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斯比尔伯爵的府邸。 首发--无弹出广告
大概是因为弥漫在城市上空中那看不见的战争yīn云的影响,原本因求婚风波而络绎不绝的门庭终于冷清了下来,偶然有几个不知趣的家伙找上门来,也不过是小猫两三只,随随便便就叫伯爵家的卫兵打发掉了。每天都要接待无数来访者拜贴,不胜其烦的伯爵府门房也终于等到了一直企盼中的清闲,在不必每天面对无数惺惺作态的访客,这实在是太好了。
眼见已是红rì西沉,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起来,站在门口的两名卫兵已有些昏昏yù睡,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些天来实在是被这些来求亲的家伙们给折腾狠了呢,那位大公夫人的艳名还真不是盖的。
府邸内院处已经传出了烘烤面包时那特有的香味,门房的仆人们左右无事,已经开始讨论起晚餐吃黑豆火腿汤还是土豆牛肉汤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不要说他们胸无大志,安于现状的百姓们还是占绝大多数的,即使是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未必能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冲击,简单点的说就是战争离他们还是过于远了一些,如果做好自己份内的活计不被主人责骂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至于那些什么什么的国家大事,还是教给老爷们cāo心吧,那本来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呢。
大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吧,卫兵注意到街道尽头走过来的一个人。
今rì天气还算是不错,至少对于有些偏寒冷的圣京来说,已经是很暖和了。并且,也没有太大的风,所以在这样的rì子里,在街上走穿着那样一件夸张得很是过份的厚重披风便显得很是诡异了。
看上去那人的个子并不甚高大,相对于本地常见的男xìng来说甚至是过于矮了一些,不客气的说,如果他略微弯下腰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误认为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整个人的头部都被披风后的风帽严严实实的覆盖着,而且他又是一直低着头在走路,根本无法看清容貌。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天气里穿着这样一套衣服,想不叫别人注意他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了。
尤其是,此刻这个人似乎正漫不经心地朝着伯爵府邸的大门一步步走来……
“站住!干什么的?”卫兵赶紧踢了还在睡觉的同伴一脚,横过手里的长枪,摆出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大声吼道。
“……”那人低头看看抵到身前的枪尖,在那一瞬间,卫兵感觉好像看到了他在轻笑时露出的雪白牙齿,可却没有听到任何的笑声。
“抱歉,是我失礼了。”声音清亮而悦耳,很明显是个年轻人的声音:“我和多琳大公有约,劳烦二位通报一声。”
见来人谦恭有礼,卫兵手里的长枪也慢慢垂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嗯,请问,怎么称呼您?我们也好去通报。”
那人想了想,伸手摘下了覆在头上的风帽:“……啊,就说夏来找她,就可以了。”
乍见那人披风下的容貌,卫兵禁不住一阵目眩。他生了一头柔顺及腰的耀眼银发,细长的眉毛,仿佛大海般蔚蓝sè的眼眸,小巧红润的嘴唇……伴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瞬间,几乎会使人产生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神话世界中走出来的漂亮天使的错觉。不过,这漂亮的年轻人却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扭捏作态和女气,相反的是,几乎是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对他心生好感,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至亲之人一般。
见卫兵望着自己张口结舌的发呆,年轻人却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般,并未有其他的反应,只是微笑着的站在那里回望着他,既不走动也不催促,竟似完全没事的人一般。
过了好半晌,卫兵才猛然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年轻人却也不动气,只是笑着对他比了个手势,卫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回过身来朝宅院里面跑了进去。
看着卫兵慌慌张张的背影,年轻人只是淡然一笑,自顾自的在门前踱起了步子。至于其他的卫兵和仆人们偷偷摸摸的打量他,窃窃私语的议论,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在眼里,全然不放在心上。
当此时刻,金sè的夕阳暖暖地洒落在年轻人的身上,耀得他的一头银发几乎透明。他的全身上下和其他人相比,也没有什么出奇的特异之处,但就是这个年轻人,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周身却散发着奇异的魅力,使周围的人在情不自禁间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卫兵并没有去多久,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他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一身青sè衣饰的小厮。两人很快跑到了门口,卫兵二话没说,啪地给门前的年轻人举枪致敬,他的同伴虽然摸不着头脑,也连忙有样学样的照做,结果,两人之间的动作整整差了一拍,看起来很是搞笑。年轻人看着两个一脸尴尬的卫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对、对不起,他们失礼了!请您原谅!”小厮看起来竟也有些慌张,并不像是什么主人贴身的仆人,倒好像是初出茅庐的新丁。
“……没关系。”年轻人微笑着回答,他那轻松闲适的神情不由得让小厮和卫兵们送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位先生并不是想像中那样盛气凌人的贵族老爷,否则自己说不定可能就会倒霉啊。
小厮连忙再次恭敬的行礼:“……夏、夏先生是吧?大公正在等您,请、请跟我来……”
年轻人也客气的微微欠身回礼:“那么,劳烦了,请带路。”说着便跟着小厮向内院走去。
“……你说,这是不是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啊?”直到目送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后,送信的卫兵才结结巴巴的问自己的同伴。
“我怎么知道?”同伴白了他一眼,他想了一会才继续嘟囔道:“……也许是哪个大贵族家的子弟吧?嘿,要是所有的老爷都像这位先生那样和气,就太好了,我宁愿面对十位这样的先生,也不愿意伺候一个那样的老爷呢……”
按下门前众人的议论纷纷不表,跟着那名小厮进入内宅的小夏却完全是另一番心思。伯爵府邸内的摆设倒并未吸引他多少注意力,做为前特种部队成员,自然有类似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不至于那么神奇,但这已经来过一次的地方确实是很难引起他的兴趣了,所以他只是漫不经心的东看西看,脑子里却仍旧在不断的计算着要如何在和那只女狐狸的斤斤计较中多拿到一些好处。
“本来就是嘛,看起来她应该也是很紧张自己的宝贝弟弟的,这现成竹杠不敲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么?”
库斯比尔伯爵在华盖云集的圣京城里的确是算不上什么出名的大贵族,由门前到内宅,仅仅走了三重院子,在小厮的引导下,小夏很快就来到了内宅的会客厅门前。
“夏先生,请进,大公她正在等您。”小厮打开房门,转过身来又朝小夏躬身行礼,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麻烦你了,谢谢。”
目送着他进入客厅后,小厮轻轻的合上了门,自言自语道:“……这位夏先生为人真是和气呢!要是所有的老爷都像他那样,我的rì子可就好过多了……”嘟囔了几句后,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于荒谬,他摇了摇头,很快走开了。
会客厅内。
“……您来的比我想像中要早。”换了一身晚礼服的多琳大公巧笑嫣然,那副悲悲切切的模样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似乎和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哦,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呢。”小夏淡然一笑,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难道您就认为我一定会同意您的要求吗?”
“绝对的把握我自然是没有的……”大公的漂亮眼睛里满蕴着笑意,诱人的唇角边透出着万种风情:“……不过,至少我想不出您拒绝的理由,这对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坏处,不是吗?”
“……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小夏满不在乎的笑道:“您好像很有把握呢,说起来这真让我佩服。”
“哪里的话,您过奖了。”
“好了,既然我们彼此都清楚对方的要求,那就没有必要在绕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和这女人打过了几次交道,小夏深知和她往来绝不能七缠八绕不清不楚,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单刀直入有话直说,否则一旦扯远了,难保不被她算计呢。
“……我也很喜欢您的行事作风呢!”大公的幽深瞳仁里似乎像有火焰在跃动,她的眼睛就那样注视着小夏,像在不断的传达着某种讯息。
“这不奇怪。”小夏朝她坏坏的一笑:“……或许我们是同一类人,也说不一定呢。”
大公沉默了片刻,轻轻叹息道:“……说得也是。”
或许没有能完全的理解女人,仅仅是下一刻,她便换上一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面孔。如果说刚刚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怀chūn闺中的少妇,那么现在的则是一个jīng明市侩的商人了。
小夏打了个口哨:“……嘿,您的角sè转变也未免太快了一点,我有些不适应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想您也很有同感吧?”大公冷漠的回答。
小夏想了想,居然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得也是。”
“那么我们开始谈正事吧。”大公转过头来对会客厅的角门出低声呼唤道:“阿德鲁,出来吧!见见你的保护者。”
那道暗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对这个小夏倒并不惊奇,事实上在松蓝的贵族宅邸中,在会客厅中一般都会有一个这样不甚引人注意的暗厅,一般都是用来接待关系比较亲密或是特殊的客人。当然,偶而也会拿来做一些比较特殊的用途的,只是说出来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一个身材瘦高衣着华丽的褐发年轻人从暗厅里走了出来。
第一眼看过去,小夏的目光还是带着一丝好玩的,可打量了一会之后,他那两条细眉渐渐的皱到了一起……
他扭过头,朝大公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现在,我想我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给您的宝贝弟弟找一个可靠的保护者了。”后者回以一个同样无可奈何的苦笑。
“喂!你说什么呢?看不起老子吗?快点给老子跪下道歉!”大概是小夏漠然的态度刺激到了他,那小子立刻嚷嚷起来。
“简单点说吧,这不是一单轻松的活儿。”小夏根本懒得和他废话,很干脆的转脸过来看着多琳大公:“有些事情,我认为必须要先说清楚,如果您不能保证做到的话,那么我立刻就走,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嘿!你他妈的是干什么的?长了一张婊子脸就可以在这乱放屁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那小子跳着脚大骂。
“阿德鲁!闭嘴!”大公厉声呵斥道,还好,这小子看起来似乎很怕他的姐姐,尽管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过还是闭上嘴站到了一边。
小夏脸上现在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心里却早已翻了个个儿。早知道要保护的是个公子哥儿,可没想到的是居然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看他那一身夸张华丽的衣饰,再看看他那明显因为酒sè过渡的青白sè面容,瞪着自己的恶毒目光……说实话,这小子生得倒不能算是难看,毕竟也是有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姐姐,血缘关系摆在那儿,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可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酒sè之徒,小夏对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长话短说吧,我赶时间。”小夏没jīng打采的仰起脑袋。
“那么我就简点说了,这是我的弟弟,查尔斯·多琳。夏,你要做的就是陪伴他一起加入即将爆发的战争中,保证他的安全,直到安全的将他带回到我的身边来。”大公也不含糊,感觉到小夏有些不耐烦的情绪,她很聪明的选择了最快的叙述方式:“……为此,我愿意将属于我个人名下三座魔法石矿的所有权转让给您,和早晨所说的一样,一切所得会悉数转到您的手上,不劳您去费心管理的。”
“……”小夏转了转眼睛:“等等等等,亲爱的,保护他或许不是最大的问题,但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规定一个时限呢?假如说战争打上十年的话,没理由让我跟他十年吧?”
“您的担心绝不会发生。”大公胸有成竹的回答:“这场战争最多一年就会结束,而且我会尽量安排查尔斯到相对安全的战区去的,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如果真的是逾期的话,您完全可以中止我们的约定,但我想在那之前,我会动用关系调他回圣京的。”
“……这样说还算得上合理,但关于报酬……”小夏眯起眼睛:“我要1一样,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这样的品质。”
“好……好吧!”听小夏这么一说,大公反倒又有些犹豫了,看得出她还是相当在意她的这个宝贝弟弟的。
“您答应了?噢,这真是太好了!”小夏拊掌而笑:“您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这样一来,对于完成我们的约定,我就更有信心了。”跟着他瞟了眼缩在一边的查尔斯,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您好啊,我是您的新任保镖,叫我夏就可以了。”
“……哼!”查尔斯恶狠狠地瞪着他,但在姐姐的视线威逼下还是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我是查尔斯·多琳,世袭勋爵!我告诉你,不要想对我指手……呃!”他的话刚刚说了半截,便被一声痛哼堵在了嗓子眼里,因为他的小腹上重重的挨了一记膝撞,同时还伴随着大公的一声惊呼。
“夏!你……”大公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小夏已一把抓住在地上像虾子般躬成一团,正在干呕的查尔斯的头发,像拎死狗一样把他从地上硬扯了起来,反反正正就是四个结实的大耳光抽了下去,查尔斯的那青白sè的脸登时“红润”了起来,鼻涕、眼泪、和鲜血抹得到处都是,直弄得一塌糊涂。
“夏!你这是做什么!”大公毕竟是个女人,又不常常目睹这样暴力的举动,当下便呆在了那里,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查尔斯的脑袋已经变得活像是刚刚出过的熟烂猪头一样了。
“很简单,我这是告诉他一个起码的道理。”小夏慢条斯理的将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的查尔斯扶到座位上坐下,略微查看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回过身来:“……对于比你强的人,总要放尊重一些,否则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那、那也没有必要这样!”小夏抬手制止了大公的尖叫:“请您想明白,如果连这样一点痛楚您都不愿让他忍受,那么干脆就不要让他去那危险的战场了!对于他这样的废物来说,呆在家里喝喝酒,玩几个女人不是更安全一些吗?”他冷笑着挤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哼声:“不过,他也只能做一个永远躲在你的裙脚下面混rì子的小白脸,还想成为男子汉?哼,下辈子吧!”
“你!”乍闻此言,大公立刻对小夏怒目而视。但她毕竟不同于凡人,仅仅数息之内便恢复了常态,竟似完全无事一般的媚笑起来。
“抱歉,是我失态了~请放心,查尔斯就完全拜托给您照顾,就按照您所说的那样,让他成为像您这样出sè的男子吧!”
“……”小夏冷眼扫了下因痛楚而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查尔斯:“……就他?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想告辞了。”他朝大公欠身为礼:“我知道您很快就要动身返回堪萨克行省,而我们,最迟后天就得到兵部去报到……所以,请快替您的宝贝弟弟准备……咳,那个,战场上应用的物品吧……”
他一时嘴快,差点就把准备“后事”这样的话说了出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降临到圣京最高的建筑——神佑之塔上的时候,城市还没有完全从沉睡当中醒来,但与往rì不同的是,今晨的圣京大街上却多了一些行sè匆匆的人。
虽说他们的服饰打扮各异,但这些人却大多都是向着一个同样的方向行进着的,不过奇怪的是倒也没有其他的人什么人对他们过多的留心。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今天是皇家调兵令的最后一天,如果在今rì太阳落山前接到调令的人没有到军务处指定的地点报道,皇家会直接追究其本人及其家属的责任,所需领的惩罚可是相当严重的。
皇家调兵令的最后一批听调人员基本上全部是帝国各地大贵族的直系亲属,这些少爷们也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可他们的父辈们可无一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为了免于让他们的子孙辈们去到无法预知生死的前线,他们自然都是在暗地里使尽了手段,每当到这个时候,军务处长家的门槛总是免不了要大修一番。
无奈这条规矩在松蓝帝国几乎已经是铁一般的定律,就连皇帝陛下的儿子也必须要走上战场的这条路,其他的人纵然是心有戚戚,也难以拿出什么手段来,别看他们在别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在这里,任谁也不敢真的犯这个忌讳。因为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在松蓝已不仅仅是一项传统那么简单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甚至是做为松蓝立国的一种jīng神而存在,或是说某种意义的具体延伸了。尽管私下里走后门的大有人在,但大家面子上可都是使足了劲在做功夫,因为这不仅是遵守皇家命令的问题,更涉及到贵族们的面子问题。对于松蓝的贵族圈子来说,如果落个贪生怕死的名声的话,那可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既然不去是不行的,那么便退而求其次,比起一线那些送去当炮灰的傻大兵来说,将自己的子孙们送到个不那么危险,或是相对来说危险系数要低得多的部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这样一来,不但小命能保住,而且多少可能镀上一层金,这对这些公子哥儿将来的前途来说,无疑是极有好处。在松蓝这个以武得天下的国家里,军功可是相当重要的政治筹码。
由于军务处发出的调令上很明白的写到禁止报道的一切人等借报道之机炫耀滋事,所以这些平rì里横行跋扈惯了的阔少爷们很少有的夹起了尾巴,连平rì里的鲜车华服也都收了起来。这倒不是说他们转了xìng子,应该是和他们老子的一顿臭骂和jǐng告不无关系吧?大清早的就无端的挨上一顿数落,换了是谁也会郁卒到要死的。
查尔斯·多琳无疑是这一群少爷们中最郁闷的一个。做为一方诸侯爱尔玛·多琳大公的亲弟弟,刚满二十岁的他实际上并没有将要面对战争的觉悟。基本上,从记事开始,他的一切便都是在姐姐的安排下进行的,姐姐为他准备好了一切,自己只需要放心的去享用就可以了。并且,随着他年纪的逐渐增长,姐姐的地位越来越高,所提供给自己的享受也随之更加的高级起来,顺风顺水的他不但沾上了贵族阔少们的一切恶习,而且颐气指使的毛病也是rì渐看涨,除了能给他提供托庇的老姐,基本上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但是!就在昨天!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查尔斯少爷却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和打击,这真是耻辱!被人打成猪头就不用说了,以前一贯都是只有自己打别人的份儿,虽说那都是护卫们打的,轮到自己动手的机会实在是不多,比较习惯的只是在一边欣赏那种欺负弱小的快感来的……
现在,查尔斯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做被欺负的弱者实在是一件很让人不爽的事!尤其是被一个无论怎么看都要比自己还要弱的家伙欺负,这无疑更是让人火大!再加上姐姐看起来竟然也在袒护那个看起来活像是jì院里的娈宠一般的家伙,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姐姐也被那家伙的“美sè”给迷惑住了?哼,女人真是些头发长见识短!不过倒是没有看出来,姐姐她居然是喜欢这个类型的……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
当然啦,查尔斯大少爷是绝对不会犯下这种错误的,只要有钱有权,别管是女人还是男人,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种看上一个就死追个没完的,实在是这世界上最最愚蠢的行为了,平rì里看老姐也蛮jīng明的,怎么也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这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查尔斯平素也是惯于出没于那些风月场所,争风吃醋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也都是司空见惯了,不过说到底,这样的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也确确实实是破天荒头一遭,这挨揍的滋味可着实是不怎么样……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子手下竟然那么狠,一直到现在自己的腮帮子都还是肿得老高,大夫说至少要两周才能完全消下去,这真是让人恼火的一件事啊!
昨天那神气巴拉的小子走后,姐姐又狠狠训斥了自己一顿,最后她用无比严肃的口气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还是蛮吓人的……
“阿德鲁!你听着,如果你还想全手全脚的从战场上回来的话,最好听我的说话,乖乖的跟着这个叫夏的人,否则到了那种地方,我是没办法庇护你的!”
哼,这些话只好拿出糊弄那些小孩子,查尔斯大少爷怎会把它放在心上呢?
当然,查尔斯也并不是那种彻头彻尾没有头脑的豪门子弟,至少察言观sè之类的本事还是有的,看姐姐说话时的神sè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考虑了一会之后,查尔斯还是决定做出让步……嗯,至少在表面上不和他一般见识……总之,就当做是给姐姐一个面子好了,哼……
查尔斯一面想着一面这样安慰自己,总之嘛,都是自己宽宏大量,不屑于和一个小小的护卫一般见识罢了。
这么一想,他似乎又很有些得意了起来,脸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但这位名字只有一个夏字的古怪年轻人似乎并不这么想,在听到姐姐同意的回答之后,他居然敢轻描淡写的活像是支使自己下属那样命令自己一大清早驾车来接自己!这……这真是难以让人接受!查尔斯少爷大概自长这么大以来也没有大清早就爬起来去干这个的习惯,这无礼的要求让他更加的厌恶这个小个子家伙了。
“但愿这该死的混蛋明天就被卖到jì院里去!每天被cāo上一万遍!哼哼……”缩在车厢座椅上的查尔斯抚着自己红肿发胀的面颊狠狠诅咒着。
可只待了一会,他又开始诅咒起他乘坐的马车来了。为了秉承松蓝的传统,今天伯爵府的管家特意安排了一辆样式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陈旧的马车来送这位大少爷。查尔斯自打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坐在又冷又硬的座位上面,再加上心里憋着的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查尔斯直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污言秽语都骂了个干净。
骂归骂,诅咒归诅咒,离约定好的地点却是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夏的小子居然会叫他到距离军务处只有数街之隔的某家酒铺前等他。可是,当查尔斯的车驾在这间肮脏的好不起眼的小酒铺前停下的时候,四下却看不到他的身影,除了偶有经过的路人外,竟是再无他人。
“妈的,他活得不耐烦了吧?敢放我查尔斯大少爷的鸽子?该死的,必须要给这家伙一点颜sè看看,否则他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查尔斯瞪着酒铺肮脏的招牌狠狠的骂道,可他刚刚骂了一句,后颈处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却让他飕地打了个冷战。
查尔斯下意识的回了下头,却被陡然突然出现在脑后的一张人脸吓了个半死,全身的汗毛好似在一瞬间统统直竖了起来,四周的声音也全部都消失了,耳轮中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一种单调的、仿佛闷雷一般的咚咚声,就像是复活节的鼓手用力在自己的耳边敲打着他们那熟牛皮制成的大鼓一样。直到他喘息了很久,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才忽然意识到那沉闷的响声,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心跳而已。
“啊哟,查尔斯少爷,刚刚您不是说要给在下一点颜sè看看吗?”那张脸向后移开了少许,面上现出一层略带着点嘲弄,似笑非笑的神情。查尔斯呆了半晌,才嗷地一下吼叫起来。
“是你!混蛋!你、你从哪里钻出来的?吓、吓死我了!我要……解雇你!对!解雇你!现在给我滚!马上!”一口气吼出了以上的话,查尔斯自觉得是很找回了一些面子,腰板不禁挺直了许多,等到他看清楚那人就是姐姐找来的那个讨厌的家伙后,他便更加的理直气壮起来了。
很可惜,叫做夏的年轻人似乎并不把多琳大公的弟弟、查尔斯勋爵少爷的威严看在眼里,他并没有阻止查尔斯的大吼大叫,而是微笑着倾听他的嚷嚷,直到他发觉出气氛不对想要闭上嘴的时候,腹部猛然迸开的一阵直冲脑门的剧痛才让他再一次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那一记短拳看起来轻盈,可当它真的落到身上的时候,你才会体会到那是多么要命的一件事。查尔斯只觉得眼前不住的发黑,一阵阵的胃酸夹杂着腥气由腹部直冲咽喉,身体根本已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本能的像只虾子似的拼命蜷缩着,滚进了满是灰尘的座席下面也完全没有发觉。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低声呢喃,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在他的痛处检视着……
“……糟,似乎力气大了些……伤脑筋,这小子的身体也太虚弱了,简直像个娘们儿……”
“……啊,啊……大姐,我不是说你啦!真是……”
※※※※※※※
帝**务处的楼舍是由铅灰sè的水磨岩构筑而成的,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整个方体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古铜般的黑sè,屋角周围由于经年累月生满苔藓或是爬山虎之类的藤蔓类植物的缘故,一望上去尽是斑斑驳驳、或深或浅的痕迹,配上楼体本身的颜sè,就像是一幅幅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地图。外圈是由长chūn树和冬青围成的矮树墙,再向外则是熟铁铸成的高大围栏,外面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卫兵在慢腾腾地来回巡逻着,从他们懒洋洋的神态来观察,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幢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落魄的建筑竟会是帝国最高的军事权力机关。
但如果你以为这里戒备松懈的话那便大错而特错了,,如果长时间注意观察的话,那么你便会注意到在那些茂密的矮树墙后,偶尔会闪出一丝金属的反光;四周的高大而茂密的银杏树上会有模糊的身影在缓慢地移动,而看似平整的草地上,有那么几行草明显的要比周围来得要矮,就像是经常有人从那里走动一样,而且有几块草坪的颜sè要比周围略钱一些,但不走进注意看的话是绝对无法发现的。
“嗯嗯……”小夏透过车子的窗帘向外张望,嘴里念念有词的嘀咕个没完:“……果然是军事部门,戒备森严哪……对不对?查尔斯?”他扭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缩在车厢角落里,正一脸惊惧瞪着自己的查尔斯·多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