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地低下头,用那双带着杀气的闪亮的眼睛对准我。 我甚至错觉自己要被杀,吓得心脏瞬间麻痹罢工,条件反射抬起颤抖地手想要推开他。但他却是怔怔地看着我,逐渐地,那双吊眉眼中好像是终于印出了我的影子。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果断挡开我的手,横着袖子擦了一下嘴:“我没事,别碰我的血。”
我一惊,完全搞不清楚一二三四。倒不是因为他终于也讲出一句我听得懂的话了,而是觉得很怪异。那个我说——难道他以为我伸手是要去帮他擦血?我说,我哪个动作表情让他认为我在关心他了?我说,这人是太自恋了还是太相信我是善人?
虽说他追杀我那回我确实扮过善良,也自认为演技高明,但现在他分明知道我是年杀的幕后老板了啊,怎么也不该还认为我是善良的吧?这孩子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稻草?棉花?豆腐渣?还是真的就是一死心眼?
我说,在我心目中的杀手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还是说这货是怎么平安活到现在的?
他倒是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随即站起来把我拉到身后:“站在那里别动。”
这时候,胖子带的人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连胖子也受了不轻的伤,袖子半截挂在膀子上,露出里面多了几个血窟窿的肥胖手臂。几个黑影正和赶车的那个人纠缠,攻击的那些人速度快得连身高样子都看不清楚,真的就只是黑影。
胖子得空扯掉那半截碍事的袖子,他看了我们一眼,许是在寻找时机想要过来。
白藏玄微弯脊背仗剑挡在我前面,一瞬间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手里比划了一下,要是我现在手里有把匕首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变态的杀手杀死呢?
不过,不管一个人对别人来说多么罪大恶极多么穷凶极恶,被他保护的人都不可能真心恨得起来,反而还可能会死心踏地爱上他。这种“人质爱上绑架犯”的心理在现代人类心理学里被称为斯德哥尔摩精神候群症!
虽然不可能爱上白藏玄和胖子,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并不恨他们。看着和黑影纠缠的人,大概,这个人我也恨不起来吧,应该说我根本立场去恨他。我苦笑,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摇摇头,屏退心里那些无关紧要的发散思维,不管怎样临战鼓舞士气是必须的!
我嬉皮笑脸从白藏玄身后凑上去,道:“喂,你这样看起来很男人,很帅哦!”
不管他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确切是什么意思,但是相信以他那种理解能力应该也知道我是在夸他。不过他开始并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几秒才道:“我有名字……”
他话就说到这么一半,我只觉得一阵轻风过来,白藏玄的刀上就传来连续不断“哐噇”、“哐噇”的撞击声。我连忙倒退数步,没有用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看见上上下下跳动的白藏玄身上原本僵硬线条的衣衫变得条条絮絮,飘逸感十足。分不清是谁身上的血随着那剧烈的打斗四处飞溅,虽是青天白日但也不见太阳,否则,我想我可能会看见彩虹。
我看不清具体的打斗场面,但依照现实的状况也可以推断那个血是白藏玄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情况很不利,车夫还在和黑影纠缠,明明黑影快得无法辨认,那个车夫的身影却可以看得明明白白。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和白藏玄对打的这个黑影明显是他故意放过来的。
内心强烈的鄙视之!
就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我发现和白藏玄对打的那个黑影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看得清那个人全身上下都裹着夜行衣,身体非常纤细,硬要说的话和我印象里面的“忍者”形象很符,但逻辑上却让人感到很不协调。
大白天的穿着夜行衣去杀人不是很显眼?
一记沉闷的钢刀入肉声让我一惊,那个定格的画面让我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自己起了层层鸡皮疙瘩的脖子,我咕噜的咽下口水——黑衣人白晃晃的刀半边勒进白藏玄的手臂里,血顺着他的肘部的布条牵着线往下滴。而白藏玄的剑却贯穿了黑衣人的颈项,黑衣人的血就像涌泉一样不要钱的往外冒。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绿色的眼睛,从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没拿刀的手死死地抓住白藏玄的剑,试图移开已经穿过他动脉的凶器。但即使是手被剑锋磨得血肉模糊却也仍然没有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