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疯了”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叶秋发现老爸老妈和妻子黄楚,以及好友伊丽莎·穆恩都坐在家里二楼的客厅等着他回来,而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看氛围这是要包公夜审郭槐。
挺着一个大肚子的黄楚一看到丈夫从车库上楼来,直接站起来,红着眼骂他,说的时候,眼泪同时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被吓坏了,要是万一叶秋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想活了。
“没疯,没疯,我都料准了他们不会为难我的”叶秋赶紧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妻子,轻轻的揽着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别哭,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要是还惦记着阿楚和孩子,你就不会那么乱来,你以为那些喝醉酒的人会跟你讲道理?你以为那些人会听你慢慢说?你就敢肯定,人群里不会有人故意想要攻击你?”叶长鸣也被叶秋的举动气得脸sè都青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是越长越回去了,以前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做事那么糊涂?
“你啊你啊,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怎么突然间的就头脑发昏了呢?”张玉秀更是指着叶秋的脑袋瓜子,她也被气得快要炸肺了,尤其是她现在血压高,那脸sè涨红的样子真让叶秋担心,赶紧一个劲的安抚他们。
“妈,骂归骂,你今天吃药了没有?”叶秋厚着脸皮问,他说的是高血压药。
“废什么话,我吃不吃药关你什么事?不吃药是被血压弄死,吃了药是被你气死,反正都是死,我倒是希望死在你手上”张玉秀也是典型的持家女人,不发火就罢了,真发火那股架势连叶长鸣都怕她好几分。
叶秋顿时苦笑,“这世上哪有老妈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难道不是吗?”张玉秀这骂功是多年来跟叶长鸣斗气的时候斗出来的,叶秋每一句话都能够让她大骂一通,而且绝对不重复。
黄楚倒是见识过,她嫁来叶秋家的时候没少见张玉秀和叶长鸣夫妇俩斗嘴斗气,叶秋早告诉过她,对付这场面就当看热闹,斗过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准没事。
可伊丽莎却还是第一次见,看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叶长鸣坐在一侧,翘着二郎腿,听着妻子熟悉的骂人声,再看看一脸委屈的叶秋,那模样是在幸灾乐祸,仿佛是在说,你小子平rì里没少看我挨骂,怎么着?现在自己挨骂了,感觉如何?你老妈这张嘴那是厦门岛内岛外远近驰名的
“我”叶秋被骂到委屈处就想要辩解,但却被妻子黄楚一把拉住。
“我什么我,难道我骂错你了?难道你觉得自己没做错?还是说你觉得自己这样逞英雄很厉害?你想没想过自己那个刚周岁的女儿?想没想过自己的妻子?想没想过自己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你觉得你这样做负责任吗?”
听着老妈的骂声,叶秋再侧过头去,发现不仅仅是老爸在幸灾乐祸,伊丽莎也是幸灾乐祸,就连被他揽在怀里的妻子黄楚也同样都是幸灾乐祸的笑,但刚才被她一提醒,叶秋才记起,对老妈这个级别的人物,你越顶嘴,她就骂得越凶。
所以,叶秋于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老婆,不还嘴。
“好啦,懒得跟你这样的人多废话,自己想想吧,都那么大的人了,别老做一些不成熟的事情”张玉秀估计是骂累了,也骂过瘾了。
自从叶秋出国之后,她就没再骂过叶秋,而自从来到英国之后,她也一改往rì的作风,今天难得借题发挥,确实是骂过瘾了,尤其是看着平rì里处处显露出一家之主风范的儿子被自己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回,她心里头别提有多得意了。
好不容易等到老爸老妈回房了,叶秋才松了一口气,“我的天啊,这都是什么老妈呀”
黄楚在一旁笑得是合不拢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叶秋挨骂,不过叶秋这人孝顺,挨了骂也不反感,而更多的是自嘲和苦笑,或许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做错了。
“你啊,我来你们家后,从没见妈这么生气过,刚才她还说要从厨房里拿把刀,亲手剁了你做成饺子馅”黄楚笑咯咯的说着刚才张玉秀生气时说的糊涂话。
叶秋浑身一阵发寒,这世界上还有谁的老妈比自己家里这位更恐怖?
伊丽莎在一旁笑得都停不住,但被叶秋听到了,他也来气了。
“诶,不用说,一定是你回来告的密”叶秋现在把矛头指向她了。
伊丽莎太了解这个人了,纯粹是把从老妈那边受到的气要转到自己身上来,顿时娇俏的一耸肩,“哦,你是觉得我做错了,不应该回来告诉她们,是吗
她的眼神却是看向楼上,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回答是的话,我考虑再把你老妈请下来问问,顺便给咱们俩评评理,看谁比谁占道理,可好?
叶秋太委屈了,太窝囊了,这yīn盛阳衰的家,还能住下去吗?
“你啊,做了那么离谱的事情,就只是这样说你几句,便宜你了”黄楚轻轻的拧了一把叶秋的胳膊肉,但这家伙却一副硬生生被割下一块肉来的痛苦样子,气得黄楚真想直接把他的肉给割下来一块,可让她用力点拧,她又不舍得,最后只能悻悻然算了。
伊丽莎看到他们两夫妻打情骂悄的样子,心里头一酸,“算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让叶秋送你回去吧,那么晚了”黄楚也赶紧站了起来。
伊丽莎的家就距离叶秋的别墅不远,不过两公里多点路程,而且周围这一带晚上治安很好,倒也不成问题,不过到底是孤单一个女孩子,肯定不放心的
“是啊,走吧,我送你”叶秋也站了起来。
下了楼,取了车,出了门,没多久就到了伊丽莎的家。
“进来坐坐吗?”大门外,坐在副驾驶座的伊丽莎笑着问道。
叶秋想了想,刚要摇头,说这么晚了,改天吧之类的话,可伊丽莎又笑道:“你好像还没来过,进来坐坐吧。”
自从叶秋回到伦敦之后就一直都在忙,伊丽莎的这一套房子是他付的钱,可问题是他连来都没来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现在听她这么说,叶秋觉得好像真应该进去坐坐,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车可以开到里面去,叶秋发现这是一栋两层的现代风别墅,这种风格别说是在托特里奇小镇了,就算是在整个大伦敦区都不多见,因为英国作为一个比较传统的国家,建筑的风格一向都是乔治亚风格,比较打破传统的现代建筑风格很少见。
阿森纳的主帅温格和副主席大卫·邓恩的别墅就是典型的英式乔治亚风格的别墅。
听说这套别墅的装修都是伊丽莎亲自设计的,叶秋倒还真感兴趣,而一进入这套房子,刚入目的前往二楼的悬空楼梯就让叶秋眼前一亮。
“怎么样?”伊丽莎笑嘻嘻的回过头来看向叶秋。
叶秋啧啧两声,“一般般”嘴里这样说,但踩上楼梯的时候却不忘多踩几下,仿佛有点担心,自己这份量要是踩上去,这楼梯会不会断呢?
看到他这样,伊丽莎走在前面,笑得合不拢嘴,这家伙就剩一张嘴了。
到了二楼,倒也没有什么太让叶秋眼前一亮的元素,但倒是很符合伊丽莎一贯以来的作风,那就是简约于练,不管是穿衣服,还是做事情,这都是伊丽莎一向以来给人的印象和感觉。
所以这套房子的摆设不是很多,但都很有心思,有些很新奇的玩意。
房子的墙面全部采用白sè,这是伊丽莎非常喜欢的一个颜sè,她的白sè衣服很多,而她本人穿白sè的也非常好看,尤其是配合上黑sè,以及她的金sè头发,使得她整个人很有视觉冲击,而她的家里装修也都沿用了这样的风格。
在她的客厅沙发背后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条街道,天空飘着雪,正面驶来一辆公交车,而公交车的左侧是公交停靠站,站前站着一个穿着黑sè和白sè衣服正在等车的女人目视前方,而她的对面,隔着一辆公交车的右侧马路边则是有一个男人在走路。
叶秋乍一看到这幅画,感觉画得实在是太棒了,而且这幅画很让他产生共鸣,他感到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似曾相似,但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幅画多少钱买的?”叶秋习惯xìng的问,他觉得应该是出自名人的手笔,不然哪能入得了伊丽莎这挑剔女人的眼睛?
“买?”伊丽莎就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画看,又提出这样的问题,又好气又好笑,“你觉得这画是我买的?”
“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画的”叶秋一副你这是要吓死我吗的表情,他确实是没想过伊丽莎画画竟然还有这等水平,真的很叫人惊讶,画得实在是太棒了
“我看得上眼的画我买不起,我买得起的画我看不上,所以于脆就自己画喽”伊丽莎的回答倒是很符合她的xìng格,这妮子要强得很,骨子里也有一股傲气。
“大师啊”叶秋笑呵呵的赞道,“不过为什么要用雪花迷糊掉这两个人呢?”
这是一幅正面近景,画面里公交车的车窗都模糊了,看不到里面的人,甚至连司机都没有看到,而唯一的两个人被公交车分在了两侧,但都被雪花模糊了脸,真的很有一种如诗如画的唯美感觉。
“你知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吗?”伊丽莎问道。
叶秋摇了摇头,“说来听听,我也给你点点”一副很专家的样子。
伊丽莎咯咯笑了两声,妙目扫过盯着画看的叶秋,嘴角泛起一弧微笑,“等待”
“等待?”叶秋一听,还真有点愣住了。
他觉得这个等待应该是在说公交车,这辆到站的公交车明显不是她要等的那一辆,所以她在等待下一辆公交车,而这个女人站得挺直,看着前方的样子,确实是有一种等待什么东西出现的感觉。
“好名字”叶秋赞道,他是不懂画,但他能够看得懂意境。
伊丽莎呵呵一笑,她知道叶秋误会了,但却没有点破。
其实,这幅画取景于阿姆斯特丹阿姆斯特尔芬区的其中一段街景,在那个地方,一个穿着黑白衣服的女人第一次看到马路对面的男人,而画里的这个女人在等待着,等待着阻隔在两人中间的这一辆公交车能够快速过去,好让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看到她的存在。
但,画面却给人一种感觉,一种好像公交车已经永远静止在哪里,永远阻挡在他们中间的感觉,可就算是这样,公交站里的这个女人还是在等,傻傻的等。
“可怜的女人”叶秋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伊丽莎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秋笑着摇头,“我是说,这个等车的女人其实挺可怜的,或许,她完全可以不用等,打的士,或者是直接上这辆车,毕竟天上下那么大的雪,站在那里等,太冷,太可怜了”
伊丽莎不疑有他,噗哧一声笑,摇头后一本正经的说:“说是这么说,但它只不过是一幅画,画里的这个女人很坚强,她愿意继续等,因为她相信,不管车走得多慢,走得多久,它一定会来,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等到”
说完之后,她又噗哧一声,故作掩饰的笑哈哈的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感动?”
叶秋听后也是一笑,“当然,太感动,你看看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完全可以写成一个剧本,拿去给你那些好莱坞朋友,让他们拍成一部电影,估计票房会比泰坦尼克号还要高。”
“滚”伊丽莎差点没抬起脚踹他。
叶秋笑过了之后,又叹了一口气,“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这个女人太傻了”
“要你管”伊丽莎粉拳紧握,作势就要捶死他。
叶秋故意装得好像被她吓坏了,赶紧飞奔跑下楼,远远的就听到他喊着,“阿楚在家里等,我先回去了,记得关门,明天见”
伊丽莎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叶秋开车离去,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久久没有离开,双唇轻启,仿佛在说,明天见
清冷的冬夜,没雪,没风,只有冰冷的月光,照在窗户,落在她的身上,越发孤寂。
在远离伊丽莎别墅的地方,叶秋停下了车,熄了火,关了空调,很冷。
寒冷刺激着他全身,让他变得异常的清醒,也让他变得很冷静。
他当然看得出那一幅画画的是什么地方,因为他在那里生活了四年时间,他每一天都从那里经过,而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和伊丽莎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个地方。
那一天,她穿着白sè的衣服,黑sè的打底裤,看起来就好像是雪中的jīng灵,美丽夺目,动人至极,他第一眼就震撼于她的美丽,而后两人开始了合租,开始了这些年来的深厚友谊。
可这原本很平静很和谐的一切,却在那一天,在摩纳哥被那个叫做奥古斯特的男人给打破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叶秋的心里头生了根,发了芽,甚至开始了有点不受控制的野蛮生长,让他在刚才那一刻差点落下眼泪。
叶秋坐在车里,不停的提醒自己,这不过是奥古斯特那一番充满暗示的话所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的那一番话会给叶秋造成暗示,而通过这种暗示,叶秋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对伊丽莎一些原本应该属于好朋友之间的言行举止产生误解。
可实际情况可能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要不然,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半点逾越的举动,而她对黄楚却始终保持着一种亲如姐妹的友谊?对小黄蓉也是疼爱到了极点?对自己的公司和事业也都是尽心尽力呢
叶秋不相信奥古斯特所说的话,因为他觉得,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这一切
在脑子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别多想,别乱想,别瞎想,一百遍后,他开车回家。
回到家里,遥控关门,上楼后,发现妻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怎么不回房睡?”叶秋轻轻的摇醒黄楚。
黄楚轻轻的抱住叶秋的脖子,“我在等你回来”语气里说不出的眷恋和依赖。
“我送伊丽莎回家,顺便上去坐了一下,她家里装修挺别致的”叶秋随口笑着说道。
黄楚呵呵一笑,“嗯,我知道,而且她还自己画了一幅画,叫做等待”
两人交头抱在一起,黄楚虽然看不到叶秋的表情,但却感受到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是啊,画得真好”叶秋淡淡的说。
黄楚轻轻的松开丈夫,双手捧着叶秋的脸,双眼饱含着深情,“叶秋,我觉得,伊丽莎真的好可怜,而我,真的好幸运”
“别傻了,你嫁给我那是倒霉,而我娶到你才是真正的幸运”叶秋笑呵呵的逗着妻子。
“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黄楚又抱住了叶秋
她跟她母亲楚云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奉行以丈夫为中心的生活,所以叶秋和孩子就是黄楚的一切,就是她的生命
叶秋摇了摇头,“太肉麻恶心了,这种话我说不出来”
顿了一顿之后,被妻子娇嗔的拧了一把胳膊,他才笑道:“好好好,我保证,我发誓”
得到叶秋的保证之后,黄楚反而被逗乐了,“我妈说,你们男人没一句真话,都靠不住”
“我勒个去,我不保证你就打我,我保证了你说我靠不住,你要我怎么样?”叶秋也觉得委屈,惊天动地的委屈,“还有,你妈说男人都靠不住,那是不是包括你爸?”
黄楚狠狠的一哼,又拧了一下叶秋的胳膊,不过这一次明显用上力了,真的很痛。
看着妻子负气上楼,叶秋嘿嘿一笑,他倒是听说过一些老丈人的事情,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打滚的,有时候逢场作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
叶秋有时候就在想,这男人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