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巨大的身躯就像一辆开足马力全速狂奔的重型坦克,带起一阵可怕的风压恶狠狠的朝吓得发呆的艾米尔轧过来。开 心 文 学
这个种族确实是一个在头脑方面比较……迟钝的典型,长处则是他们的身体永远都比头脑先行动个半拍,像这种整个人侧身硬撞过来的攻击方式是他们最习惯最常用的,几乎就像吃饭喝水睡觉那样熟极而流。不过这次攻击的对象是和他庞大身躯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孩子,恐怕会在这恐怖的一撞下筋断骨折,变成一滩烂泥吧?
一道黑影斜刺里扑了过来,灵巧地挟起吓得已经动弹不得的艾米尔滚到一边,野蛮人的熊躯带起一阵旋风从刚刚的地方冲过,直向伯爵撞过去。
伯爵不动声sè的微微侧身,刚好让愤怒的野蛮人从身边擦过,却丝毫没有碰到自己,只有美丽的银sè长发被激得飞扬起来,格外炫目。
“轰隆!”一声大响,野蛮人笔直的撞入路对面的一家经营瓷器的店铺,堂屋里的那根一人合抱不来的柱子像是纸糊泥塑一样的被轻易撞断了,架子上的盆坛碗罐稀里哗啦的倒了下来,摔了个粉碎,一时间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又是一声大吼,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纷纷落下,野蛮人如小山一般的身形从笼罩在灰尘中的店铺里浮现,一对大眼里充满了血丝,脸部的肌肉可怕的扭曲着,粗大的喉结一上一下的移动,发出像猛兽扑食前的那种低沉的咆哮声……
“真是粗鲁~”伯爵掩着鼻子向后连退了几步,挥手就要念出魔法……
小夏一把拉住了伯爵的收:“阿瑟,你别动手,我来。”
“呸呸!”抱着艾米尔从地上爬起来的盗贼小姐吐着嘴里的灰尘:“你疯了?大陆上有哪个种族的人可以空手和野蛮人硬拼了啊?接着这个!”她将少年的军用匕首丢了过来。
小夏一笑,抄住甩过来的刀子顺手抖了个刀花,将匕首插回刀鞘里:“谁说我要和他硬拼了?”刚刚还充斥在他眼睛里的那股疯狂神sè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信和jīng明的目光。
“噢,很有自信呢,你想怎么玩?”伯爵笑笑,很有风度的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诡异的一笑:“……我要他做我的小弟。”说完便向那个小山般的巨人走了过去。
“……什么?!”伯爵和苏菲儿一起惊呼出口,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恐怕这片大陆自形成伊始,也没有人说过,甚至这样想过吧?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苏菲儿望着少年瘦削的双肩,喃喃自语着。
伯爵则是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年,不知道在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艾米尔则是小孩心xìng,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一脸兴奋地望向已经走近野蛮人的小夏了,在他的小小心灵中,对于主人有着近乎于盲目的信任,他坚信主人是绝不会败给这个看上去像只大猩猩的家伙的。
当野蛮人挣脱锁链的那一刻,围观的人就已经惊呼着逃开了,现在这条街上除了那个已经被小夏踢晕了的奴隶贩子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了。只有远处有些胆大不怕死的家伙,躲在街角处向这边张望,并且还做好了随时拔脚开溜的准备。
小夏走到了这个巨人的身前,仰头来笑嘻嘻的望着他。所有的人都傻呆呆的看着,身高和体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野蛮人只要把双臂一合,就足以把这个瘦弱的少年挤得肚破肠流!空气像是要凝固了一样的紧张……
也许是少年那满是天真笑容的脸庞看上去柔弱而无害,而且他的个子看上去也实在是太小,给野蛮人的印象是这个长着黑头发的小个子实在不可能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反正野蛮人凶狠的表情渐渐地缓和了,乍起的双臂也慢慢放了下来。
如果说单单论**的破坏力的话,野蛮人无异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即使是高等级的骑士,如果不催发斗气的话,直接和野蛮人硬拼的话也无异于以卵击石。野蛮人无疑是大陆上物理攻击最强大的种族之首,即使是当年血洗巨岩之野的魔族jīng锐部队“血夜”骑士团在战后也承认消灭这些巨人使他们遭到了建团以来最严重的损失,那一役使该团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骑士,四千多名骑士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荒芜的原野上,再也不能回到他们的祖国,经过时候统计的结果,被杀死的野蛮人共计只有两千四百七十六人,并且还要除去六百一十七个妇女、老人和小孩子。事后这件事被列为魔族军方的最高机密,不得外传,原因很简单,一向注重荣耀的魔族jīng锐部队在执行一次区区的屠杀任务竟然损失了这么多的人,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尤其皇帝萨法兰十七世又是一个极其爱面子又喜欢迁怒的人,如果这件事传到他耳朵里的话,不一定还有多少人要倒霉呢。结果这事就在军方被压下了,只是简单的向陛下报告任务完成了,而兴奋中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去追问战役中的伤亡情况了。
面对着这样一个破坏力惊人的怪物,即使是强大的骑士也会畏惧。但这个瘦小的少年为什么能如此放松的站在他的面前呢?难道他的头壳坏掉了?不论怎么想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这小子活腻了,大多数人的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他在野蛮人的铁臂下骨断筋折、七窍流血的惨状。
听到了这小子打算的伯爵和苏菲儿则都是在心里飞快的考虑着他要怎样才能制服这个大块头……较力?明显是不可能,那会死得很难看的……他又不能使用武器,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少年的脸上还是那种天真而毫无心机的笑容,野蛮人刚才那种凶暴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傻乎乎的表情,他似乎还没有明白面前的这个小个子人类要干什么……
猛然间,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感直冲大脑……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他们终生难忘的情景……尽管他们在当时对那个少年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北方国家向来以民风剽悍著称,即使在瑟索斯堡这样的文化气息比较浓厚的城市,人们也依然狂热的崇拜英雄。在他们看来,在公平的决斗中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的人,才应该得到尊重,那才是真正的骑士,称得上光明磊落。
而那个少年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亵du英雄这个神圣的字眼!太卑鄙!太下流了!简直是不可饶恕的!
那个满头黑发一脸可爱笑容的少年,居然十分不雅的飞起一脚,照着那个野蛮人的下体狠狠地来了一下……
咳,这个这个……一般来说,即使是再厉害的男xìng,如果不是练了什么铁x功的话,那个部位是万万吃不住一脚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练过铁x功的人,也绝对不会白痴到站在那里分开双腿让你踢一脚的,那毕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野蛮人虽然健壮无比,可吃了那重重一脚后,他的反应也就和一般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本能的双手护在小弟弟前,面sè古怪地慢慢跪倒在地上,若不是他实在壮得像座山一样,这一脚就已经要了他的命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居然还是丝毫未变,他笑嘻嘻的一脚踹在野蛮人的太阳穴上,这一下的力道显然是比刚才轻了很多,不过野蛮人也白眼一翻,咕咚一下倒在地上,晕了。
伯爵还没有把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合上,小夏已经一步窜到他的身边:“阿瑟!快对他用一个麻痹术!要最厉害那种的!”
“啊、啊,好……好的。”迷糊中的伯爵大人下意识的按照少年的教唆丢了个最高等的麻痹术在可怜的野蛮人身上。但伯爵不愧也是恶棍中的极品,马上也是一脸兴奋地追问起来:“接下来呢接下来呢?怎么玩怎么玩?”
“大姐,麻烦你租辆马车来,我们得把这大家伙弄回去。”小夏围着地上的野蛮人转来转去走着。
“……卑鄙!”苏菲儿盯了他半天,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少年毫不在意的捏捏野蛮人的大鼻子,拉拉他那乱糟糟的头发:“谢谢夸奖~!大姐,麻烦你快点可以吗?我们得赶时间啊!”
“……哼!”盗贼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主人!为什么要带着他走呢?”艾米尔也好奇的蹲在野蛮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野蛮人的头发。
“我喜欢!”少年很干脆的说道:“没有为什么,我喜欢!我就要带他走!”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衣兜里掏摸了半天,把从苏菲儿那里骗来买零食的钱全都挖了出来:“……嗯嗯,一共就这么多了!我也算对得起那个家伙,总不能让他赔本嘛!”小夏一本正经地教训着艾米尔:“艾米尔!你要记住哦!绝对不可以抢别人的东西,如果是拿了,那就一定要付钱!知道吗?”他说着把手里的三个德纳尔、十来个银币和一大把铜子塞在男孩的手里。
艾米尔似懂非懂的用衣服兜着那一大把的零钱向那个已经人事不知满脸鲜血的奴隶贩子走过去。
马车很快便租回来了,几个人合力把重得要死的野蛮人抬上了车子,接着便在围观人们那差异和惊奇的目光……哦哦,还有些鄙视的眼光中绝尘而去。
现场只剩下了撞得乱七八糟的瓷器碎片,满地飞扬的尘土,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家伙还有扔在他身上、地上的那些闪亮的钱币……
夕阳西下,满天云朵绽放出最后的异彩,飘荡在如刀削般峭立的山峰上,飘荡在鲜红如血的落rì旁。
随着河道向前延伸,两岸出现越来越多的高峰峭壁,两山之间奔腾的河流越来越湍急。身畔群峰如刀削笔立,奔腾的河水如万马奔腾一般,发出巨雷轰鸣一般的声音。革什扎河就像一条看不到头尾的白sè巨龙,在只有不到一桑法尔的狭窄山谷里狂暴的盘旋着,冲撞着……巨大的落差使滚滚的滩流如从天上倾泻下来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力挟万钧。冲滩的船只,在惊涛中如若一根稻草一样脆弱。无数的浪头狠狠的撞在岸边那些奇形怪状如同交错的犬牙那么锋利的礁石上,无可奈何的粉身碎骨,化成了千千万万点的水花重新落入咆哮着的河水中。
所谓的“雪浪如雷倏崩散,青天乍落一声桡”,描写的就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景吧?
奔腾的革什扎河恰如它在当地的土语中是“疯狂的野牛”的意思,一样的野xìng十足,时而激越跌宕,时而碧水回旋、白浪纷飞。平时的革什扎河就已经如同天河倒泻一般,如今正值雨季,那水更是轰轰然一发不可收拾。
挟排山倒海之力的激浪撞击着礁石,呼啸声震天动地,湍急的河水挟着小小的渡船疯狂地向伫立在江心的一块巨岩上撞去……
“哇——!完蛋了!我们死定啦!”苏菲儿紧紧地抱着船上的桅杆,脸sè煞白的哇哇大哭着,女xìng的胆子到底是比较小,现在已经吓得腿软软的坐倒在甲板上:“哇~我不想死啊!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我是无辜的啊!!”
“呕——!”小夏伏在船舷上向河里干呕着:“……呕~呃……我宁可一下撞个稀巴烂……呕呕~那样还比较痛快一点……总比我现在~呕——强得多……”,从他那青白的脸sè上看,晕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伯爵稳稳的坐在船尾的角落里,他的身体柔和的顺着船体的剧烈摇晃而摆动着,丝毫不见狼狈,就连手中端着的那杯红酒也奇迹般地不曾撒出一滴来。风度绝佳的他甚至让人产生了即使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他也还会是这个样子的奇怪想法。
船身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神奇地仅以毫厘之差从那块黑黝黝的巨岩边上掠过,沿着一段突然向下的江水直冲而下,眨眼之间便沿着水流冲过了前面的山口。
渡船在山口随着奔腾的河水来了个超过了九十度的急转弯。眼前豁然一亮,一道宽阔而水流平稳的江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刚才还是疯狂跳动着的船只现在却平和而舒缓的顺水漂流着,从片刻之前的狂暴到现在的安宁,几乎让人有了从地狱忽然来到了天堂的感觉。
“没、没事了?”苏菲儿胆战心惊地扶着桅杆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她看了看船的两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一屁股坐回甲板上:“吓死我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以后我再也不坐船了!”她恨恨地嘟囔着。
小夏依然面sè青白的趴在船舷上干呕着:“……还不是你不肯多花钱才弄了这么条破船!呕呕……坐这东西原来比开战机还要难受得多,呕——!”
“这又不能怪我!谁知道这条河是这个鬼样子的啊?”郁闷的盗贼小姐坐在甲板上嚷嚷着。
伯爵昂头喝干了杯中的红酒,一晃手,那只jīng美的水晶高脚杯便神奇的在空气里消失了。他常说空间魔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身携带很多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所以伯爵常常当着小夏的面莫名其妙的拿出很多古怪的东西来,这让这些天来一直苦学魔法却连个最简单的火球术都发不出来的小夏很是恼火。
他从地下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好啦,先生小姐们,能不能告诉我们下面的目的地呢?”
“加莱的首都,罗庞帝诺城啊!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小夏捂着嘴巴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子。
两天前在瑟索斯堡的大街上,小夏很慷慨的用一把零钱买下了那个像熊一样的野蛮人。在回来的马车上他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买贵了赔本了之类的话,在被愤怒的盗贼小姐狠狠的揪了一阵耳朵之后,他才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让他们预料不到的是在刚刚回到“绿树”旅馆后,小夏便吵着要马上出发,于是几个人只好又租了一辆马车拉上昏迷不醒的大块头直奔渡口,在那里小气的苏菲儿左转右看了半天,这才决定租下了这条看上去很旧的破船。由于大家都没有走过这条水路,所以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坐过船的小夏和艾米尔还一副欣欣然跃跃yù试的样子。当然,随后一天的旅程里他们尝到了没有调查清楚就擅自行动的后果。
但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想下去就太难了,望望船舷边奔腾咆哮的河水,心有不甘的少年只得打消了换一艘船的想法。好在船老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用力地拍着满是黑毛的胸口大声保证着:“放心!我跑这条水道已经十……”
野蛮人大吼一声,张开一对大手恶狠狠地向小夏扑来!少年却不躲开,微一躬身,迎面向野蛮人的怀里撞去……
边上的众人都失声惊呼起来。
松蓝帝国dì dū,圣京。
松蓝历一千一百一十八年六月八rì,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冷。
尤其当一个人即将被执行死刑的时候,似乎天气显得更加yīn冷了。
在圣京城郊区的dì dū卫戍部队司令部大院里,有一位帝国银星少校被反绑了双手,站立在冰冷的绞刑架前面。此时,他那双像是比霍利海峡的迷雾一样的灰sè瞳仁正凝望着院子里的那颗枝叶稀疏的银杏树。
他就是三十四岁的帝国总参谋部次席幕僚长助理塞巴斯蒂安·沙巴斯少校。他看上去很紧张,不停的用脚尖踢着地上的一些沙粒。这时,旁边的行刑队员走过来用黑布头套蒙住了他的头。
他被粗鲁的推上了绞刑架,一个浸过棕榈油的结实绳套很利落的套在了他的脖颈上。在这一片忙乱之中,站在一边的牧师那念念有词的祈祷声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绞架上面的滑轮由于缺少润滑的关系,开动的时候总会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那声音恰好掩盖了行刑队长发出的“行刑”的口令。
圣京城此时一片寂静。犯人被吊上绞架的那一刻,并没有令这座雄伟广阔的城市有丝毫的反应,只是惊动了司令部大楼房檐上停着的一群鸽子,它们被吓得扑棱棱地向铅灰sè的天空直飞而去,凄厉的鸽哨在城市上空传出很远很远。
这个在六月八rì清晨被吊死在dì dū卫戍部队司令部大院里的少校,是一批少壮派军官所组成的秘密反/王国组织“我们的祖国”的领导人。这个组织一直以刺杀帝国皇帝,夺取帝国最高权力作为自己的行动目标,自组织成立伊始,已经陆续组织策划并实施了十多起针对皇帝陛下及同族的刺杀行动,皇帝的弟弟左纳亲王在一次暗杀中不幸殒命。此时随着这个人生命的终止,应该说针对皇帝的谋刺行动已经结束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