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奈朵看着圣马力诺人越来越慢地扭动身体,心中升起了一阵冷酷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她全身不住地颤抖。 在圣马力诺人在血洼中如一团生肉般死寂时,沙奈朵的精力也消耗地一干二净,她突然跪在带血的长剑前面,双手撑地地痛哭起来。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待到密特拉的光芒从她身上移走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身后一片神秘的银光在召唤着她。
沙奈朵抱着长剑,缓步走到那月光下的卡奇翁河。河水肃穆宁静,沙奈朵看看自己的身体,竟然充盈了刺鼻的血腥。她脱下衣服,深情地吻了一下那金色的胸牌,把它挂在剑刃上,闭上双眼,默念着祈祷着。她一步一步地前进,任由河水漫过她的脚踝,漫过她的膝盖……
“从这条河走过去,我就不是从前的沙奈朵了;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的沙奈朵已经死了,她必须遵守诺言,一生陪伴着他,因此她永远的死了……”
“密特拉啊,请让卡奇翁的河水来洗净我污秽的身体,给我第二次生命……”
“从今开始,我会用这把剑去复仇、复仇、复仇……”
河心的少女抱着长剑在银白色的柔波里呢喃着。
………………
王都城攻伐战的结束不是杀戮的终结,而是杀戮的开始。
“这些信仰猪狗的科西嘉人竟敢对圣马力诺王的天兵保有敌对的态度,真应该赶尽杀绝!”在进入王都城内的第一天,就有将军向圣马力诺王这样进言道。圣马力诺人斜坐在珍贵动物皮毛修饰成的大椅子上,面露着得意的笑容,虽然即将年过半百,但丝毫无损他作为人君的威严。只见他把脸孔从和谐的宽容变为扭曲的严厉的时候,整个王帐的官员都立即端正姿势。
“贵属是不是在破城的时候慢了别人一拍啊!”圣马力诺王的发言带着浓烈的辛辣,他用挖苦的眼神乜视着要“把科西嘉人赶尽杀绝”的将军。地下的其它将军忍住笑意在脸上扩大,但是他们苦忍笑脸的表情把他们出卖了。
那可怜的将军的确因为在国王下达安民令之后才驻扎进城内,他脸色突然的不自然起来,已经昭然若揭地告诉其他同僚他方才发言的内在秘密。
“可是……可是……”
“陛下,诚如团长所言,即便是陛下宽宏大量,在费伦多的科西嘉猪也是日夜不教人安宁,与其纵容这些低能的贱民,不如……”这次发言的是团长恰塔仆。
“你们在我下达安民令之前都杀了多少人?”圣马力诺王眼光像利剑一样刺向发言的恰塔仆团长,“假如你以为恐怖还不够的话,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教训他们呢?”
“如果士兵们还有怒气,陛下就应该给将士们发泄,科西嘉的贱民是最好的发泄对象。”恰塔仆低着头,他把阴骘的目光压下,没有给圣马力诺王看见,继续说道:“科西嘉的贱民是西索迪亚那个儿童的子民,我们是没有必要施舍更多的恩惠的。”
“这的确是正理,我是没有必要给猪狗不如的科西嘉人以恩惠的……”圣马力诺王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但是恰塔仆将军,您是不是要把他们全都杀光?一个都不留下?”
“如果对方抱着顽抗的态度,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恰塔仆声音有些高昂,好像是在煽动着一场充满力量的火焰。
“要是都死了,谁给我牛羊和珠宝;还有,你把科西嘉人都杀光了,是不是连女人也不放过,这样,贵属恐怕很有意见了……‘连女人都要杀光啊,一个不留’您的士兵恐怕会这么抱怨您啊,这可不妙啊,恰塔仆将军!”
底下的同僚又传来“奚奚”嘲笑声,恰塔仆虽然被圣马力诺王抢白,但是他却狠狠对自己同事瞪了一眼,同时不冷不热地觑着眼准备看其它的人发言。
“杀死外来的侵略者,这是大陆上任何教国的规矩!”团长齐露赛布布突然对恰塔仆的态度很恼火,他回敬了恰塔仆一个白眼,好像跟恰塔仆作对一般,说道。
“齐露赛布布卿有什么建议吗,现在科西嘉人的抵抗还刚刚开始,而我们显然还没有拿够我们要的东西?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等着科西嘉人把我赶回大草原吧!”圣马力诺王神色有些庄重地看着齐露赛布布,这种神色和揶揄恰塔仆时的表情完全不同。
“自己的妻子被异族掠夺,子女被残杀,房屋被烧毁,农田被践踏,一切生机都被剥夺;失去了生的机会,哪怕是懦夫也会顽抗。微臣以为,要消弭反抗,只要消弭敌人决死的斗志便可以了。只要我们作出一种姿态,这种姿态让科西嘉人看来有生存的机会,那么,反抗就会消弭了。”齐露赛布布单膝跪下,认真地向圣马力诺王陈述道,表情认真地就跟朝圣一样。
“什么样的姿态呢?”恰塔仆斜眼看着齐露赛布布,语气显出冷酷的味道。
“陛下完全可以收买一些科西嘉人,由这些人在街坊间传播流言……”
“流言?”圣马力诺王的双眼突然明亮了许多,善于弓马征战的圣马力诺人,对于流言的使用还是很新鲜。虽然自身经常遭到科西嘉和科西嘉等自称文明的大国的流言攻击,但是,作为使用者,恐怕还是第一次吧。
“齐露赛布布,是否惕帕亚城头上死了你太多的手下,你是不是害怕了朱红的血浆了?”恰塔仆与其是向齐露赛布布这么说,倒不如是向其它将军展示他的毒舌。他“嘿嘿”地讪笑着,好像是给其它人展览齐露赛布布的胆小,“至于流言,那是科西嘉猪、科西嘉狗崽子们的专长,我们堂堂的圣马力诺族战士,做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恐怕会被祖宗笑话的!”
齐露赛布布白了一眼恰塔仆:“我又没有叫你去执行这个任务,你大可不必怕在祖宗面前丢脸。”
“闭嘴!”圣马力诺王一声低喝截断了将军们的哄笑,将军们看到国王阴沉的脸孔,也自觉地把自己的表情跟大王靠近,嬉笑声立即停止了。
齐露赛布布得到圣马力诺王的示意,继续陈述道:“收买的科西嘉人可以这样传播我们制造的虚假流言:圣马力诺王准备回王庭了,科西嘉王和圣马力诺王在私下里约定好了,把费伦多省割让给圣马力诺王,圣马力诺王准备接受费伦多,妥善安置在费伦多的子民……”
“不会就只有这些吧,齐露赛布布卿?”国王眼珠子转了一下。
“当然,我们的流言可以有更多的版本,比如:费伦多原本就是要送给圣马力诺王的,但是害怕反对,就由圣马力诺王来假装攻占,实际上西索迪亚根本不会来收复……或者,还可以这样说:科西嘉的皇帝对圣马力诺王的攻击是赞成的,一旦费伦多产生难民,那么将由科西嘉来接收,用以开垦科西嘉西南岷州的荒地……”
“给他们生存的希望,这样他们在反抗的时候就会顾及到将来,斗争的力度和深度都会降低,是吗?”圣马力诺王问道,“可是,凭什么,科西嘉人会相信这些流言。”
“所以我们要有所动作,我们可以调派一些军队假装回草原,其实……”
“其实是你们调派手下给你们自己搜罗财富,是吧?”国王眼神里透着轻蔑。
“陛下英明,同时,微臣以为,与其坐享成功,不如扩大战果。圣马力诺人的马儿只比风儿慢,在陛下的面前除了狭隘的‘国王大道’道口,更前方就是一望无垠的科西嘉平原了……在平原上,即便是奥菲洛亚的骑士,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假装调派军队回草原,实际上是去抢占西索迪亚?”国王有些为难地说,“恐怕我们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们何必去抢占西索迪亚呢,我们可以慢慢享受费伦多带给我们的财富,嘿嘿,失去土地的又不是圣马力诺,我们只要在平原上等着他们好了,就看科西嘉的老爷们敢不敢来决战。没有城池和要塞,想在平原上与我们一争雌雄,这也是够考验他们了。”
“呵呵,假如他们不想与我们在中部决战,我们完全可以心满意足之后再离开……不错的计策。如果那样,关于科西嘉王与我们合作的流言也就成功了,科西嘉人恐怕会对他们的国王丧失信心。”
“诚如您所言!”齐露赛布布恭谨地把最后的想法奉送给上位者。
圣马力诺王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欣赏齐露赛布布一般,走下王座,亲自把齐露赛布布扶起,自然而然地说道:“假如能够拿下西索迪亚,齐露赛布布卿就是第一功臣,那么我就把费伦多作为你的封地。”国王扫视了一下下面的手下,发现目光中全是妒忌和恼恨;国王嘴角间不经意了流露出一点笑意。
“微臣感激不尽……”齐露赛布布赶忙磕头谢恩,没有人看见他当时的表情。
“其它人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齐露赛布布将军智计百出,末将很佩服!”“恭祝陛下拿下西索迪亚!”
毫无个性的表态结束了短暂的军议,圣马力诺王挥了挥手,将军们按照品秩慢慢地退出议事大厅。轮到齐露赛布布转身的时候,圣马力诺王突然低沉地叫着:“慢着!”
齐露赛布布面无表情地停住脚步,回头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齐露赛布布……”圣马力诺王缓缓地道:“虽然你刚才的提议很诱人,我也赞同了你的意见,但是,齐露赛布布,我还是想亲自问问你:科西嘉那个毛头小子许给你什么样的诱惑!”
“陛下!”齐露赛布布“嗡”地一下完全被震惊了,他不由自主地双膝跪下,一声不敢吭了。这个时候他感到全身冰凉,国王的言语就如同毒蛇一般,在他心口狠狠地咬了一下,现在他的四肢无力,仿佛蛇毒扩散了,连呼吸都紧促了。
“你是个人才,但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人都当傻瓜耍,要知道,就算我死在费伦多,也未必能轮到你坐在这个宝座上……”圣马力诺王双目射出杀人的光芒,目光像蔓生的长藤,紧紧地缠绕着齐露赛布布,就要把他全身的精力榨干一般。“把我的主力全部都放到科西嘉平原上,那么在西方的战线上我说不定可以直捣西索迪亚……但是,我没有忘记,我的王庭就在科西嘉北面的三百里处!”
圣马力诺王享受着识破手下小聪明的快感:“你指望着科西嘉在我们泥足深陷在科西嘉的时候挥兵北上,那个时候你大概会来积极地向我寻求回军抗敌的机会,最后你就在科西嘉的支持下出其不意地反攻费伦多,是不是?对了,说不定你明天什么时候就会依照今天计策,向我请求你作为计划中的假装回军草原的那部分。”
“微臣……没有,微臣冤枉……”齐露赛布布磕头如蒜,他心中的震惊完全把他原先的心计给抛弃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耍心眼这方面完全输给了圣马力诺王。
“哼!”圣马力诺王甩手走回到王座,“现在科西嘉主政的那个老头未必有胆量敢和我在平原上硬撼,就算他敢,我也有把握叫他饮恨在科西嘉平原上,科西嘉的战争应该说快结束了……那么,我就在这儿等着科西嘉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招!”圣马力诺王目光似乎穿过了厚重的建筑,投射到遥远的地方。
圣马力诺王在表现自己信心的那瞬间,大厅寂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地清。
“下去吧!我欣赏你的才能,只要你忠心耿耿,我对你的承诺就不会改变!”圣马力诺王转身向内厅走去,留下齐露赛布布一个人跪在中厅。
圣马力诺王很满意刚才自己的表演,驯服臣子的这些手法他变着法用,每次看到臣子臣服的样子,他心中就不知道有多么受用。他转过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突然一团温润的香气扑入他的鼻腔。“回来了?”耳边传来极其受用的科西嘉的轻声问候。
圣马力诺王抱紧了怀里的女人,用胡子渣子故意刺她的脸,那女人像灵巧的精灵,老是能够准确地躲开圣马力诺王的调戏。“听说大军要去西索迪亚,听宫廷里的掌故说,科西嘉的王太后可是一个标致的美人,现在也很年轻。”
“你难道愿意我的王帐更加拥挤吗?”圣马力诺王手脚上占不到便宜,故意挂出一副冷笑,“若说美人,眼前就有一个,何必大老远跑到西索迪亚呢?”
被放倒在大毡上的科西嘉公主略微喘息地说道:“原来你也是没胆鬼,只有抢公主,没勇*个王太后来,哈哈!”
圣马力诺王坐在她身边,用手指在她滑如凝脂的肌肤上比画着:“我对于女人和男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国王突然捧起公主的脸,继续道:“我对于男人,要的是他们的勇力和智慧,而对于女人,我在乎的就只有**。聪慧的女人是祸害,越笨的女人越合我口味,我想你最好还是明白这一点,你的鬼心眼再多,也只是一个女人,我看中你的是因为你的脸蛋,而不是你的鬼主意。”
这就是女人!?科西嘉的公主感到忿忿不平,但是她却不敢辩驳,这个时候,出言无状的男人已经扑在她的身上了。也许这就是命了,早在她的弟弟把她送到圣马力诺时,也许就决定了她的命运;不,也许更早,也许她生下的时候,决定了她就是一件政治工具。科西嘉的公主闭上了眼睛,任由圣马力诺王肆意而为。在圣马力诺人中,女人除了是男人胯下之物外,确无其它用处。圣马力诺的男人宁愿死在马上,也不愿骑在女人身上一辈子。何止圣马力诺,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生来低贱吧,往往自持身份越高贵的女人,所为可能就越低贱。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强大到可以维系所有人的道德准绳,这个世界只有弱肉强食,身为弱者的女子,便是这世界食物链中最低的一个环节。
………………
“您就是伽罗曼托先生吗?”国王希里安菲托好奇地看着大厅中那个站在红地毯上的青年;在此之前,国王就问过宰相有关这位希兹先生的事情,宰相诉说了传奇式的人物和怪物搏斗的事迹,可惜眼前这个青年却是其貌不扬,和国王想象中的大不一样,他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而他的身体却没有魁梧到可以撑开这件长袍的地步,所以,奇怪的希兹先生现在就像一副干瘦的衣服架子。
“传说中的麻烦人物见过陛下、太后,以及各位尊贵的大人!”伽罗曼托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像是故意钻入人们耳朵里一般,每一个字都十分的清晰。他抬起头来,原本期待有英俊面孔的宫女无不暗暗叹息了一声。希兹先生的脸和他的衣服一点都不搭配,应该说他的脸实在是有点小了,虽然五官还算平整,但是却毫无俊秀可言;再加上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可把姑娘们的胃口给倒光了。
“不过是个平庸的青年!”卡兰希勒公爵之前也没有见过伽罗曼托,由于这第一次的见面有些尴尬,公爵只是粗粗地看了一下这个小法师,并没有深究下去,“早知道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蠢货,我也患不着和哲修穆这些家伙争了。”
“相父说你很有本领,那么希兹先生您都会什么样的本领?”国王尽管很好奇,但是作为人君,他必须有一定的威严,现在他也正认真地问着伽罗曼托。
“在下唯一称道的本领就是会讲故事!陛下想必也很喜欢听故事吧!”希兹微微一笑,给了国王一个小小的暗示,小国王心中自然很希望回答“是”,但是母后严厉的目光正投向自己,所以他也用包含暗示地目光回敬伽罗曼托。
“如果陛下和太后愿意,在下现在就可以给陛下讲一个有趣的故事。”伽罗曼托从身后掏出一张发亮的卷轴,善意地朝国王挤挤眼睛。希里安菲托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年纪不大的魔法师了,他用渴求的目光去征询母亲的同意,好在今天王太后的心情不错,竟然点头了。
“很久以前我们科西嘉不过是这么巴掌的地方……陛下请看……”伽罗曼托马上进入了角色,他一边说话,一边在脑海中迅速记忆了一个小法术,手中的卷轴神奇般地飞到空气中,像是有生命一样,快活地打着圈。转了两圈之后,卷轴便停留在半空,“啪”地一下悬停打开了,卷轴上发亮的地方逐渐了呈现出金色的光芒。“看看,那黄金色的地方就是一千年前的科西嘉,我们的祖先就生活在那里。”
希里睁着好奇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卷轴上的变化,心中赞叹不已。
“陛下,到了八百年前,科西嘉变大了……”希兹右手一点,只见卷轴上金色的部分迅速扩大,一下子把地图中央的大部分地方给覆盖了,“陛下知道为什么在八百多年前科西嘉会突然变大吗?”
“传说是有个叫塞古琉的巨人,带领大家征服了其它狂信者的!”国王一说到“塞古琉”就眉飞色舞,好像那就是他的偶像,“相父曾经告诉过我,塞古琉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勇士,他力大无穷,可以双手都拿两人高的长矛和大斧头,他朝天喊一声,连索多玛都听得见。”
“陛下还知道关于塞古琉什么事情,说不定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听说塞古琉攻打穆兹族的时候,一剑就把穆兹最勇猛的战士给杀死……还有传说中他还战胜过罪恶的大魔头……”国王这个时候不好意思地一笑,“失礼了,希兹先生。想必希兹先生知道一定更加全面一点。”
“据在下所知,塞古琉也不过是一个人,和我们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希兹相对与他刚才的态度,现在有点认真了,“建立伟大的科西嘉帝国决不只是他一个勇力就能办到的,也许他很了不起,但是决不会就他一个便就可以建功立业了,没有万民的支持,恐怕也就没有塞古琉的千年英名!”
“您是说他是个平凡的人,喔!希兹先生,请不要这么说,到底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就比如他能单独一个人战胜数十个魔鬼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我就算一辈子都办不到。”
“可是陛下,每个人都有自己值得骄傲的地方,千万不要忘了自己值得骄傲的地方啊!”伽罗曼托用真挚的目光望向国王,“塞古琉统一了科西嘉是他的骄傲,陛下以十岁的年纪登基称王,统御科西嘉也是陛下的骄傲啊。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完全有值得和塞古琉不相上下的骄傲,实在没有必要投入到他人的骄傲里面去。”
“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希里迟疑地问道,“我想一个人沉醉于骄傲总不是好事吧!”
“在大陆的诸王中就数陛下的年纪最小,但是,陛下现在统治下的科西嘉未必就输给那些长胡子国王治下的土地。”伽罗曼托语气充满了信心,这种语气一下子感染了在座的所有大臣,而且事实更能说明一切,许多大臣都默默地点头,一时间一股凝聚力在悄然形成。
“而且,陛下可以说是最仁慈的国王,在下在门外的时候就看见一队宫女被陛下放*间,这可是了不起的仁政,在下也真诚地为陛下刚才的义举感动。”希兹微微一躬身,向国王行礼。
“您是说我完全胜任做一个好国王?”希里眼神充满了期望。
“不错,没有人能比您更加合适了,陛下,天下所有的职业可以在死前辞职,唯有王者是要任劳任怨到终生。在下确信陛下有为人君的能力,不过在下很想问一下陛下是不是也有了为人君的觉悟?”
“觉悟?要什么样的觉悟?”
“做索多玛世俗的仆人,为了科西嘉的未来,为了子民,努力地工作。据科西嘉的传统,穆萨王族是最勤勉的家族,因此索多玛选择穆萨作为科西嘉世俗权力的代言人。陛下作为科西嘉的国王,就应该时刻做好为子民安排好幸福生活的打算。
“这是一个回报的过程,陛下。权力是谁赋予的,那么权力就是为谁服务,因为没有人会白白把权力扔出去送人的,被给予者总要为权力的主人做点事情,不是吗?”
希里点点头:“确实如此,就像我给予骑士们土地,骑士们要为科西嘉征战一样!”
“国王的权力是索多玛赋予的,那么国王就应该为索多玛分忧,不是吗?”
“的确如此,索多玛是一个万能的神明,是他造就了国王的。”
“陛下,索多玛的巨大神力是来自他子民的信仰,世界上善良的人们都会受到他的眷顾,邪恶的灵魂也会在他的逼视下战栗发抖。索多玛每天都受到人民的贡献,每天都受到人民的赞美,他自然是不敢懈怠,他自然要回报他的子民……
“索多玛总不会每天都要忙着处理每一件祈祷,是不是?他总要找帮手吧,于是他在神职范围内选择了教会,而在世俗方面,他选择了国王。国王就是索多玛的代言人,就是索多玛之子,是他处理人间万事的帮手。”
“原来如此,也就是我现在在替索多玛行使人间的权力。”希里小心地问道。
“不错,您就是索多玛在人间回报子民恩惠的世俗之王。”
“是这个样子啊!”国王有一种幡然觉悟的样子,“我应该做个负责的国王,要索多玛的子民每天都能幸福的生活!”
“陛下英明!”众大臣也发自内心赞叹道。
“陛下的每一个决断都关系着子民的安危与幸福,在下希望陛下在下每一次决定都能够深思熟虑。”伽罗曼托就像老师一样,苦口婆心。
“我会的,相父说过,王者必须三思而后行的!”希里微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如此,在下也安心了。”伽罗曼托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表演还不算差,伽罗曼托自嘲地问自己:想做一个改变王者的贤哲,是不是有点可笑了?
“精彩!”面孔躲在白纱后面的王太后发话了,“希兹先生对王儿的教导可谓用心良苦,我作为一个母亲,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您有什么请求吗?”
伽罗曼托露出一个温和无邪的笑容,虽然不是很可爱,但是却带着消融坚冰一般的威力:“请恕在下的无礼,在下作为一个年龄比陛下小不了几岁的大男孩,从心底来说,很喜欢陛下的聪颖,不过在下也只有这么一个请求。”
“您既然已经告罪了,我也只有耐心听您的请求了。”
“自古以来帝王是没有朋友的,而在下是想在陛下未成年之际,跟陛下做朋友。”
大厅里传来一片“唏嘘”之声,无怪乎卡兰希勒公爵当场就抛下一句:“荒唐”,因为所有的贵族都感到这个青年的放肆和轻狂,和国王做朋友不是没有,而是此类大多是国王自己要求,绝无作为臣子贸然提出的。
“王儿,你怎么说呢?愿意和希兹先生做朋友吗?”当母后一改平日的冷若冰霜,温和地问着科西嘉王时,国王幼小的心灵立即绽开了鲜花:“假如希兹先生是真诚的,我很愿意有一个像希兹先生这样的好朋友。”
伽罗曼托笑了,温暖的笑容给予了国王无比的亲切感;“不是所有的魔法师都是阴沉着脸,至少希兹先生不是的……”国王这么想到,“我有一个会变法术的朋友了,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以后那些鼻孔朝天的坏小子也应该看在我朋友脸面上给我乖一点。”希里想的是将来如何教训教训不懂得尊敬国王的贵族小子,这点可是伽罗曼托所疏忽的。
“谢谢陛下和王太后!”希兹恭谨地行了一个礼,他似乎心情很不错了,“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应该给我的新朋友介绍一下我的老朋友呢……”伽罗曼托默念咒语,悬停在半空的卷轴突然像被风吹动一样,在跳着自由的舞蹈,过了一小伙,舞蹈停止,卷轴发出闪亮的金光,“啪”地一下射在伽罗曼托早就准备好的水晶球上,“您瞧,他就是我的老朋友……”水晶球里变幻着奇异的光芒,逐渐显现出一个魁梧健硕的男子模样。
“他是谁?”希里问道,“很勇猛的样子!”
“是的,他是当之无愧的勇士,四年前我们在西索迪亚见过面的,又在西索迪亚结为好朋友。他总是很热心帮助朋友,没有他,我是收集不到这么多可爱的水晶球!”希兹先生继续介绍道:“他叫孔斯;奇奇莫拉,现在估计回到自己乡下老家了,说不定都有了美丽的新娘子了,我祝福他……”
“是一个好人,我也祝福他,我祝愿每个科西嘉人生活都幸福美满!”国王真诚地说。
“还有一个诗人,您看……”伽罗曼托又变幻了一个法术,卷轴投射到水晶球上的人样子又变了,“他是科西嘉的诗人,到处旅行,虽然不是很有名气,但是诗作真的很不错,嗯,他原本没有名字,我们都叫他:‘甘露’,因为他的诗歌里经常出现所谓‘露水’、‘甘露’之类的意象,呵呵,他可是一点颠倒的人!”
“怎么是一个颠倒的人呢?”
“这个嘛……”伽罗曼托面有难色,不过最后他还是腆着脸皮轻声道:“陛下以后见到他千万不要说这是我说的,其实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颠倒,很不好……”
“那个奇怪的诗人难道比您还奇怪吗?”王太后也忍不住问道。
“他这个人明明是一个诗人,能歌会唱的诗人,可是他一口咬定自己剑术超群,甚至比他的诗作还好……在下真的很无奈,在下就算通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知识,恐怕也不能改变他这个想法,连奇奇莫拉也不能……”
“那位甘露先生倒是很惹人喜爱啊!”王太后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还有吗,希兹先生?”国王对前面的两个朋友的介绍很感兴趣,他童真的目光闪出渴求的眼神,“你们都干过什么样的伟大事情?”
“嗯,有个叫恰克;夕驮的神职,早先是西索迪亚的神庙里索多玛的侍者……”
“哈哈,夕驮先生吧……”希里开怀地笑了,他这样笑起来的机会很少,还好这次王太后也忍不住微微耸耸肩,底下的大臣们也都笑了。
“怎么了,陛下?”轮到伽罗曼托有些疑惑了。
“您这位朋友是不是老是爱打瞌睡……就算是主持典礼,站着也会睡着?”
“呃,难道他……”伽罗曼托略有吃惊地看着众人。
“他现在就在宫廷里当差,曾经是我的神职老师,不过……”希里说到一半,王太后射来的目光有些嗔怪了:不可以当众人的面削自己老师的脸面。
“真没想到,他麻烦完我们之后,又来麻烦陛下,真是一个该检讨的人啊!”伽罗曼托也自然地笑道,“因为给陛下授课而打瞌睡真是绝无仅有,从来只有学生上课睡着了,没有老师也睡着了的道理,被免职也算是他的报应,我一点也不同情他!”
“也许是我这个学生……”希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那回事,据我了解,问题一定出在他身上,呵呵……”伽罗曼托和国王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希里安心地点点头。
“嗯,除了,夕驮老师,还有别人吗?”
“还有很多朋友,在下如果一一介绍,恐怕天都要亮了……这些朋友都是在下心中的至宝,他们在各个方面帮助过我,有的关心过我的生活冷暖,有的为我挡风蔽雨,还有的为我抵挡敌人的刀剑,在下今生恐怕报答不了这么多的恩情。同样,陛下也是我的朋友,我会用回报其它朋友一样的热心来回报陛下的真诚……”希兹向国王笑道:“关心陛下的生活冷暖,为陛下挡风蔽雨,为陛下抵挡刀剑……”
“谢谢您,希兹先生,王儿有您这样真诚的朋友,是他一生的幸运!”这一次,母亲动容地说着,她亲切地抚mo自己儿子的脑袋,双肩竟在微微颤抖。
“能有陛下这么聪慧的朋友,也是在下的荣耀啊!”
“叮——”一对火星在两把擦身而过的长剑身上蹦出,长剑的主人因为两人的进击的碰撞而向后跃开。
“你的臂力不够,或许那把剑对你来说太重了……”孔斯;留把自己的傀儡之剑插在泥土上,然后整个身子靠在长剑上,煞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令这个年轻的铁匠措手不及,他几乎不相信那是真的,四年前自己印象中的温柔可人的妹妹竟然残忍地杀了那个圣马力诺人。但是游历过四方的孔斯再也不是四年前毛头小子,见多识广的他在内心也能够理解自己妹妹疯狂的举动。因此,今天一大早,沙奈朵跑过来要求练剑的时候,孔斯便答应了;他将茅草随便盖在那恐怖的尸体上,掩上柴房的门,就回去取自己的兵器。
沙奈朵没有回答,也没有朝自己的哥哥这边看看,只是“呼呼”地喘着气,不服气地朝空气中虚劈了几下。长剑在手的沙奈朵英姿飒爽,但是,在孔斯眼里,从前的沙奈朵似乎不见了,人还是这个人,但是从前给人的感觉完全就不在现在这个沙奈朵身上了。
“像这把剑,它一般情况下是让力大如牛的男人来挥舞的,发挥威力的主要途径是通过战士自身的臂力……”孔斯瞧着自己妹妹挥汗如雨地虚空劈剑,有些心疼了,他开始以为沙奈朵不过是心中烦闷,心血来潮才要学剑,不过,现在看看她的眼神,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孔斯走到沙奈朵身边,轻轻地替她把长发拢到耳根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沙奈朵还是听见了,她朝哥哥望了望,却没有答话。
孔斯接过沙奈朵手中的“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之剑”,掂量了一下,然后说道:“看仔细了,这种剑要这样使唤才能杀敌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