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沃兰娜怒气冲冲地对桌子说道,那个冷漠而强大的刺客现在却像是一个受了惊的羊羔一样,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首发--无弹出广告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引以为傲的隐匿靴和暗影披风却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腰上矮人锻造的暗器盒也不翼而飞。刺客缩了缩,任凭沃兰娜的劝导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我要给凳子写一封信,让她好好看看现在的桌子变成了什么样!”沃兰娜暴怒地拿起一沓信纸,用羽毛笔沾了沾黑sè墨水,开始写信。
“沃兰娜·约夫将此信予凳子女士,凳子亲启。亲爱的凳子,三年没通信了。我没想到三年后,我给你的第一封信是为了跟你讲讲桌子的糟糕行径。他任务失败了,绝望了,不像个男人了,你最好赶快来战歌都,把桌子带回去,好好收拾他——任何方式都可以,我实在受不了这个不像是男人的家伙了。那么就完毕了,希望您能把桌子给擦干净,沃兰娜·约夫,沉默地看桌子。”沃兰娜草草写下信,她一边写一边念,一边观察桌子。
当她发现桌子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甚至连脸sè都没变过时,她拍案而起:“该死的桌子,早该把你收拾收拾卖到二手家具店”
“想这样就这样吧,我如果想回组织的话,会自己回去的。”桌子忽然开口了,但话语是如此的消极,“披风是我祖爷爷传下来的,为了拿到隐匿靴我有两个兄弟死了,暗器盒是我用龙血酒和矮人换的。我如果拿不回那些东西,我是不会和凳子再见面的。”
“我没想到我们费尽全力救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混蛋!”沃兰娜恼火起来,“亏你还是一个资深刺客,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内心这般脆弱。我开始怀疑你的履历了——以前被你暗杀的人,简直就是一群窝囊废!”
“……”桌子低下了头,他的呼吸越来越轻。
“嗨,小子。”杰斯当拍拍桌子的肩膀,“如果烦闷的话,就应该出去走走。”
“通缉令上用水晶球印着他的海报来着。”伯特把头探出来。
“易容嘛,听说刺客都会这一手。”杰斯当轻松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挺有意思。”
“酒馆?要么就是……”伯特和杰斯当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坏笑起来。
“最好别给我去那里。”沃兰娜用匕首在杰斯当某个部位附近比划着,杰斯当的脸立刻白了。
“在国王所说的期限之前,我们得放松一下。”利尔换了新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狐依跟在他后面,用布擦他湿漉漉的头发。自从狐依教会他洗完澡应该擦干身子再出来后,他发现原来洗澡还是挺舒服的。
伯特微笑着:“我们可以去松鼠街,那里总有很多酒、食物以及……”他再次和杰斯当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沃兰娜恶狠狠地划了一下手中的匕首,杰斯当抖了一下。
“那行,既然目的地确认了。”利尔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阿塔克rì报》,当他发现那头版写的是“失踪囚犯至今未追回,袭击者不明”时,不由得笑了笑。
“那我们就该出发了。”伯特连推带搡地将桌子弄到门外去,沃兰娜摸出一个小徽章,把它佩戴在桌子胸前。可以看出,刺客的脸瞬间变化成了另一种模样。他锐利的鹰一般的目光变得平淡无奇,颧骨拉高,眼睛间距稍稍变化,嘴角轮廓变缓。总之是无法和现在的他与之前的那刺客看成同一人的。
“神奇的东西!”杰斯当吃惊地说,“沃兰娜,我怎么从没见你以前用过这玩意。”
“只有兄弟会的人可以用。”沃兰娜耸耸肩,“我已经退出了。这是‘帕尔玛’护符,yīn影与潜行之神赐予的。离开组织之前,一群人硬要塞给我作纪念的……”
松鼠街上人来人往,尽管由于亡灵入侵,来往的肥羊少了许多,但那些jīng打细算的商人还是能赚的盆满钵盈。一些无法加入商会的闲散营业者就会到这里,用拳头或者金币换来一个摊位,设法挤进上层商人的小圈子中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松鼠街的东西比商店的要全,因为这里聚集了售卖各种各样东西的人。从全阿塔克人都热爱的酒、烤牛排,到艾来德大陆出产的奇异事物“茶叶”、“瓷器”、“丝绸”,以及小巷子里拉住你衣角的贩子,他们敢于偷偷摸摸交易毒品——什么都有。这里是那些“身份地位高”之人厌恶的地方,却是“下层人士”所爱的热闹街道。
沃兰娜一瞬间就被这里给吸引了,原本一个金币一件的衣服在这里只卖两个银币。在她的口才之下,两个银币会变成五个铜币。基本上她走过的地方,所有的商人都会垂头丧气,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的愚昧,不敢直视自己的账簿。不论是丝绸兜帽、象牙手环还是晚礼服、jīng致项链,沃兰娜看上了就绝不放过。杰斯当一脸说不出的表情,跟在沃兰娜的后面提衣服。
利尔和狐依则专门往糖果店里钻,那些各种形状的甜食是狐依的最爱。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东西除了“Li-Ear”之外就只有糖果了。圆球一样的,羽毛一样的,黏的不黏的,彩sè的、单sè的,不知不觉就有了一大袋子。狐依最大的特点就是怎么吃都不会胖,她好像什么都可以消化却不增添体重,沃兰娜对此表示愤慨。
伯特觉得很饿,于是他开始四处寻找食物。桌子失魂落魄地跟在他后面,有时看见衣服店里悬挂的黑sè斗篷,暗sè靴子,还有jīng致盒子,他都会愣愣地出神。
伯特对此感到不解,他疑惑为何刺客这样的任务,居然会有如此不堪的心理素质。血sè巨剑上崩了一个口,被兄长认出,他过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恢复平和的心境。可桌子的反应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街边有许多烧烤摊子,这种食物已经流行几千年了,至今未曾更替。最早的那些人将牛肉切成片,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熏烤。有意思的食用方法。只有瑞特帝国依然将这种食物视为“对生灵的不敬”,这挺让人费解的,德鲁伊组织还没出来叫嚷,为何光明神的信徒会忽然蹦出来鼓吹自己国家的人民拒绝这类食物。
据某部野史说(它的作者写完书后,不到一周时间就神秘失踪了),某个红衣主教就是被烤串的木钎给刺穿了喉咙。不过这是野史,不可信的,不可信。
伯特拍拍桌子的肩膀:“看开点吧,你总有一天可以夺回它们的。”说完这句话以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很蠢。报纸上说桌子的东西都被封存在了安德斯特监狱,监察团的老巢。那里有最恐怖的机关,最强大的反潜行魔法,最恶毒的刑具。没有人胆敢潜入其中,那是自寻死路。不管是活的东西还是死的东西,进了安德斯特监狱就基本丧失了再次出现的可能。
桌子挠挠头,不置可否。他比伯特年龄要大,而且和伯特不熟,这让伯特很难去更好地开导他。于是伯特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你打算怎么做?”伯特问。
“找个时候,打进去,从正面。”桌子舔了舔嘴唇,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带回我的东西,绝不回兄弟会。就算我被绞死,那也值得——我拼命过。”
“是的,你拼命过。”伯特若有所思,“但是如果为了一些死的东西,放弃了活的生命,以及你身边的那些人……不值得吧。”
“那些‘死的东西’才是我生存下去的根本。”桌子很固执,“就当我很幼稚吧。我需要它们,这样才能执行任务,获得金币。”
“放弃了那些东西你就胜利不了?”伯特摇摇头,“骑士失去了他的武器,他用臂铠和战靴也一样能让人倒下;弓箭手用尽了箭矢,他的陷阱完全可以让人失去生命;战士被夺走了盾牌,他的铠甲照样能防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智者丧失了智慧,他的威望依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追随者……而你没有了那些东西,依然可以完成任务。”
桌子有些动摇了。
“还有离开监狱时,你最后那抓碎屋檐,向四周发shè出致命木屑的绝技——是多么可怕,就凭那一手,你完全可以继续当一名无敌刺客。”伯特趁热打铁,“更何况,你完成任务为了什么?”
“金钱。”桌子思索着。
“是的,金钱可以让你活下去。也可以让你照料身边的人。如果为了那些死物,而让你身边的人疏远了你,岂不得不偿失?连海妖都知道,触手断了一两根不妨碍它将三层船拉进海底。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伯特继续说,他对鼓舞人心这方面很有见解,“回到组织吧,失去了那些东西,你照样是优秀的刺客,能得到金币,换取你曾失去的东西。”
“是吗……”桌子低声说道。
“‘杀手只有前方,他不向后看。’这是血sè匕首兄弟会的格言,你比我熟悉。你应该明白,‘桌子’。”伯特用力拍桌子的肩膀。
“我明白了,”桌子若有所思,他慢慢踱进了人群之中,脚步越来越轻快。在农夫、扈从和滑稽表演者之间穿梭着,然后走出了松鼠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