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再怎样矛盾都会有一份坚守在心底的感情。 即便不是爱情,也是神圣到无法亵渎与侵犯的情谊。说出来是诋毁,不说出来不代表没有。我爱着你,坚信着你,因为你驻足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杨家侍卫的事全权交于宁绝尘处理。这个铁血的襄王,一定不会辜负王室的器重。墨轩由水月息和暗月玄护送回月族禁地。风云变幻,杨家只知道莫名出现了一个孩子,莫名变成了一个姑娘,莫名的,那个姑娘也不见了。
水月从凝云那里听完一切,呆呆的,讷讷地。好似丢了魂,失了心。
一片幽雅的竹林,一片怒放的花林。一片冶艳如血,妖娆如火,灿烂得让人眷恋的曼珠沙华。红与绿的相呼相映,绽放的,是令人沉迷的生命的气息。
大长老沉眉冷批:“劫数!”
苍王心性顽劣,虽有勇有谋却总是当个风流王,时政常由国师一并代理。然而,这一次墨轩从杨家回都后所有人都察觉了苍王的变化。他似乎在一夜之间真正的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王。
宁绝尘坐在宽椅上,脚翘在方几旁整以好暇的看着苍宇弈游刃有余处理公务。一本本的奏折,一笔笔朱批。他好像从来没有如此细致的做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真正正的认真的做一件事情。大多时候,他的威严与肃穆都是装出来的假象。
别人不知,他宁绝尘还不知吗?
只是宁绝尘想不明白,安沫筱为何要跳崖?一点也想不到。想不到的事情,他可以问苍宇弈。苍宇弈一定比他聪明,而且,苍宇弈一定能猜到。可是,他把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都将给苍宇弈听了以后,苍宇弈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似乎他所有的注意力真的被奏章吸引去了。
宁绝尘也有耐心,他不说,他也不急。洋洋洒洒喝着自己的茶,吃着自己的点心。嗯,也不算他的。是王宫的,当然是吃的苍宇弈的。说来自己也不亏,还占了便宜。
他不相信安沫筱会死,肯定不会死。她死啊死的,死了那么多次都没死透,这次跳崖也肯定不会死。她如若能轻易就死了,预言不就成了笑话?
“王上……”宁绝尘幽怨地瞧着苍宇弈,他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撑了一肚子的点心,真的吃不下了。
华灯初上,夜明珠与灯光相辉相映,照得堂上恍若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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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三更。
黎明初晓时,苍宇弈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揉揉睛明穴,抬了眼,他的嗓子因为长时间不说话显得有些暗哑:“沐浴,更衣。”
宁绝尘跟着他身后,看着他沐浴,更衣,早朝。再跟着他商讨国事,赏罚调度。
连续五日,苍宇弈的忙碌终于暂告段落。
仰躺在榻上苍宇弈凝望着屋顶的浮雕忽然说:“绝尘,孤把王位传给你吧。”
宁绝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他还没玩够呢。当王上?他犯癫了才会答应下来。
“娶个妻吧。”苍宇弈把话题幽幽的转了过来,宁绝尘这才回味他是目的所在。
“乾国果真要和亲?”宁绝尘虽然喜欢到处游走,但这不代表他对局势与朝堂上的事不清不楚。
“嗯。”苍宇弈疲惫的闭上双眼。他曾以为宁绝尘喜爱安沫筱,就算宁绝尘暗示他对安沫筱只是兄妹交情,他还是认为宁绝尘对安沫筱的喜爱超过了寻常的交情。
他认为,宁绝尘之所以不将安沫筱收了,是碍于墨轩的脸面。现在看来,墨轩拿安沫筱也是没有办法。不然,安沫筱也不会一再的从这两的神通广大的人手里一再逃脱。
想到那灵巧狡黠的眸子,想着她傻傻呆呆的表情,苍宇弈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如果说现在的他对世间情感还抱有一丝幻想与憧憬。那么,这份幻想与憧憬均来自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
他还记得她当初跟他说的那些话。当手渐渐变凉,不再温暖,他又将上何处去温暖那颗日渐孤独且冰凉的心。一言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怯怯的切切。
他比墨轩还害怕失去那份温暖,他比墨轩还害怕失去拥抱她的机会与权利。后宫佳丽无数,粉黛红颜,环肥燕瘦。可无论哪个都比不上心中那份柔软。他知道他是王,他知道他该做什么。韩妃的所作所为他默认了,因为他害怕自己沉溺在安沫筱那柔软的温暖之中。虽然她不曾与他亲近,不曾与他多言。可她对他而言,就好像惊鸿一瞥的倾慕,没有得到,所以永远牵肠挂肚的惦念。
现在四国的局面并非安定祥和。自从澜凕珠出世,不知暗地里有多少人在做手脚。虽然大多都被墨轩,苍宇弈,宁绝尘各自动用各自的力量强压下,但总归还是有漏网之鱼。从安沫筱遇袭的几次就可以知道,可她似乎永远都不会猜到为什么那些人出现一次后就不再见到。
本来以为蓝国的手脚会最快,却是谁也没想到安沫筱会阴差阳错去了蓝国,不但去了蓝国还进了宫,不但进了宫还跟位高权重的风飏达成了协议……
乾国和亲?
听来多么可笑的建议。
苍国不惧怕任何一个外来侵略,然而也不会驳了任何一个想和亲的国家的面子。乾国公主要嫁来,苍宇弈随便收了即可。可为什么就得他一个人来受累呢?要知道对付女人也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并不比在朝堂上跟那些个迂腐的夫子争论轻松。
苍宇弈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墨轩和宁绝尘一个甘愿在朝堂,一个甘愿去边关也不愿跟女人打交道呢?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在遇上安沫筱之后他就更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现在,四大国中最安静的是宁国。大概上次的地动伤了元气,宁国的动静很小。除了派来几个探子走了几趟,根本不见动手脚。当然,他们不动手脚不代表没有做安排。
安沫筱这一去,究竟为何?
她站到墨轩的身边,站在了宁绝尘的眼瞳中。就那样跃下悬崖,纵身一跃时,她想了什么?
她想了什么苍宇弈不知道,他只知道她不该死。他派去的人狠狠教训了杨舍一顿,叫他长了记性,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主子。杨舍老实了,可安沫筱去哪儿了呢?
前江汹涌的浪翻滚着,除了翻起的黄沙,什么都没找到。沿着前江一直寻到入海口,沿途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据说那个风濑随着她跳了下去,如果一个人没有找到还可以当作寻不到了。可两个人都没找到,是不是太巧合?究竟是安沫筱把他们当成了傻子,还是他们觉得她没脑子?
做了多种安排,终于让人在悬崖那边发现了滴溅摩擦的血迹,衣衫碎布和嵌在树杈上的鞋子。
面对这些东西,苍宇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呼吸,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还在没在跳动。
“绝尘,孤有些累了。”苍宇弈直接的说法让宁绝尘隐含笑意的嘴角跨了下去。其实他知道了,只是他害怕去求证。听见苍宇弈的话,他真正的笑不出来了。他有些怨恨苍宇弈,干嘛说得这么直接,骗骗他不行吗?非要弄得人肝肠寸断才甘?
“臣,告退。”宁绝尘黯淡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毫不掩饰浑身的落寞与孤寂。踏出宫门,侍从牵过马来。他翻身上马,疯狂的抽打胯下的马匹,发疯一般掠过街巷。到了王府,跃下马背,恨恨地一脚揣在马腹。马疼得狂嘶,顷刻毙命。
门童被吓得噤声跪地,生怕主子下一脚落在自己身上。
墨轩闭目静坐。一坐下就整日整日不动。水月咬咬粉色的唇畔几欲说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劝墨轩?他自己都没释然,能有何话去劝墨轩?
暗月主持着墨宛大小俱事,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了。邪魅狭长的眼瞳每每闪过的全是漠然与冰冷。他开始有些怨安沫筱了。为什么她就能这样狠心的一次又一次抛弃他们?为什么她可以一再的伤他们?那个女人的心到底是石头做的吗?
苍国暮帝八年,苍国三位位高权重的人突然变了处事方式。苍王勤政了,襄王内敛了,国师消极了。
冬来清雪欲葬花,花欲争春春不来。
墨宛拒客皆不见,襄王淡醉不愿愁。
只晓黎明前甚黑,不知桑女何时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