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比之先前肯定是加重了,召唤火流星的威力实在是过于巨大,从麻莎施法开始到结束,古莱西陵寝山的龙谷估计片瓦不存了,气之六极星的威力也在减退,从古莱西山脉中的云雾就可以看出来……”琼兰低头思考着,“有一点我们很明确,那就是破坏六极星,让穆萨王朝去见鬼,但是,只要一个六极星被破坏就可以,何必要把六个六极星都起出来呢?裘斯登,老师有没有交代过把六极星怎么处理?”
“那个时候,老师……老师已经不在了,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一个穿着镶金边斗篷的女魔法师交代的,她要求我们先破坏掉气之结界,然后和雅克汇合,破坏火之结界……接着,就是我出场,用加强的雷鸟破坏地之结界……”
“每次发动禁咒魔法都要六个人,不知道现在前往杜萨克的修伦他们怎么样了,水之六极星竟然藏在沙漠深处,实在是没有想到啊。 ”提洛亚望着月亮,好像在思念遥远的朋友。
“要怪只能怪西索迪亚的圣殿,他们一手制造了现在的我们,却把我们像弃儿一样抛弃。没有名位,一生得不到承认,只能生活在原始的状态下,那当初就不该让我们学这些山脉狗屁魔法!”右边柱子的小男孩好像情不自禁地哭了,“我们什么也不是,不能穿白袍、黑袍,走在大街上什么人也不会理睬我们的……我们算什么,一群傻瓜吗!”
“艾罗达,振作一点,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来到这里,我们要给西索迪亚的那些老东西看看,叫他们知道什么是耻辱,背叛和出卖只能让罪恶的人尝苦果的!等到六极星全数被破坏的时候,等到穆萨王朝大厦将倾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那么,我们现今和从前所受的苦都没有白费——我一见他们那些嘴脸就忍不住要把他们打入地狱里去!”裘斯登愤愤地把拳头摔打在栏杆上,“穆朗吉、修撒,他们死地不明不白!”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所有人黯然了,甘露心中忍住震惊,对他们的默哀也表示一点同情。真是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中,竟然会发现这么惊天的秘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六极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颠覆穆萨王朝,他们身后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什么秘密。看来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修米斯之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人间惨剧发生。“修米斯之道”担负着无数生灵的生命责任,若是被一群偏执的年轻人无端地毁掉,那么,无辜人的生命找谁去算呢!甘露听过伽罗曼托曾经提到过禁咒,单单一个“洪水”,就是异常可怕。甘露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到:大水从卡其翁河咆哮而来,不断冲击原本就载着水的“修米斯之道”,水势越来越大,甚至漫过了“修米斯之道”的堤坝,最后,石块被大水冲走,整条水道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完全垮掉,大水立即包围了古贡山脉的大批居民……这完全是一场浩劫!
“裘斯登,有一件事情,老师交代过得清楚吗,我问的是老师的原话!”琼兰突然问道,语气轻柔中带着一丝严肃。
“什么事情,说吧,我一直相信你的直觉,魔法师的直觉总是比不过术士的直觉。”
“老师真的亲自跟你说死亡之六极星必须起出吗?‘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这是老师原话吗?我感觉到死亡之六极星真的是很不简单,首先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它在哪里,另外我却能感觉到结界被破坏掉之后大地下亡灵的哀嚎……”琼兰好像有些着急,她的语气到后来明显加快了,“我可以肯定的是,老师一定知道死亡之六极星的威力,但是是不是有必要起出来,我很困惑……”
“这个……琼兰,我是听老师说过,如果要起出死亡之六极星必须依照阿密拉大神最终的指使去办,那个神示就是刚才所说的‘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至于是不是必须起出,这个,我、雅克、还有铎索都没有明确听到,但是估摸着老师的口气,是要全部起出的。”裘斯登试探似的问道,“琼兰,你难道动摇了?”
“不!”琼兰坚决地摇摇头,她露出灿烂的微笑,道:“因为我已经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只是起出死亡之六极星必须要有一些代价,所以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原来这样,这么快就明白死亡之六极星的奥秘,你真是了不得啊,老师一定会瞑目的!”
“老师想必也是知道这个代价的,他既然还要我们起出,一定有他的道理……老师对我们恩重如山,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给的……”琼兰眼神里闪出异样的光芒,甘露看到那闪亮的眼神里竟然含着泪花,他不禁也拽拽:原来她方才是笑脸是装的,那到底什么代价?
琼兰摘下脚底的一株杂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她发觉自己的眼角湿湿的,赶忙盖上斗篷,缩在一边。“代价,死亡之六极星是被死亡元素所禁锢着,打开这个结界,只能靠生,靠生命。老师,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把最后的六极星也起出,我就为你办到,不过是琼兰一条贱命,没什么大不了的代价……”除了琼兰,没有人知道,他们老师留给他们的那句“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们以为那是大神所梦想的天堂。其实,那不过是起出死亡之六极星最最关键的咒语,而代价就一个人的生命!
皎洁的月色下,岷山的长亭里,传来一曲悠扬的歌声,使得空旷的山野也显得生机盎然;神秘的五个人影在长亭里唱和着,好像倒是忘记了世间的痛苦和悲伤。
“紫萝花,紫萝花,开在黄昏里,六朵小花瓣。微风送清香,迎风朝我笑。我问紫萝花,故乡在何方。紫萝花儿摇啊摇,不知也不说……”
听到情深处,甘露也不觉痴了!
………………
“卡修将军,敌人退却了……”一直战斗在卡修身边的千骑长伊罗奔驰到自己长官的马身前,伸手拉住卡修的战马,喘着粗气说道,“您没事吧?”
“说没事是假的,不过现在好多了!”卡修已经把右眼的箭矢拔掉了,用一个黑眼罩把右眼遮住;在士兵们看来,卡修将军原本英俊的脸庞上出现这么一个突兀的东西,实在是不能接受。可是当事人却没有这样的感受,他抱紧怀里的女魔法师,抬首向远处望去,只见前方烟雾缭绕处,圣马力诺人的阵线已经溃散了。
“奇怪,以他们的兵力,不可能这么快就退却的,难道是计谋?”卡修回头向自己的爱将问道,可以伊罗摇着沾满血渍的脑袋,表示一筹莫展。
“那就伤脑筋,都不知道该不该追击了……”卡修原地勒住马缰,朝后队望去,大声喊道:“惕葛在吗?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兄弟们还能挺住!”看不清对方的人,但是回答却清晰而嘹亮。
“哈哈,那家伙一见到血,整个人都精神了,他是挺得住,可是士兵们不是铁打的!”伊罗笑着,他策马赶到前队,发现士兵们驻足不前,明显是因为圣马力诺人一接触就溃退,引起了大家的怀疑。贾布伦要塞的战士不是老爷兵,在这荒山野岭驻站的可以说是野战军中最优秀的。虽然承平已久,但是,基本的作战常识还是铭记在心。
“要我帮忙吗?”卡修怀里的女魔法师现在好像是吓坏了,脸上带着泪痕,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烧开一段路,这样你的士兵就可以看得更清楚。”
“还没搞清楚情况,再说圣马力诺人已经跑开里你的施法范围了。”卡修温和地对她说道,语气和命令伊罗时完全两样。
这个时候,大地突然传来一阵一阵整齐的轰鸣声,好像整座山脉都在颤抖一样。女魔法师赶忙把斗篷盖牢,伸出双手抱住卡修腰间,吓得瑟瑟发抖:“是不是圣马力诺人又来了?”
“戒备——弓箭——”伊罗的战马猛地前蹄抬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伊罗伏在马上,冲着后队的士兵挥挥手,“伏下身子,小心流矢——”
卡修抱住女魔法师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他侧耳倾听那“隆隆”的轰鸣,心下默默计算着:是圣马力诺人吗,不像,圣马力诺人没有这么整齐的队列,听声音应该是一个方阵的队列;那会是谁,难道是科西嘉的人?
士兵们剑拔弩张,虽然一副随时都可以出战的姿态,但是,卡修知道自己的兄弟们已经筋疲力尽了,要是圣马力诺人退后在集结在有力地形进行反击,那么自己剩下的部队可能全部要完蛋了。但是,虽然心知肚明有可能战死在这里,士兵们还是义无反顾,抱着一线希望,奋战下去。
“声音好像停了?”伊罗问道,现在大地已不再震动。
“缓步走完了,应该就在我们对面,如果要冲过了,一下子就能看到的。”卡修点头道,“等会他们就会出现了,叫兄弟们瞧仔细了,看清人影再射击,我们的箭矢不多了。”
“他们都是老手,会明白的!”伊罗回头盯着前方不远的迷雾,焦虑的神情溢于言表,虽然如此,卡修也没有怪他,这个时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自己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何况属下呢。
可是,他们没有等来躲在迷雾中的影子,而是听到了更加响亮的喊杀声,那是科西嘉的喊杀声!卡修忍不住策马上前,和伊罗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要塞的救援来了!
“弟兄们,撤下弓箭,挺起长矛,准备冲锋!”卡修挥舞着长剑,高声喊道。
士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吆喝着,神情极其兴奋,苦战多时,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听着不远处熟悉的呐喊,就算是身受重伤,倒在担架上的士兵们也欣喜若狂,他们扯着嗓子喊着:“万岁!万岁!”置之死地而后生,这种生命处于最绝望的境地里的挣扎所爆发出的力量是最伟大的。科西嘉的骑士们,士气一下子升腾起来,“万岁”的喊声不绝于耳。
“队伍排整齐一点,长矛挺起,一二一……准备,冲锋!”伊罗喉间爆发出嘶哑的呐喊,右手上长矛朝天一举,身边的铁流就像是洪水一般,直冲而去。前面的路是早上来过的,已经颇为平整,是山地里供骑士驱驰最好的场所了。旌旗流转,号角震天,骑士们的身影伴随着“隆隆”的铁蹄声,电闪而过。远处那不远处的战场似乎在向自己招手,骑士们的心没有一刻这么渴望立即展开战斗。
队伍立时冲到了前方的战场,只见前面正是一个山坡,山坡上圣马力诺人结阵而立,立马望去,都看不到尽头。而山坡下,则有一团人马在厮杀了,再远处,则看见四个科西嘉步兵方阵严阵以待。卡修冲到自己队伍之前,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圣马力诺人的主力全数在此,这里少说也有一万多步兵,早先被自己击溃的圣马力诺人正在指挥官的叱骂下慢慢重新编队。
“原来伏击我们的不过是他们一小部分,主力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要不是要塞前来支援,我们绝对不可能活去回去了。”卡修砸砸嘴,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战士们,心里暗暗想着,“难道他们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派出骑士到这里,不可能,奇朋不过是在发现敌情的情况下才出这个计谋的……难道圣马力诺人当中真的有神机妙算的人,怎么可能,任何计谋都是要靠对敌军的侦察而实施的……难道,圣马力诺人在要塞里有内鬼?”如今,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自己阵营里出现了叛徒,卡修想到早先斥候的背叛,突然冷汗直冒。
“圣马力诺人好像是在等你们一样,你不觉得吗?”怀里的女魔法师也看出了端倪。
“知道了,看来真的有问题……”卡修驱驰到伊罗和惕葛身边,说道:“以目前的状况,我们就算冲下去,圣马力诺人也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假如我们不冲,难道站在这里等死?”惕葛气恼地骂骂咧咧,“该死的畜生,这些狂信者什么时候这么懂打仗了!”
“惕葛,你的人带上我们所有的弓箭,朝右翼前进,记住,不要冲锋,就在外围射箭。铎泽将军,你领本队靠近本队,往左翼冲锋,注意,要靠近本队。伊罗,叫兄弟们精神点,准备冲锋了!”卡修拍了一下马臀,朝远去的惕葛吼道:“你给我立即进攻!”
右翼的惕葛队行动了,科西嘉的骑士们换上了弓箭,飞驰到圣马力诺人刚刚被击退的伏击军前,不等圣马力诺人弯弓射箭,一轮劲矢闪着金色的光芒,扑向他们。“啊——”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站在阵前的一排圣马力诺人纷纷应声而倒,身体上歪歪斜斜地插着带着血污的羽箭。可是等到圣马力诺人愤怒地要把箭矢回敬给敌人时,科西嘉的骑士们却一溜烟地向他们阵地跑去。
“不用几个回合他们就会有动静了……什么,这么快!”卡修看见另外一个圣马力诺人方阵迅速列成锥子阵形,而且朝被袭击的伏击军靠拢,显然是要给那支吃亏的伏击军以有力的外援。现在就是机会了!卡修对铎泽身边,命令道:“你立即带人,冲进圣马力诺人离开的空档,跑到我们那边去,这里我和伊罗对付着!”
“明白!”铎泽转身发出一声怒吼,麾下的骑士们也发出骇人的叫喊;接着,马蹄声震耳欲聋,山坡上卷起一阵旋风,猛地朝圣马力诺人的本阵刮去。
两个圣马力诺人的千人队都不遗余力地吃着惕葛的身后的尘土,这实在是叫生平在马上战斗的圣马力诺人第一次尝到了步兵的苦楚。圣马力诺人开始还有章有度,伸缩有致,但是接战了几次,连连折损了几百人,却连科西嘉人的影子都抓不住,实在有些气恼了。终于,圣马力诺人有些变化了,他们其中的锥子队立即调转矛头,扑向正要穿凿过他们本阵的铎泽队,剩下的伏击军立即向阵后退缩,改由另一支生力军来迎战。
“冲锋!”卡修不假思索,长缰一拉,策马突出,身后的骑士们,发出“杀”一声巨吼,跟着自己的长官冲向敌阵!足足有两千匹战马的在奔腾,那架势比之乌云蔽日,暴雨骤至来得来迅捷;仿佛是大河泄洪,怒涛滚滚而来,惊天动地。
这一次,轮到圣马力诺人在心里战栗了,轮到圣马力诺人在恐惧着钢铁的洪流,大地的震撼使得他们也和王都城头的科西嘉人一样,双腿发颤。
铎泽队眼见卡修的本队也发动冲锋,也就不理迎面而来的锥子阵,发动骑士的速度,迅速朝本队靠拢,护住本队的左翼。卡修一马当先,他首先冲到了刚刚换防的圣马力诺人阵中,剑光闪过,一记首级飞出主人的脖颈,鲜血从无头的尸体内喷射而出。成败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卡修就是抓住了两支千人队换防的机会,出其不意地杀出。情势变成了一面倒,卡修手下的科西嘉人好似恶魔降世一般,左劈右砍,如如无人之境,骑士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像一把尖刀刺入圣马力诺人的心脏。铎泽的急才不能不令卡修佩服,在敌人突然换防的情况下,铎泽立即判断出从锥子阵底下穿凿是不可能,就立即遵照自己最早的命令,和本队一起冲锋,转而攻击较为薄弱的换防阵地。战场瞬息万便,前一刻的命令在这一刻可能就是错误,只有把握战斗的核心目标,随机应变才能不败之道!
圣马力诺人绝没有料到几乎山穷水尽的这支五千人的科西嘉骑士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威力,假如阵形一旦被冲乱,整个万人队被穿凿的话,那么,在自己眼前的科西嘉四个方阵就会毫无犹豫地冲锋而上,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兵力是对方的两倍,也没有办法战胜他们。
齐露赛布布端坐在战马上,他坚毅的脸庞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远处从山林里突出的科西嘉人,他心头略微有些震撼:那样的战士,才是真正的战士!但是,冷酷的战争法则立即告诉他,即便是对手再值得尊敬,自己的目的还是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弩手队,瞄准敌军骑士,射击——”圣马力诺人看着白茫茫里的一片厮杀,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数百架弩箭激射而出。这种弩箭射程远远超过科西嘉的弓箭,即使看不清对方的身影,照样可以射杀敌人于无形。
“吁——”
“啊——”
战马的哀鸣声和战士的惨叫声混杂在一处,辨不出哪些是圣马力诺人死前被自己人抛弃的哀嚎,哪些是科西嘉人促不及防的怒斥。人和马在死前翻滚着,泥浆飞溅,血箭横飞,生人和死人在被堆积在一起,赤红色的杀气甚至就萦绕在杀场的空气中。
“卡修将军——该死的,他们用弩,是弩,那是神明禁止的凶器!”伊罗长矛横雾,格开两支朝他胸口激射而来的弩箭,但左肩却在仓促之间被另一支狠狠的射中。
“既然是战场上,那就没有所谓的神明了,放开胆子杀好了……战争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卡修大声地应道,他为了保护怀里的玉人,左臂也被射中一箭。
“你受伤了,还在流血呢!”女魔法师喊道,声音却是嘶哑的。
“没事的,你怕流血吗?”卡修“呼呼”地喘着气,问道。
“从前怕,现在不怕了。”女魔法师微微笑道。
“不怕最好了,抱紧点,我要冲锋了!”卡修右手的长剑划过一道圆弧,弧光闪着异样的血色,在他身前的两个圣马力诺人来不及惨叫就倒在地上了。
见到科西嘉的骑士如狼似虎地扑入圣马力诺人换防的两个方阵中,那边科西嘉的步兵也行动了。迈着缓步慢慢朝圣马力诺人弩箭队开进的是槿色战旗的千人队,卡修一边战斗一边暗暗欣慰:看来要塞的别动队都出动了,要是能在要塞外一举击溃圣马力诺人的万人大军,那么剩下的面对科西嘉的战争要好打许多。
“你战马稍微靠后点,不要颠簸,我就能施法了……”女魔法师看着身边的战士不断倒下,心中大大的不忍,她想做点什么。
“可是军官不冲在前面,叫士兵们拼命,好像没有这个道理啊!”卡修面不改色地继续挥剑,虽然单调的动作使他右肩早已酸痛,但是他还是竭尽全力支持着。
“你看来是个好狗官……”女魔法师这么说道。
卡修不觉好笑,“好狗官”是什么东西,虽然可笑,但是如今正是在杀人的贝优妮塔场中,卡修精神略一松弛,背后就被一支长矛戳中。卡修感到剧烈得疼痛袭遍全身,他强忍住痛楚,甚至连下唇都给自己咬破了。女魔法师感觉到卡修全身颤抖,立时发觉不妙,她朝旁边喊道:“伊罗将军吗,把你们将军送下去,我可以施法的!”
伊罗正杀得起劲,连头盔都掉了,他披头散发地跑来,拉住卡修的战马,说道:“是背后的伤,还好躲过去了,不是很重,就是伤口被盔甲的钢片碰到了。”
“拉紧了,我劝不动他,你拉住啊,我施法了……”女魔法师探出脑袋,朝战场看去。眼前的战斗异常残酷,原本是她最不愿意见的,但是,人在战场,为了生存,只有继续战斗。也许男人们说的对,只有战斗,才能保护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在我身边的水元素啊,请听从我的召唤,唤醒伊娃,去阻隔灵与肉的契约吧!”女魔法师这次的念咒时间大大缩短,只见在圣马力诺人步兵的后方,突然耸立起一堵厚实的冰墙,就在那一瞬间,圣马力诺人第二轮的弩箭全数被挡在冰墙上!
“万岁!”骑士们发现了这一幕,斗志立时高昂,旋风卷起血色的光芒,在圣马力诺人阵中左冲右突,简直就把圣马力诺人当成了待宰的羊牯。
“魔法师?”齐露赛布布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怎么有魔法师?贾布伦要塞什么时候有魔法师的?”这个作战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每一个细节都是经过数天的侦察而得出,可是,关键时刻竟然出现了魔法师,这简直是上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这个时候,科西嘉的步兵队已经离弩箭队一箭之遥了,齐露赛布布不禁冷汗直冒,敌方阵营中有魔法师存在,这简直是步兵的恶梦!齐露赛布布就是为了保存力量,才把科西嘉的主力引诱出要塞进行决战的。假如挥军攻城,那么自己两万人马根本不够填满贾布伦要塞的护城河。
“右军——迎战科西嘉步兵方阵!”传令兵奔驰着传达着命令,只见圣马力诺人厚实的阵线里渐渐开出一队人马,缓步朝科西嘉槿色战旗的步兵方阵开进。
科西嘉人等着圣马力诺人接近的时候,手中的飞矛纷纷掷出,紧接着,发出骇人的喊杀,不顾阵形,猛然朝圣马力诺人冲去——一朝血肉对搏的交战立时展开了。
“战争就是如此,不计生命的质量,只计生命的数量。人命,不过是战时一串数字而已!”齐露赛布布神色有些黯然,他想起远在王都的贝优妮塔,不禁喃喃道:“那孩子,假如他在,能不能帮我一把呢?”
有了女魔法师的帮忙,卡修的骑士队奋起神威,像是一把尖利的刺刀,直接将齐露赛布布纵深的队伍撕开。黑色的巨龙张开利爪,奋力厮咬,把整个圣马力诺人的阵营都给打乱了。齐露赛布布尽管很恼火,但是无奈之下只有命令军队重新集结,以千人队的单位,各自为战,朝本队靠拢,结成圆阵,以防敌骑突击。
另一边槿色战旗下的科西嘉人和原先就和圣马力诺人接战的科西嘉方阵合拢在一起,更是气势汹汹,一扫接战以来的颓废,准备反攻了。
“真没想到这些科西嘉人这么能打,能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真是不简单啊——不过,副官,是时候了,点起火焰箭,通知科西嘉的人!”齐露赛布布冷笑一声,朝阵内驰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该接手了,让科西嘉去吃惊吧!
天边闪过一道绯红的信号箭,火光刚歇,贾布伦要塞那边响起了震耳的鼓声,好像是天雷突然落下一般,点点落在人心头上。
“是科西嘉人!该死的,被他们算计了!”卡修意识到贾布伦要塞的安危,气恼地甩了下长剑,可惜牵动伤口,疼得他嗷嗷直叫。
“怎么办?看我们那两个方阵,准备撤走了!”伊罗急道。
“没办法了,叫兄弟们冲啊,赶上步兵本队,别给圣马力诺人分割包围掉!”
“真伤脑筋!”伊罗接到命令就往回跑,招呼自己的士兵,并给铎泽和惕葛发信号。
希里安菲托王登基的第二年春天里爆发的圣马力诺与科西嘉之间的战争从王都一直延伸到了科西嘉边境的贾布伦要塞。虽然表面上战争还是由狂信者与大陆中部的文明人在进行,可实际上它却是按着东方野心家所设计好的步骤,紧凑地进行着。在贾布伦要塞外围的攻防战中,战斗的形势在短时间内数度变幻着。可是,最后,当科西嘉军鼓响起的时候,战争的主角已然发生了变化。科西嘉的军队只好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用充满愤怒的眼神看着远处飘扬的科西嘉龙旗,急急忙忙地回防了。
这是贾布伦要塞攻坚战当天的战斗,也是科西嘉历三月十二日的事情。
清晨的风吹散了科西嘉平原的薄雾,密特拉掀开自己的面纱,好奇地张望着刚刚苏醒的大地,转身就轻飘飘地走了。密特拉走后,大地从睡眼朦胧之中恢复活力了,索多玛的光辉首先普洒在“黄金腰带”上,人的气息渐渐地也沿着光芒四射的“国王大道”开始活跃了。
贸易之城普朗克又迎来了新的一天,金色的阳光扑打在朴素的城壁上,反而衬出城市的宏伟和雄壮。但是和往日不同,今天从“黄金腰带”过来的商人一个都不见了。而住在城内的商贩们堵在普朗克高大的城墙下,抗议着科西嘉延迟许久却还未打开的城门。
“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的货物可是香料,耽搁久了就要怀掉的!”穿着宽大长袍的是阿德里安的商人,他们总是留着络腮胡子,戴着圆形的扁帽,腰间还插着一柄小弯刀。大富大贵的阿德里安人都会在自己的弯刀上镶嵌上宝石和黄金,以彰显身份。
“科西嘉的总督要给个说法,我们可是合法商人……”科西嘉的商人也不耐烦地发言道。
可是,城门前站立着数十个面无表情的科西嘉士兵,手持长矛和盾牌,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随着喧嚣声渐渐高涨,城楼上的士兵也开始行动了,全副武装的科西嘉士兵沿着城墙的台阶一字排开,那架势就好像是国王亲临一般。街道后面的行人突然发出惊呼声,紧接着,传来一阵低沉的吆喝:“前进——”。商人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变化,就看见迎面跑来一队全副贯甲的卫士,卫士尽头正是普朗克的总督骑着高头大马,姗姗来迟。
“总督大人,您来了最好,请给个解释吧!”身材高大的奥菲洛亚的使者领着自己麾下的商人,气势汹汹地跑到总督跟前,举着拳头,大声质问道。
总督脸上闪过一丝愠色,但是,奥菲洛亚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无非是仗着国力强盛,现在不是和这些蛮子争口气的时候。总督不紧不慢地朝自己士兵看了一下,感到很满意,才缓缓说道:“各位还是回旅馆歇息,至于这几天的住宿费用,一律由敝国负责。很抱歉,接到西索迪亚紧急通报,科西嘉王国正式向野蛮的圣马力诺人宣战了。现在是战争时期,希望各位能够包含,请见谅!”
“什么!战争?为什么,不早说!你们科西嘉人真是混帐,等到打仗了才把这种消息告诉我们,你们……”奥菲洛亚的使者得寸进尺,毫不相让。
“大人,现在是圣马力诺人侵略我们。作为主人,你们在我们城市行商,我们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所以请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等到战事缓和了,我们自然会开放关卡。”总督忍住对方的无礼,尽量用平和的口气说着。
“要是你们被圣马力诺人打败呢,你们怎么保护我们的安全!”科西嘉的商人不依不挠。
“那么假如你们以为自己够本事离开这里,你们去跟圣马力诺人商量商量,看他们是否会活着让你们离开!”总督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好在他身后一名骑士拍拍他肩膀,他才忍住怒火。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为了那几分黄金,他们怕是把命丢了都不无所谓吧!
商人们意识到自己即使在这里抗议也无济于事,发动战争的是圣马力诺人,科西嘉作为战争的受害者也是无辜的。利益驱动下暴力军队根本不可能会在乎几个人的生命,假如他们看见了黄金,哪怕那是神明的,他们也会抢的。不等商人们自言自语地议论,科西嘉的士兵们开始在街道上设街垒了;并且城防也大大加强,几十个士兵拖着巨型的机床弩,在街上吃力地挪着脚步。
总督身边的那个骑士又低声朝他说了几句,总督立即显出很认真的样子,不住地点头。
“各位都是异国的商人,希望各位在战时不要随便走动,请求你们自己国度的庇护人保护你们;最重要的是,我在这里宣布,不要在普朗克携带武器,今天开始我们将要暂时收缴你们的武器,希望合作一下……当然如果是各位的武器是宝贝的话,请收好,到我们的军官那边登记——迫不得已,以防圣马力诺人的奸细趁乱危害大家的生命安全!”
商人们眼看着出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就只好低着头,嘴巴里嘟囔着,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就算是再强硬的奥菲洛亚的使节,目前也只有怒目相向,嘴边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带着自己的商人走掉了。
“赛利多纳伯爵,军事上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只是没想到,你还留在这里,真是天助我也!”总督官僚式的脸上难得显出个性化的笑脸;相对于赛利多纳来说,他的笑脸来得拙劣了许多:“你还是跟从前在西索迪亚读书时候一样,总是求我的时候才笑给我看!”
“不管怎么样,当初考试的时候我也帮过你不少忙的,现在你应该帮帮忙……”官僚的笑容里包含着山楂的味道,赛利多纳前伯爵听在耳朵里一阵一阵泛酸。赛利多纳策骑来到总督身边,无奈地耸耸肩:“不就是一篇政治学文章,你真是小气,当初你帮我的时候可没叫我替你上战场,现在可是玩命。”
“你的记性真是不好,除了政治学,科西嘉国史学你也是叫我捉刀的……”
赛利多纳怀疑这个男人的记性竟然如此之好,十多年前的东西他才记得清楚;等到他看见总督阁下戴着艾萨克的水晶眼镜仔细地阅览着手中一个小本子,他就明白了:“你是不是连我从前欠你的几个铜币都记着?”
“呃,这个……赛利多纳,我们可是好朋友,对于好朋友我是有原则的。”
“什么原则,我很想在战斗之前听听,怕要是我回不来了,就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内容了。”
“这个原则很简单的:对于好朋友,我只记价值5个铜币以上的账。怎么样?是不是很仗义,天下很难找到像我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子了。”
赛利多纳自己早就有思想准备,倒是伯爵身后的那两个廷卫军士官差一点从马上跌落。
“真的是不能不佩服你啊,鸠丹伯爵,有您这样的朋友,即使我到了天涯海角,还是有人惦记着。我会为您的好记性感激涕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