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那真的是件会让你考虑太多你从不曾考虑过的事,会
让你深思,会让你成长。 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这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这时间该怎么浪费,就怎么
浪费。反正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反正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时间很多,够得你来挥霍。但
对于事件的主角来说,这就不是件小事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事件的主角呢?曲回感到时间
过得好快,她忽然想抓住从来不曾在乎过的时间。
还有十天就是曲家众人上那断头台的日子了。十天!对于曲回来说,就好似一个眨眼闭眼间,留不
住的是曾经就像一个梦的美好。那么快,那么仓促。
“周棋,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曲回说的有些吞吐,却又带着某种决绝。
“说吧。”周棋一如既往的淡然。
“带我去见陆风民。”曲回说道。
周棋眉头稍皱:“你见他做什么?”
“呵!”曲回笑的有些苦涩:“他现在虽是败了,但还不是败的彻底。他在朝堂上那么多年的势力定
是还余有一些的。”
“你……”周棋还是不解,就算陆风民还余有一些势力,但还是不足以与太子对抗。
“陆风民只是其一。”曲回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垂下了眼眸。对不起,曲回在心底暗道。只可惜周棋
并未看到。“好。”良久,周棋才缓缓开口。他知道,曲回是一个固执的人,而且曲回对感情的执着也
超出了他的想象。也罢,这次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他周棋定会陪她一起闯!
入夜,明月照在枝条上,枝条的影子映在地上,好一副水墨!
月移花木影相随,花木无情人有心。谁做了谁的影子,谁又总是看着前方,不曾注意那道影?
还是那一间禅房,还是曲回和奇澜,却没了那袭白色身影站在身旁。
“太子主政,大师怎么看?”曲回问道。
“呵!佛门清净,不理政事。”奇澜笑道。
“佛祖可是救众生于水火?”曲回笑意盈盈的看着奇澜:“佛门即佛祖,救众生岂不如救自己?太子
生性残暴,大师又岂可置之不理?”
“曲小姐言之有理,但我等既已是出家之人,定是不问人间事。”奇澜笑得好如看破红尘的佛。
“身虽出了红尘,心却还留在红尘。佛祖可不希望佛门弟子皆是如此!”曲回一语道破奇澜的心事。
奇澜脸色稍变:“曲小姐好生厉害!”
“奇澜大师过奖了。”曲回仿佛很谦虚:“大师想要真正出了这红尘,何不了却了这心中牵挂,再心
无旁骛的修佛?”
奇澜有些佩服的看着眼前不过十八的女子,心中免不了一阵惋惜:何等聪慧的女子!若是男子,必
会有一番大作为。只可惜,错生为女儿身呀!
“好!”良久,奇澜方才开口。他——也该去了却了那生平的心愿了。至于那个约定,先搁着吧!
曲回和奇澜的谈话很愉快。一夜,很快便过了。
曲回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天便是中秋了——月满人缺。曲回的心里有些苦涩:也不知道爹娘,哥哥
和三妹在那里面过得还好吗?
宏澜寺里大都是菩提树。秋风带来的是萧索,触目所及的一片皆是枯黄。风起,叶落。落叶归根,
还有九天便到那个日子了。曲回想到那日在狱中太子所表现出的功力,心中一阵胆寒:这次,怕真是有
去无回了吧!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她该归根何处?是天涯?还是海角?
曲回望向曲府的方向,只有茫茫的天空。不是说站的高望的远远吗?为什么?她连家的影子都看不
到?
曲府。
黑夜中树枝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好似是风吹起的。这并没有引起看守着的官兵们的注意。
两个黑影飞快的移动到一座水榭。水榭中没有人来清理,显得有些萧条,荒凉。曾几何时的繁华,
如今人去楼空,终只剩一片苍凉。流水上漂着枯黄的落叶——不知是水承载着落叶,还是落叶做了水的
棉被?
一张矮木桌上,是静静躺在哪的红木琴。因为红木琴太久没有人动过,上面已是堆积了一层不厚却
也不薄的尘埃。琴弦已是断了一根——那是她的墨雅!
曲回伸手缓缓抚上红木琴,思绪缓缓飘回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