎意料的是男孩随之而来毫不犹豫的回答,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主人,您是我们,达尔达斡族的大恩人,我已经发誓一辈子跟随您,所以,即使您让我献上生命,我也会马上照办的!”大约是心情激动的关系,这一段话艾米尔竟然没怎么结巴的就说了下来。
“这样啊……”某人大概没想到自己男孩会用这样坚决的口气来回答自己,本来已经想好的推脱责任的话也不好再说出口,他搔了搔脑袋:“唉,伤脑筋……那就这样吧!从明早开始,先从基本训练做起,每天早晚一百个伏地挺身、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蹲起、压腿各一百下,然后……”
“喂喂!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想弄死他啊?”苏菲儿惊叫起来:“不过你说那些……什么挺身什么的,是什么呀?”
“一些锻炼方法,到时候我会告诉他的。哎~困了……”小夏伸了个大懒腰,抓了抓艾米尔的头:“早点睡吧,如果你要跟我学的话,以后就不能睡懒觉啦。”说完他便抓过毯子躺了下来。
艾米尔又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轻手轻脚的把其他的火堆也都熄灭了,铺好了毯子,然后又给篝火里添了些木头,才钻进毯子里躺下来。
夜sè更加深重了,笼罩在夜幕下的森林显得幽静而yīn森,环绕在周围的大树仿佛是一个个高大的黑sè魔鬼,张牙舞爪地恶狠狠向你扑来……很多夜间活动的生物都出来觅食了,更加幽深的密林深处不时传出几声怪异的鸟鸣,一些绿油油的眼睛若即若离的游走在周围,人类的气息使天xìng噬血的它们本能的兴奋起来,只是由于野兽天生怕火的习xìng才不敢靠近这片营地……几匹健马因为感觉到猛兽的气味而不安的躁动起来,低低地打着响鼻,不时用蹄子一下一下刨着地上的泥土……
苏菲儿和伯爵都已经睡着了,艾米尔还呆呆地想着心事,火堆里那跳动着的火焰仿佛在他的瞳仁里闪耀着,反shè出异样的光芒……
“主人……艾米尔……也可以变得像你那样强吗?”男孩像是梦呓般地喃喃自语着。
小夏忽然翻了个身:“当然可以了!要是不行我就干掉你个臭小子,免得出去丢我的人,哼!”他不耐烦地小声叽咕着。
原来多生了几堆火是为了这个啊!感觉着从毯子下面透上来的暖烘烘的热气,小夏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原来野外生活也不过如此嘛,看来以前揍那老家伙一点也没错,学什么野外生存?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哼哼。
嗯……还是早点睡了,答应了艾米尔明早开始训练他的,怎么也要装几天样子嘛,小孩子学那些干什么?不过是心血来cháo而已,过几天就该忘了……不过他烤的鸡还真是好吃啊,做家务看起来也不错呢~要不要骗他一直做下去?这种不要钱的傻瓜哪儿找去,嘿嘿嘿嘿……不行,总带着个臭小子跑来跑去的可不得了,再过几年他长大起来就更糟了,还是丢开他跑路比较理想……
“……”
就在胡思乱想中,小夏沉沉地睡着了。
一阵清脆的鸟鸣传入了耳中,伴随着早晨森林中所特有的新鲜空气,盗贼小姐揉着惺松的睡眼,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早晨好啊,美丽的小姐~”坐在一边树桩上的伯爵愉快地向她问候着:“天气真好,不是吗?”
从小河边传来的一阵吵闹声引起了苏菲儿的注意力:“笨蛋!把腿伸直!腰部肌肉要用力!不行不行!动作不标准,重新再来!”小夏一只脚踏着艾米尔的双脚,恶声恶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瘦得像个娘们似的!啊?还敢曲腿?给我重头再来!”
艾米尔小脸涨得通红,泪水滴溜溜的在眼圈里直打转,可还是咬着牙一下一下的坚持着。
“你看什么看啊?看你那死样子,现在就哭鼻子,那你还是别学了!废物!”
泪水终于汹涌而下,艾米尔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小夏挪开了脚,嘴上却毫不停顿的继续讽刺着:“太慢了!简直连女人都不如!你他妈的是不是下面少根把儿啊?休息十五分钟,然后起来伏地挺身一百下!”说完他丢下已经涕泪横流、躺在地上爬不身来的艾米尔,走回到营地这边来。
“……他们这样多久了?”苏菲儿有点发呆地问伯爵。
伯爵耸了耸肩:“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我起来的时候看样子他们已经玩了有一会了。不过,竟然有这样的训练方法啊,呵呵,我是第一次见到呢~”
小夏一屁股在已经熄灭的还在冒着缕缕白烟的火堆前坐了下来,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大姐,早晨吃什么啊?我好饿……”
“吃吃吃!吃你自己吧!”苏菲儿照着他的头上猛k一拳:“你神经病啊?艾米尔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你那样的训练?人家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就这样对待他啊?”
小夏有点委屈地抱着脑袋:“我已经把他的训练量减到五分之一了,我在刚训练的时候都是一次做五百个的,再说他的身体素质也实在是太差了一点,如果他要是想继续跟我学下去的话,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提高耐力和反应速度,不然我下面要教的东西他根本就学不了啊!”
苏菲儿的脸sè稍微和缓了一些:“可你也要想想他能受得了吗?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游牧民族平时的生活很艰苦,像他这个年龄的小孩竟然瘦到那个程度!他能和你这种整天就知道吃的家伙比吗?”
小夏摸摸自己的鼻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说我像猪一样……”
“不是好像,我就是在说你像猪!”苏菲儿愤愤地站起身来,转身向树林里走去。
“大姐!你去干吗呀?”
“打猎!喂猪!”苏菲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一棵大树后面。
“……真是不可爱的家伙。”小夏气哼哼地摇摇头,他又瞪起眼睛看着在一边偷笑着的伯爵:“阿瑟,连你也笑我!太过份了!”
“抱歉抱歉,呵呵呵呵~和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有很久没这样开心啦~”伯爵高兴的笑着。
小夏哼了一声,回头朝刚刚从地上吃力地爬起来的艾米尔叫道:“看你那么笨!多休息半个小时!”话音刚落,男孩便浑身一松,重新跌回到地面上。
在简单的吃了点苏菲儿摘回的野果之后,收拾了一下宿营的东西后,几个人又继续出发了。当然,临行前并没有忘记用沙土弄熄篝火,经常旅行的人们都知道在森林中宿营后如果不处理火源的话,是十分容易引起火灾的。
唯一和昨天不同的是现在赶车的人换成了苏菲儿,小夏本来还是一副跃跃yù试的样子,可却被苏菲儿连踢带打的赶回到车厢里去了。
“为什么我赶不好马车?”小夏挠着头苦苦地思索着:“没有道理啊?我可是最优秀的战机驾驶员呀!难道这马车的构造比战机还要复杂?”
“还是先不要考虑这个了。”伯爵指着窗外脸sè煞白,磕磕绊绊地跟着马车奔跑着的艾米尔:“他的脸sè好像很差,你确定那样对他有帮助吗?”
“当然有用了。”小夏朝外面瞟了一眼:“越野跑可以锻炼运动能力和心肺功能,我只不过让他跑三公里,还没让他负重呢!”
“哦……是这样啊。”伯爵看上去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苏菲儿看着辛苦的跟在马车后面跑着的艾米尔,微微地叹了口气。这孩子跟小时候的自己不是很像吗?自己不也是跟在师傅的车子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过好久吗?那个小子难道真的打算认真教他吗?……可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慢慢地降低了马车的速度。
斜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某个人忽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哼,女人,真是爱心泛滥!”
由于树木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虽然已经过了一天,小路的路面上仍然是泥泞不堪。道路上两边有很多伸展下来的枝干和树叶,如果你不小心让它们掠过身上,肯定会弄得一身水迹。
拉车的健马跑得不算很快,但地上的泥浆依然溅了起来,马车的下面已经沾满了树叶和泥浆的混合物,看上去显得十分肮脏。
艾米尔瘫坐在车厢的地板上,两条沾满泥浆的腿不停的抽搐着,脸sè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就连嘴唇上的一点血sè也褪得干干净净,本来好看的卷发现在就像是被水洗了似的贴在头上,不时张开嘴拼命的干呕着,可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小夏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样子也太夸张点了吧?不过才跑了三公里啊!”说着一把把男孩拎到座位上来,撩起他的裤子,一点一点地开始按摩着他腿和腰上的肌肉。
艾米尔本能地挣扎起来:“……不要,主人……咳咳……放下我……我没事……”
小夏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耳光:“给我闭嘴,一身泥巴的臭小子,老老实实的给我不许动,不然扒了你的裤子打屁股!”说到后来自己也扑哧一下子乐了起来。
男孩本来苍白的脸上竟然一红,乖乖的趴着不敢动了。
伯爵笑嘻嘻地歪着头,像是在欣赏着一幕有趣的话剧似的端详着两个人。小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瑟,把你那sè迷迷的眼睛给我拿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下流的肮脏事!”
“亲爱的~我哪一只眼睛sè迷迷了?左边的?还是右边的?”伯爵还是那一脸可恶的笑容。
“自己照镜子去,看你那张人妖脸哪有一个地方不sè的?”少年头也不抬的继续按摩着艾米尔的腿:“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看来今天的运动量的确有点过量,我现在给他按摩是帮助他的肌肉放松和恢复。艾米尔,晚上的训练每组减到八十,越野跑减到两公里,等你感觉到习惯了再恢复到现在的量,不用太着急,拼命练并不一定是好事,你也许受得了,但身体撑不住的,知道吗?”
艾米尔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夏忽然一松手又把他丢回到地板上,恶狠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这点练习你还不至于生病吧?哼!你要是生病了谁给我烤东西吃?所以,小鬼……”小夏凑近艾米尔,鼻尖几乎顶到了他的脸上:“……你给我小心点,要是生病了拖我的后腿,我就把你切碎了烤着吃!”
“你那个算是威胁吗?”伯爵懒洋洋地从旁边冒出一句:“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威慑力啊亲爱的~”
“关你屁事,死不要脸的变态人妖……”少年嘴里虽然喃喃地骂个不停,却坐回了座位上,只是眼神凶狠地盯着伯爵不放。
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弄着鬓角的银发,伯爵如蓝宝石般的眼眸里转动的尽是开心的笑意:“亲爱的,不要用那么热烈的眼神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啦~呵呵呵呵~”
“……靠!贱人!”
面对着这样一个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的家伙,少年只能无力的朝他比出一个中指,聊以自/慰罢了。
原本颠簸不平的路面现在变得平整了许多,马车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从车窗望出去,原本仅能并排走两辆马车的狭窄小路现在也宽了很多,看样子已经快要通过巴布兰卡森林,踏上去瑟索斯堡的官道了。
就在此时,右手边的森林林深处忽然传出一声如同野兽临死之前才会发出的凄惨嚎叫,惊得林间大群鸟类乱纷纷的飞到了空中,锐利的声音直冲耳际,令人闻之sè变。
“吁——!”苏菲儿猛地一带缰绳,缓缓的把马车停在路边。
小夏灵活地从车上一跃而下,探头探脑的向森林深处张望着,可惜密布的树木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听起来好像不是人类的声音。”伯爵也走下车来。
“我们过去看看!”小夏抽出肋下的pde-5,打开保险机。
苏菲儿从驾驶位上跳下地来,显得有点迟疑地说道:“恰特的镇长不是说这森林里最近有一只怪物经常袭击过往的行商吗?会不会是……那东西?”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夏毫不停留的跃过路边的水沟,钻进了黑漆漆的丛林里。
伯爵耸了耸肩,也跟在后面走……不对,是飘了过去,这个家伙明显是不愿意让地上的泥泞和草丛里的露水弄脏自己的衣服,干脆就利用“浮空”直接跟了上去。
盗贼小姐很不满意地咕哝了几句,拿出了自己的弩弓在车边坐了下来。
“菲儿姐姐,主人,他们,不要紧吗?”艾米尔颤巍巍地扶着车厢门上的扶手费力的挪下地来。
“不会有事的!”苏菲儿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有阿瑟那个强到变态的家伙跟他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看了看男孩一脸担心的表情,又温和的抚mo了下他的头:“没关系的,听声音好像树林里的那东西已经快要死了,即使没死也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们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艾米尔,你放心吧!”
“嗯!”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对主人的信心,男孩用力的点着头,一不小心拉动了本来酸痛的肌肉,禁不住哎哟一声呼痛起来。
“真是麻烦的小家伙……”苏菲儿有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把动弹不得的男孩抱回到车上。
“艾米尔,那小子对你那么凶,为什么还要那么认真的听他的话呢?”
男孩略显迷茫地摇了摇头:“不是的,主人他看上去,虽然很凶,其实他,是个很好的人。”
“他?很好的人?开玩笑吧?”苏菲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那个又凶又坏、既贪吃看上去还很好sè的小子哪里像是很好的人了?难道人和人的眼光有差那么多吗?
“是真的!”男孩很认真的说:“虽然主人,总是说些怪话,但我能,感觉出他,对别人的关心。刚才,他还说不要让我练得太累呢。”
“不过,主人好像很不喜欢,别人问他自己的事,每次一问,他都会发脾气的。”艾米尔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是啊,岂止是会发脾气……”盗贼小姐又想起了在伊尔卡萨布奴隶市场那血腥的场面,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