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回不去了
作者:顾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218

莫晓彤和白亚男的热络,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比如薛航。 之前下班后,白亚男会一个劲的缠着薛航,他做什么白亚男都跟在后面,可自从跟莫晓彤熟了之后,白亚男跟着他的时间少多了。而且薛航发现,白亚男除了给他洗衣服熨衣服之外,竟然还帮莫晓彤熨衣服,这种平时只有他才能享受的福利,被一个不讨喜的莫晓彤平白分去了一半。而且在白亚男的影响下,莫晓彤也逐渐洁癖起来。

终有一天,薛航实在受不了在自个眼皮子底下晃荡的莫晓彤,在她接水的空档叫住了她。

“我说,莫晓彤,你能别总占用白亚男不,她是我的。”薛航像是在捍卫自个的领土一样,想要争回白亚男的使用权。

“我没占用啊。”莫晓彤做出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你还没占用?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说着薛航还指了指莫晓彤的白衬衫。

“嘿嘿,白吧?亚男给洗的,还帮我熨了的,一点摺都没有。哎呀呀,亚男真好。”莫晓彤一副得天独厚、洋洋得意的表情。

“其实吧,莫晓彤,你以前那样挺好的,多有个性,显得你可文艺了,跟亚男学不好。”

“怎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啊。”

“你就没发现亚男洁癖到了一定程度?那地板擦的那叫一个亮,她每天都擦。还有那个床单,你说说你都见她洗多少回了,还有那个衣服。说实话,每次去她屋之前,我都得提前洗脚,换上干净的袜子,所以洁癖不好,别跟她学。”

“嘿嘿,你是怕把亚男床单给踩脏了吧?”

“莫晓彤,你真不要脸。”

自从认识莫晓彤,薛航就总是琢磨,这妮子究竟受得是什么样的教育,因为莫晓彤好像从来就不知道害羞脸红是什么,面对薛航,再限制级的话题,莫晓彤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给圆过去。所以当薛航第一次看着在于静凡面前面红耳赤的莫晓彤时,那叫一个惊叹,这妮子也有脸红的时候?但薛航追问半天,也没问出于静凡到底对莫晓彤说了什么,能让她脸红成那个样子。后来薛航就明白了,莫晓彤只有在于静凡面前,小脸才会泛红。

薛航觉得跟莫晓彤这妮子好好说话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想要夺回白亚男,显然得使用点暴力。正当他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莫晓彤这个思想不纯的女人时,孟敬轩在公司门口叫他们,见客去。

莫晓彤一直对这种说法不能苟同,她觉得这个说法仿佛在说她是个第三职业者,凭什么啊,她好好一个姑娘。但薛航、孟敬轩、还有他们的部门经理显然不这么觉得。

莫晓彤拿着笔记本站在电梯里,安安静静,孟敬轩不识时务的挪了过去。

“你知道,咱们去哪吗?”孟敬轩神神秘秘的问。

“见大爷呗。”莫晓彤不以为然,她对于公司的这种人事调配虽然不满,但也不是很关心。虽然她很纳闷为什么自己好好地跟着一个环保项目,却被莫名其妙的调到了薛航这组,她连薛航这组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所以她跟着去,只能算是滥竽充数,充充人气。

“我们去JA哦。”孟敬轩在这个公司待了将近两年了,算是个老油条,但孟敬轩的性子十分不上进,做了两年还是个执行助理而已,看人薛航都是项目经理,开始掌控项目了。所以说,找人就得找薛航这种,要外表有外表,要能力有能力,要上进心有上进心的,白亚男眼光多好。

“干嘛的?”

“JA业务很多,但咱们这次去主要跟他们的母婴板块合作。”

“……你们哪个眼睛看着我像有孩子的?我又不当妈,不怀孕的,对母婴了解什么啊。”莫晓彤对这个项目深深的产生了无力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对接人。”孟敬轩有点故弄玄虚了。

“谁啊?”

“于静凡,JA市场部副总监。”

“你们这都谈的什么项目啊,于静凡没事做的什么破行业。”说完这句话,莫晓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孩子。于静凡应该很喜欢孩子吧,如果于静凡知道他们之间有过一个孩子会怎么样呢?还好他不知道。

“于静凡应该是被临时调过来负责的,平时他不管这个。不过,你放心,今天他不在公司,我们跟他们总监开会,做好准备,是个很难缠的老女人。”说完孟敬轩便溜了。

“于静凡怎么了,为什么没上班?”莫晓彤朝着薛航问了一句。

莫晓彤觉得薛航就跟于静凡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虽然两个人不在一个公司不在一块住,但于静凡干什么他都知道,就好像于静凡做什么都会跟他报备一样。大学时期,莫晓彤深深唾弃这种兄弟情义,总在背后怀疑他们两个有一腿。

“他妈生病住院了。”薛航果然知道,说完还瞟了她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去干吗?”莫晓彤觉得如果你们想让于家老太太早点走,那我可以去给添把火,但这么一想,显然不厚道,太对不起于静凡了。

“表示表示呗,怎么说,差点做了婆媳呢。”

“我妈还死了呢,咋没见他于静凡跟我表示表示。”

“你妈那是自杀,人家他妈是生病好吧?再说了,你让于静凡咋表示,给你点帛金不成?”

“成啊,我缺的就是钱,快点去给他通个风,让他给我送点钱,多多益善。”

当莫晓彤第一次踏进JA大楼时才明白,她确实小看了于静凡,先不说别的,JA的办公大楼就比他们公司气派上百倍。莫晓彤心里一直敲鼓,她觉得这单生意能做成,不会是薛航把于静凡给贿赂了吧,要不这么大个公司怎么会找他们合作。但自从见到于静凡的上司,一个将近四十岁的老女人之后,她完全明白了,也只有他们这种小公司,才能忍气吞声,消化掉甲方公司那种傲慢、装大爷的态度。所以说,公司还是不能小,小公司就跟大海里的小虾米一样,终究会被吃掉。

JA市场部总监,一个年近四十,还把自个当二十的女人。虽然四十岁的女人不算老,如果保养得好的话,可以说正是风韵犹存、韵味十足的年纪,但显然JA这位不是。开了一下午的会,莫晓彤盯着那个女人的脚看了一下午,她非常奇怪这个女人的穿着品味。JA公司暖气开得足,所以爱美的小姑娘个个穿的跟夏天似的,眼前这位也不例外,但莫晓彤想了一下午,就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一双黑色棉袜外面穿上了一双白色高跟凉鞋,这是什么搭配。

对此深奥问题想不明白的莫晓彤,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据孟敬轩介绍,那个女孩叫沈晴,是于静凡的助理,今儿于静凡不在,她来做记录,然后转达给他。沈晴第一眼看上去只能算是一般女孩,但看JA市场总监看久了,再看沈晴,莫晓彤顿时觉得,这姑娘还真不错,尤其是那身材。莫晓彤目测了一下,沈晴的胸围应该在36C到36D之间,但那小腰,顶死也就一尺九。莫晓彤心里那个感叹啊,于静凡果然爱往女人堆里扎,不过这两种极端的品味,显示她不能接受,所以她对于静凡存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心理。

走出JA,回到他们公司莫晓彤终于找到了薛航将她调过去的理由,薛航急需一个可以帮他处理问题,还毫无怨言的好部下,就比如现在。薛航急着去跟白亚男约会,孟敬轩回家吃老妈的爱心晚餐,两个人把做会议纪要、发邮件的善后工作统统抛给了她,莫晓彤觉得,自个就是被他们压榨的现世白毛女。

在无奈和诅咒了薛航和孟敬轩千百次后,莫晓彤终于回到了自个的小屋。莫晓彤抹黑将包扔到床上,她觉得她应该不会扔错,但没想到,刚扔出去,便听到一个人叫了一声。

“谁?”伴着叫声,莫晓彤直接开了灯,开灯一看,竟然是于静凡。莫晓彤悬着的心放下来,问,“于静凡,怎么是你啊,你在我屋里干嘛?”

于静凡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继续低头坐在床沿上,莫晓彤感觉得出他情绪不好。

莫晓彤默默的走过去,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待她走近,于静凡却伸手把她拉到面前,然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怎么了?”莫晓彤感觉到于静凡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莫晓彤,我有点怕……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妈跑到学校去找你闹的时候,我讨厌极了她,我甚至有想过,如果不是她的儿子该有多好。可今天,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真的有点怕了。我怕回家的时候,那个永远怕我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不在了……”于静凡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莫晓彤觉得他应该的确的很害怕失去这个母亲。

听于静凡说完,莫晓彤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盛气凌人的小老太太就那么倒下去了。于静凡曾经跟她说过,他母亲是南方人,所以有着南方女人的那种娇小,也有着南方女人的干练。在于家母亲找过她并扇了她一巴掌之后,莫晓彤一直有个疑问,她总是想问于静凡,你妈是四川或者重庆的吧,要不火气怎么那么大,力气也那么大。但此时莫晓彤脑中全是那个老人躺在病床的样子,应该就那么一点点吧,也许连病床的二分之一都占不了。

“于静凡,你得明白,无论是多么至亲至爱的人,终究都会离开你的,我们终究都会成为一个人。”莫晓彤轻轻地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残忍,但却是最浅显的道理,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关系是不变的,这一点莫晓彤早就知道。

“你也是这样吗?终有一日,你再见我,心里也会平淡如水,是吗?可是莫晓彤,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恨过你,我那么爱你,你却一声不响的离开我,没有任何解释的离开。那些日子我就跟个笑话一样,到处找你,可我找不到你,我把你丢了。虽然我有了别的女朋友,但再见你,我还是放不下,我多么希望你跟我说,于静凡我回来了,我无条件的回来了……”

“我回不来了,我们也回不去了。”莫晓彤其实很想抱着于静凡哭一场,从母亲离世到现在,她没有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因为她知道,只要那滴眼泪掉下来,她便无法控制,软弱到无助,她会拼命抓住于静凡这颗救命稻草,但是那时候,她又将把他拉入两难境地。

“莫晓彤……”于静凡抱着莫晓彤的手紧了紧,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莫晓彤的名字,他是那么希望把眼前的这个人牢牢的抓在手中,一辈子都不放开。

莫晓彤只是静静的让他抱着,不说话。莫晓彤开始有些心疼于静凡,两年,在莫晓彤离开的两年,于静凡都在做什么,过的好吗?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一旦遇到最无助的时候,就喜欢这么抱着她,那她不在的两年里,他是怎么度过那些无助时光的呢。

许久,于静凡放开莫晓彤,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儿。于静凡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莫晓彤的脸,突然问了句“你要不要见见我妈?”

“不了……”说完,莫晓彤避开于静凡的手,转身将身上厚厚的外套脱下。

“我带你去吃宵夜吧,我发现有家宵夜店跟咱们学校附近的差不多……”于静凡突然就转了话锋。

“不了,我有些累。”莫晓彤将长发扎起来,开始收拾屋子。

她想做点事情总是好的,这样她的注意力就不会停留在于静凡脸上。其实每次莫晓彤都很怕看于静凡的脸,她看到过那张脸最灿烂的时候,但是现在那张脸除了悲伤什么都看不到。有时候莫晓彤很自责,为什么她要出现在这么美好的一个人的世界,如果不是她出现了又离开了,他应该很幸福吧?找个不错的女子,如杨洋般,平安、快乐度过终生,应该很不错吧,那才应该是于静凡该有的人生。

“真的还不错,你一定很想吃……”

“于静凡,你该回去了。”莫晓彤打断了他的话,她将他突然燃起的莫名兴奋瞬间就浇灭了。“你现在就回去,去找杨洋也好,去医院守着你妈也好,马上回去,随便你去哪。”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于静凡用力把莫晓彤拉到面前,由于力气过大,莫晓彤刚刚挽起的头发又落了下来。但无论于静凡多么的愤怒,莫晓彤始终保持着冷漠,于静凡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暖意,莫晓彤的眼是那么冷,冷如寒冰。

“莫晓彤,你觉得这样对我有意思吗?就因为我妈,你一定要离开我?”

“这跟你妈根本没有关系,是我配不上你。”

“我根本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不愿意让人说我高攀了你,我不愿意让你跟我一起被人厌恶,我不愿意让人说我毁了你。”

“可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在乎别人。”

“但是别人终究是存在的,我们不可能脱离别人独自生活。”

“可是我爱你……”薛航曾经无数次的问于静凡,你爱莫晓彤什么?为什么不管莫晓彤做什么你都陪着她?不管莫晓彤多么无理取闹你都容着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

于静凡把莫晓彤宠上了天,她要什么给什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舍不得让她做饭洗衣,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但莫晓彤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践踏他的爱。有时候于静凡也很烦自己这一点,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下贱,不管莫晓彤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只要莫晓彤一个笑,他所有的怒气立马荡然无存,立马笑嘻嘻的贴到她身边去,就好像他没有自尊不会受伤一样。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女人还是不要他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卑躬屈膝的求着莫晓彤,但莫晓彤一次机会都不给他。

“你的这句话,想必也对杨洋说过无数遍吧?”莫晓彤再次以最无情最有利的话,将于静凡推入悬崖。莫晓彤太了解于静凡了,无论何时她都能一击即中要害,她太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把于静凡刺的最痛,让他最绝望。莫晓彤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把于静凡推出去,才能让他少爱她一点。

莫晓彤果然击中了于静凡的要害,于静凡一直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她,这样的莫晓彤是那么的陌生,他爱的莫晓彤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与说他于静凡滥情有什么区别?他爱的莫晓彤知道,他钟情于她,独一无二,她怎么能说这么残忍的话,来回避他,莫晓彤再次将他的爱踩在脚底。

“我于静凡再怎么不堪,也不需要你来指责!”

莫晓彤轻轻笑了一下,那笑不含任何深意,只是淡淡的一笑。于静凡甩手放开她,夺门而出,这样的莫晓彤简直可怕。

望着空洞洞的房子,莫晓彤轻轻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又被自己刺到痛处,仓皇而逃。但莫晓彤的泪还是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打在手背,她压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却不料被一个声音吓到了。

“你没事吧?”孟敬轩站在门口悄悄的问。

莫晓彤不作答,擦泪站起来,将她的头发再次挽起。

“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孟敬轩很窘的说,看样子,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没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们吵架。”

“想哭的话,可以靠一下。”孟敬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那样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偷听大人说话被发现后,想弥补错误的孩子。

莫晓彤看着他的样子破涕为笑。

“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没事,真的可以哭一下。要是你不好意思,我把灯关了。”说着,孟敬轩竟然真的按了手边的按钮,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莫晓彤假笑了一声,真的哭了出来,开始只是默默的哭泣,渐渐地声音有些颤抖,肩膀和整个身体都发着抖。莫晓彤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胳膊,咬着嘴唇,任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衬衣和地板上。

孟敬轩走过去,轻轻地将她的头揽在肩头,莫晓彤开始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

“傻丫头,想哭就哭呗,干嘛忍着。”其实孟敬轩真的想多宽慰她几句的,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晓彤平时的嚣张跋扈,应该都只是为了伪装自己吧,每次伤了于静凡,应该也伤了她自己吧,毕竟她不比于静凡爱她爱的少。孟敬轩知道莫晓彤哭的理由无非就两个,她母亲的死、于静凡的感情,而这两个都是莫晓彤最忌讳的地方,如果孟敬轩现在提起,估计莫晓彤整个晚上都要哭死过去,所以孟敬轩张了几次口,还是选择沉默。

虽然莫晓彤对于静凡说了如此无情冷漠的话,但莫晓彤还是请假去医院看了于静凡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存的什么心。也许她只是想去看看,当年那个逼着她离开于静凡的老人,现在是怎么一个凄惨下场。但当莫晓彤站在病房门外的时候,她的心又一下疼了,她心疼于静凡。

于静凡的母亲如莫晓彤想象中的一样,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小小的身子由于病痛的折磨稍微蜷曲着。一位老人守在她的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莫晓彤想,那应该是于静凡的父亲。于静凡曾说过他的父亲是个警察,一个立过功、破过无数案子的警察,他的父亲在警局非常风光,甚至做到了什么官衔,但这个莫晓彤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这个老人在他们这个城市的警界有种很重要的影响。

莫晓彤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了很久,她想,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她不求那个人如于静凡一样爱她,不求那个人如于静凡一样有她最爱的笑容,她只求那个人能在她人生的尽头,如于父牵着于母的手这般。我们寻寻觅觅,终其一生,求的不就是在老了的时候能有一个牵着自己的手,陪我们度过病痛折磨的伴吗。

莫晓彤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看到于静凡和杨洋走进来。杨洋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一路走来,都懒懒的。

当两人走近,看到莫晓彤的时候,于静凡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杨洋看到莫晓彤的时候,显然很意外,眼神中竟掺杂了一丝惊喜。

“晓彤,你来看阿姨啊?”

“嗯。”莫晓彤皱了一下眉,随后轻笑了一下。莫晓彤不喜欢别人叫她晓彤,她喜欢别人叫她莫晓彤,因为那是母亲给她取得名字,那个莫字让她觉得,她跟母亲是息息相关的,那是除了血液之外,最能证明她是莫馨女儿的凭证。

“谢谢哦,其实你不用担心,阿姨没事的,医生说今天能醒,过几天就能出院。”杨洋是个善解人意,没有任何城府的女孩。莫晓彤每次看到她总是会想,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知不知道她和于静凡的过往,如果她知道,还能对她笑的这么明澈动人吗,还能这么不设防的让她见于静凡吗?女人多是有妒忌之心和防御之心的吧。

“本来薛航和孟敬轩也要一块过来的,但我们三个如果一起请假,肯定不行的。”莫晓彤的这句话,似乎有一些此地无银,想撇清关系的嫌疑,说完之后才觉得,无论怎么撇都撇不清吧。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只要相爱过不管见与不见,他们都是息息相关的人。

“谢谢你们。”于静凡看了一眼莫晓彤,便走进了医院。在与于静凡擦肩而过的时候,莫晓彤能明显感觉到于静凡对她的那种冷漠,他是故意的。莫晓彤深深的相信,于静凡所表现的任何冷漠都是装出来的,她太了解他了。

回公司的途中,莫晓彤一直看着公车外的风景,这个她上学、工作,生活了快五年的城市。在这座城市莫晓彤一直没有存在感,因为这里没有她的母亲。莫馨对莫晓彤的影响是一辈子的,她就如莫晓彤心里的一个结一样,时不时的就会跑出来。每次想到母亲,莫晓彤都会想,自杀究竟需要什么多大的勇气,割腕究竟有多疼,人的血究竟有多热。每每想到莫晓彤都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的血液流淌的无声无息,但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好的东西。

以前莫晓彤觉得,虽然自己没有父亲,没有幸福的家庭,没有母亲的疼爱,但是母亲给了她一张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张脸吸引了于静凡,让于静凡对她情有独钟。想着,莫晓彤又想起了妈妈照片上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是她的父亲吗?莫馨直到生命的尽头,都留着那张照片,她应该很爱那个男人吧,可那个男人为什么抛弃了她?

莫晓彤总觉得她这辈子是离不开母亲了,莫馨时刻与她紧密相连,也许这就是母女之间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