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悦楼声名在外,菜品一流的前提肯定是大厨的一流。 只是最近好像传言星悦楼的大厨换人了……
不知道是真是假。
午时是星悦楼最热闹的时间段。人声鼎沸的同时也有人怒火冲天!
一道娇小的灰色身影穿过一层,直奔二层东边临窗的位置。手里握着一把尖刀,身后跟着一人抱着鳄皮包裹的木箱,一人手捧水盆,一人提个炭炉,一人拿炒锅和案板,食材若干。
前者似怒气冲冲,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一张桌前。尖刀“噔”一声,插入桌面。小二一阵心疼,桃木的啊!“呯”水盆被掼在桌上,水却未溅出丝毫。里面盛着一条三斤左右的活鱼。这一通响声引得楼上楼下的人好奇观望。几个小二不停点头哈腰跟客人们赔笑。
“小光,炭炉,炒锅架上,旺火。”注视众人才看清那娇小的灰色人影是一位女子。
“这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女厨?”
“应该是。”
“肯定是,大厨里哪还有别的女人。”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此场闹剧的另一名主角正端坐在桌前,啼笑皆非地注视着这名火爆的女厨。
女子打开木箱,大家才看见那是一套刀具。小的如竹签,大的如宽板。由小到大依次摆开,初略看去大概有几十种之多,分门类别,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取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开膛破肚,白皙的双手很快被血水染成了红色。她却丝毫不在乎。清洗,过水,腌制,旺火,热油。
“哗——”
“滋——”
快速翻炒,颠锅,加料,盛盘。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一气呵成。
“葱爆鱼片!”小光高声吆喝着将菜摆放在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生了!”坐在桌前的主角连筷子也未碰,双手抱在胸前下了结论。
“当!”带着腥血的尖刀稳稳插在那人的面前。解下围腰往桌子上一掼。“小光,端出去喂狗。”
“别把狗毒死了。”戏谑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扁。
“告诉老爹,本姑娘不干了。”边说边撸了袖子扭头就走。什么玩意儿,气死人了。每次这人来都不给个正脸,每次来都点一道菜,然后让她无数次返工。这次一道葱爆鱼片前后重做了18次,连同刚才那次19次。一会儿说鱼没处理干净,一会儿说爆鱼片儿的油不好,一会儿闲杀鱼的时候力度没掌握好……她够好脾气了,返工18次,最后一次还在顾客的面前现场演绎。这人要么就是找茬,要么就是什么隐世的神厨,反正,她不伺候了。爱咋咋地!
在这星悦楼带了小半年,从未遇上这样的食客。先前只是帮老爹试菜,这辈子什么都低不成高不就,就一张嘴叼得厉害。再帮老爹打打下手。两月前老爹做菜时被突然爆出来的木炭伤了手。她知道是人为的,可她不是柯南,更不是福尔摩斯,就她这样的迷迷噔噔的人别说去找证据了,不把自己绕进去就是万幸啦。
要说有嫌疑吧,那人可就多了。老爹是星悦楼的主厨,想挖墙角的,偷师的,那多了去了,她总不能挨个都跑去问吧,况且要是被老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通骂。
话说回来,忘交代了,那男子在安沫筱身体恢复八成后便拍拍屁股留下了好几锭金子走了人。安沫筱痊愈以后闲来无事溜达到了后厨。看见一排排的人在一排排大灶前汗流浃背的炒菜。她眼前一亮,走了过去观望。恰好大厨谢师傅在研究新菜品,总是觉得少了个味。
她围着案台溜了一圈,取了一颗洋葱,去了皮,洗净了,菜刀在手剁成小丁,端了汤碗倒回锅中,等汤煮到八成热加入洋葱小丁直至熬到汤面浓稠关了火,盛出端到大厨面前,还放一把瓷勺在一旁。
所有人都呆住了。
炒菜的忘翻锅,切菜的忘下刀,洗菜的也举着菜忘了放进水里。
大厨看了她许久,最后没经得住香气的诱惑,舀起一勺,浅尝一口。脸上的皱褶立刻开了花。
就这样,安沫筱顺其自然的留在了星悦楼,成了大厨的第一助手。大厨甚为喜欢她,最后认了她当干女儿。就这样,安沫筱有了一个干爹。
老爹姓谢,名晋。当时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安沫筱第一反应是问:“你儿子是不是叫谢霆锋。”老爹一愣,老脸一黑,闷闷地说:“我还未成亲。”
四十多岁在现代,这么大的酒楼里的主厨,长得还挺英俊,完全就是一个黄金单身汉嘛。
这个带着憨笑,带着点傻劲的姑娘,就这么住进了星悦楼,成了新一代掌厨。
话题扯远了,场景回归。星悦楼二层——
“拦住她!”一声令下,从旁走出几名佩刀大汉,直接挡住了安沫筱的去路,大有再动就砍头的架势。
这少爷又是哪家门神?
安沫筱未转身,也未动。冷声道:“本姑娘惹你了?”不是她不想动,脖子上架好几把刀,真要抹脖子,可就省事了。
“是!”主角点头。
“毛病!”冷呲。
“大胆!”佩刀的随从喝道,刀离脖子又近了几分。
行,喊的大胆,没喊放肆。
“温公子!”谢大厨真是及时雨,手上还包着绷带就快步走了过来。看来是熟人,好歹认识,这样好说话。“小女顽劣,不懂礼数,还请温公子见谅。不要跟小女一般见识。”
“据我所知,谢师傅并为成亲……”温公子话说一半,很明显暗示谢晋别插手。
“我私生的是不行?”安沫筱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喊道,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看样子翔合城里又要有一段花边新闻了。
“噢?”温公子一个长音转了几转,“那谢姑娘可得谢师傅真传?”
“都说了是私生的,刚认了回来,上哪儿得真传去。你当我打娘肚子里就开始练颠锅呢。”安沫筱没好气的翻白眼。鄙视,严重鄙视这种人。
“细尘。”谢晋急急阻止她继续胡闹。这丫头片子心肠是好,就是嘴上不饶人。好吧,看着老爹面上不跟这种人斤斤计较了。她忍!忍无可忍一定重头再忍。
“细尘?”温公子笑得很和煦,在安沫筱眼里,怎么看怎么像澜凕那张狐狸脸。
“干吗?国家哪条哪规说了,就许你有名字,不许别人有名字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别人喊自己公子小姐的。有名有姓说明我们顶天立地!”打嘴!都警告过自己别惹事了。这一说话就跟蹦豆一样,拦都拦不住。
“好!”居然有人叫好,眼瞎了没见她被人欺压。
这一声好直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一位头戴玉冠,身着天空蓝的翩翩公子哥由仆人开道,站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蓝色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栗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
美男!!!!
安沫筱两眼放光!
“老三,如此待一位弱不禁风的姑娘,怕有不妥吧。”美男的声音就的好听。呃,不是她安沫筱以貌取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等等,老三?!这人是那家伙兄弟!!
“二哥何时转性了?也喜欢凑这份热闹。”温公子此时才将面对窗外的脸转过来,细看与那美男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这位温家三公子的眼角微微上扬,而显得更加妩媚。若不是他的喉结和他的声音先占了先机,她怕是要将他认成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了。
两兄弟不温不火的你来我往,一看就知道家教甚好,好到亲兄弟之间都没有什么感情。冷淡的相敬如宾。真不明白生在那种家庭有什么好。很多人渴望生在有钱有势的家庭,真正被权利熏陶的家庭氛围还有真情可言吗?怕是偶尔有个多点良知的人,在这些人眼里都是异类吧。
权利,金钱之下,很多人都可以抛弃一切。亲情,友情,爱情,自尊,乃至生命。从古至今,这些戏码哪天没有,哪一次又能少了这些可笑又可悲的人。
扯远了,场景回归。
“娘亲最近脾胃不适,父亲想请谢师傅去府上做一次家宴。特差我来请人。”温二公子温文有礼,话说得也很谦逊。
“这……”这回温三公子没答话,换谢晋犯愁了。这手伤还没好,炒勺都拿不了,怎么做菜去。
“谢师傅先别急。”温二公子摆了摆手里的扇子,意示他先别急。“刚才我在三楼见了细尘姑娘的厨艺,很是惊叹。想必是得谢师傅真传了。如果方便,请细尘姑娘去一趟也可。”
屁话!!明显是跟他小老弟斗法,非得扯她身上来,美色就是不可信,又一混蛋!安沫筱心里一通狂骂。
“敢问细尘姑娘全名,待我回家禀明父亲,也好交了差事。”
“谢细尘。”安沫筱指沾酒水,在桌面上写下名字。
细尘,悲凉,割断沧桑。
温三公子的眼中带着些莫名的悸动,很快被一层冷意覆盖。
看了看老爹的手,安沫筱实在是爱莫能助。她是真怕使用灵力,也怕再见墨轩。不然就老爹那小小的烧伤,不消片刻就能痊愈,何苦用她去温家当苦力。
不过话说回来,这温家也不是小户人家,温老爷富甲一方,在乾国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富得冒油的家族,在朝廷里少不了人脉。黑道白道也算吃得开。不过一直窝在后厨的安沫莜也只是听后院的伙计们闲聊时知道那么一点。
“细尘……”回到后院,谢晋担心的模样让安沫筱心里一暖。
“老爹,不用担心啦,不就是做一顿饭嘛,就凭我的厨艺应付他们还不绰绰有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