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九
作者:小羊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94

邱广寒知她痛楚,心中也是一痛,便不想啰嗦,但究竟是自家的错,也只得耐着xìng子道,苏姑娘是说真的,她为人如何,你还不清楚吗?你放心,有我在,到了教中,绝没有人敢扰了你们,这边我会派人重新修缮,然后你要多少赔偿,我们照付你就是了——你这个地方也没法住了,跟我们回去不是很好么?

那柳金凤的小女儿蹭蹭地挪到母亲旁边,两个挤在一起,胆子才大了些,却仍是支吾着道,这样……不好罢……

邱广寒皱紧了眉头,一边苏折羽看她脸sè,道,先,先不忙这个,邱姑娘,我们看看这刺客的样貌。无弹出广告小说

单疾风依言去抹开那刺客面上的黑布,可动作竟是微微一顿。苏折羽凑近一瞧,脸sè也陡然变了。

怎么会是……

邱广寒心也一沉。我看过这个人。她喃喃地道。我这些rì子听见过有人叫他……右先锋。

苏折羽想站起,却未使上力,咬了咬牙道,他叫陈君,是右先锋顾笑尘的副手,也是他的心腹。

苏姑娘有所不知。单疾风道。笑尘眼下已不是青龙教右先锋,右先锋之职,早由陈君接任。

什么?苏折羽吃惊道。为什么?

个中情由……还是……让教主来说比较好。单疾风低头道。

这件事先不说了,这个陈君是怎么回事?他是叛徒一伙么?邱广寒忍不住道。——当着陈君尸体,纵然想说不是,怕也困难。

苏折羽已道,陈君是顾笑尘一手栽培,难道顾笑尘也……

苏姑娘怀疑笑尘?单疾风一张平板的脸也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他怎可能叛变青龙教!此事他不可能知情!方才他明明还出手帮助你们……

我只是猜测。苏折羽低声道。眼下我们还是将这尸首带回教中,看主人如何定断。

邱广寒点了点头,看看外面,道,雨小多了,单先锋,就麻烦你把这尸身搬到马背上去。

单疾风依言,挟了那尸身就走。邱广寒抬头去看那柳氏母女,两人被她目光一触,又逃也似地向后一缩。

走吧。邱广寒已经不征询任何意见。

那两人仍是战战兢兢。柳金凤是世故人,看得出邱广寒人虽然漂亮,但此刻心境可不好,已没什么与她商量的余地。她心中虽然害怕,但更怕若不依从,会惹出别的麻烦来,心中一边叫苦,一边连忙也站起来,居然还有闲心想起应该找把伞——找出两把来,带点讨好的意思,递给邱广寒一把。邱广寒接过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匆匆说了声谢谢,示意她们先走,自己扶着苏折羽跟在后面。

雨势虽小,但风向却怪,总是遮不住,飘了进来。邱广寒一手擎剑,一手打伞,难再扶稳苏折羽,眼见她走一步也是皱眉,不由地道,单先锋,你能背苏姑娘回去么?

单疾风刚刚将那尸体摆放停当,回身恭声相应。苏折羽却略略一窘:以她此刻的情境,其实是不甚方便的,这样一场雨合一场交手,很轻易就令某种本已止住的温热又沿着腿内侧流了下来,这痕迹如果不慎粘在了单疾风的衣衫上,又是何等尴尬?幸而,她右臂也受了伤,那血迹还算能混淆视听,多少缓解她的忧虑。

她没争辩,因为她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她是真的无力走动,更无力在马背颠簸了。

细雨飘飞,她伏在单疾风背上,闭上眼睛,失神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似乎已完全黑了。她恍惚觉得有人晃了自己一下,睁开眼睛来,有几分惺忪地望住前方。

苏姐姐?邱广寒柔声道。到了,你还好么?

苏折羽陡然惊觉已是坡顶,自己屋子之外。她面上一cháo,忙道,我没事,让我下来吧。

单疾风依言放她下来。

先休息吧?邱广寒道。今天的事,我跟哥哥说就是。

苏折羽摇摇头,嘴唇微动,邱广寒又道,哥哥还没回来,似乎……还在徐长老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我还是要……见见主人。苏折羽低头道。她紧紧攥着那个金饰:但那大概已经是今rì最不重要的事了,徐长老、陈君——哪一个不比这小小金饰要紧?她只是想见见他,希望看一看现在的他是什么脸sè,是否在为今天的耽搁而责怪她?她有没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呢?

邱广寒见她坚持,只得道,那么先进屋歇会儿吧——对了,刚才那位大婶她们,我也已经叫人去安排了住处了,你放心就好。

苏折羽点点头,两个人踏进拓跋孤的房间——只有两个人,因为单疾风是不敢进的。他默默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身——方一回身,就已看见拓跋孤的身形。

他衣袂带风,高大的身形在细雨中却仍然轻得像不着痕迹,即便在这朦胧的夜sè之中,也能让人心中一凛。少顷,拓跋孤已到了门口,手一挥道,你去议事厅等我。便径直推门进去了。

——听得出来,他随后还有事要说。

邱广寒还没坐下,正帮苏折羽找了块毛巾。后者也才刚一坐下,听他进来,慌忙一弹而起,那一声“主人”却不知为何一哽,竟哑住了。

拓跋孤把门推上。陈军的尸体我见到了。他开口是这样的一句。我已安排人都去了议事大厅,这便要过去。广寒,你也去吧?

邱广寒点点头,随即道,可是哥哥,苏姐姐又……

我看见了!拓跋孤伸手去抹了抹苏折羽发顶的水珠。弄得这么狼狈呢?他看了看她臂上的伤口。

折羽这便去换了这身……

你换什么?你也没得可换了吧。拓跋孤目光落着她冷得发白又轻颤的嘴唇。

苏折羽低头,无话可说。

他叹了口气。你歇段rì子吧,要歇几天?十天够了么?

苏折羽惊异地抬起头来。什么?

拓跋孤的表情,认真却又掺杂几分不耐。我是问你,几天能将身体养好?

折羽没有什么大碍,随时能为主人效力的!苏折羽很肯定又很急切地道。

拓跋孤似乎听了她的话,又好像没听。你不要跟我说没事,这种样子的苏折羽,派不上用场。

就……字凝重。即便你不是叛徒一党,你这般作法,我也消像对待顾笑尘一样,免你的职。

教主,这万万使不得!霍新忙道。笑尘离去,青龙教已军心大乱;倘若再解疾风的职,那……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霍右使难道有什么高见么?拓跋孤冷眼看他。

属下认为……

霍新说了四个字,只觉后面的话说出来甚是不妥,但是拓跋孤逼问的目光已压了过来,他只得硬着头皮憋了半晌,讪讪地道,教主处事,公私分明,教中人人敬佩,所以此事,想必……想必亦能明白……单先锋恐怕是……一直十分关心苏姑娘,所以见她受伤,一时忿怒之下,失手将陈君杀死。当时他也并不知晓刺客便是陈君……

你说他关心苏折羽?拓跋孤双目一眯,向椅背上仰去。霍新适才言语一出,在场诸人心中都是一震,不意他竟出此言。说是关心,实则意为暗暗倾心,拓跋孤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这怎不叫人捏了一把汗,不知他更要如何。谁知拓跋孤紧接着却笑了起来:你为了保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也好,霍新,要不,让你也进我这疑为叛徒的名单,你们一起感同身受如何?

众人听到这里,心下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都有嫌疑与都没有嫌疑,其实也差不多——唯有单疾风,还是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霍新怔了一下,见拓跋孤似乎已没有要单疾风立即交出令牌的意思,略略放心,只见拓跋孤目光扫了扫,道,此事先说到这里,你们找个人将这尸体抬下,霍右使留下,其余人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