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林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不过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高书记说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以往高书记过来,很少提前通知,王若林也不知道,得到楼下的通知,都是急急忙忙往楼下赶。现在高珏已经表示,等会就过来,那他肯定得下去接。否则的话,岂不是慢待领导。
他早早下楼等候,没过多久,高书记便到了。两下见面,少不得说上几句客气话,一同上楼。来到王局长的办公室,茶水送上,待房间内只剩下高珏与王若林二人,高珏这才开口说道:“老王,这个牛君的胆子不小呀,还敢报复jǐng察,杀害jǐng察家属,简直是无法无天。你把案件的卷宗给我瞧瞧。”
“是,高书记。”王局长知道高珏来了一定会管他要。所以都已经准备好了,当下到办公桌上将牛君杀人案的卷宗拿过来,交到高珏手上。
高珏翻开观瞧,上面的内容当然和吴海菊说的大相径庭,简直是没有半点相符。
既然是公安局的档案,少不得还要有牛君的口供。但提供的证据实在不多。
具体是这样的。
常磊与女朋友王玉静马上就要结婚了,婚前少不得要布置新房。常磊就是和自己的nǎinǎi过,所以就打算在nǎinǎi这边过,顺便照顾nǎinǎi,nǎinǎi家就是他的新房。毕竟是年轻人结婚,收拾新房忙忙活活的,老太太也帮不上忙,留在家里还会添乱,便去自己的妹妹家暂住几天,把房子留给常磊和王玉静。
这天晚上,常磊与王玉静收拾了一气房子,才做饭、吃饭,这一折腾,就是晚上十点钟了。吃饭的当口,突然有一块石头从窗外砸来。将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砸的粉碎。见有人敢砸玻璃,常磊一下子就火了,马上追了出去,可追出了两条街,也没有追上。既然没追上。那也只能按倒霉处理了。他悻悻回家。可上楼梯的功夫。却见一个小子从他家里匆匆忙忙往外跑,常磊登时起疑,一把就将人给按住了。这个小子就是牛君。
常磊担心王玉静的安危,喊了两嗓子。却不见未婚妻的动静,这家可着急了,押着牛君进到家里。一进门,常磊登时就懵了,王玉静躺在地上。是一动不动,双眼圆睁,脸sè有点发青,按照书本上介绍,这明显是被人给活活掐死了。常磊更急了,冲到近前,一探鼻息,妻子已然死了。
常磊出门追出去之前,妻子还好好的。一回来妻子就死了,而且牛君正好慌慌张张的出门,那不用想,十有**就是牛君干的。将人押到公安局一审,牛君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是怀恨在心,想要找常磊报仇,自打从监狱出来之后,就一直打听常磊的消息。听说常磊快结婚的。牛君自知想要干掉不容易,但杀掉常磊的爱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便趁夜砸了窗户。耍了一招调虎离山,如果常磊不出来,也就作罢,如果常磊出来,他就趁常磊追赶的功夫,跑到常磊的家里去,正巧常磊匆匆出门,没有将门关上,牛君便将常磊的爱人给活活掐死了。
此案的所有证据,就是一块石头,还有牛君的口供,以及,王玉静的死亡报告。
这其中,并没有人证出来证明,王玉静是被牛君给掐死的。因为天比较晚,住在他们这个楼的,多是些上了年岁的人,晚上睡得早,也只有几个听到了砸碎玻璃的声音,并没有人听到王玉静呼救的声音,或者是尖叫声。不过,牛君的口供上说,他一进门,不等王玉静出声叫喊,就直接将王玉静的嘴巴给堵上了。
高珏看过卷宗,心中多少也是有点狐疑的。毕竟,想要掐死一个女人,虽然容易,但不管是哪个女人,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起码也会本能的做出反抗,不至于一点喊声也发不出来。而且,都是老街坊了,既然听到有砸玻璃的声音,也不至于没有一个出来瞧瞧的。
话是这么说,可真就没有人出来瞧,也不能如何。毕竟口供上面,有牛君的签字画押,而且他现在人也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最下面是办案人的名字,写的是预审中队的jǐng员江锦等三人。
看完之后,高珏说道:“这个牛君,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我看呀,当初和他一起在录像厅案中的同案犯,也都差不多,人已群分么,这些人,都是社会不安定因为。他们为何都没找到呢?”
“据下面的人,都出去打工了,而且连家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只说是去了南方,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回来一趟。”王若林如实说道。
“这可就有点奇怪了,大家伙都一起出去打工了,没有一个留在chūn江。看来他们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高珏冷冷地说道。
“哈……这个……”王若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笑一声。
“行了,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暂时就这么样。”高珏说完,站了起来。
见高书记起来,王若林也赶紧站起来,送高珏离开公安局。
高珏这顿折腾,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了解整个案情,等和宁小芸商量之后,再做计较。
宁小芸是次rì晚上六点多才从镇里赶回来,高珏已在川菜馆的包房内把菜点好,都是宁小姐喜欢吃的。待宁小姐赶到,二人一起吃饭,反正就她们两个,不像午饭时有王若林在场,无法放开。
二人甜甜蜜蜜,先把饭吃完,才说起正事。高珏了解到的案情,和宁小芸详细地说了一遍。
宁小姐听罢,开始沉思起来。想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这两个案子,表面证据,都是成立的。其中的疑点,一个是常磊家的邻居,在听到玻璃的声音后,没有一个出来的,也没有一个听到其他可疑声音的,这有点反常。我见过常磊家的邻居,都很热心,不像是那种冷漠的人,不像是那种事不关己己不cāo心的人。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那些开录像厅的人,当初既然能够选择干这种生意,便绝对不是那种一劳朴实,能够老老实实的打工的人。而且又是一起出去的,牛君当初也算是讲义气了,还帮他们殿后,因此断了两根肋骨,又被多判条袭jǐng的罪名。大家伙都是一起的,为什么不把他也给算上呢?所以呀,这两个问题,咱们只要尽快搞明白,就能判断出,这个案子当中,到底有没有猫腻,那位吴大姐说的是真是假。”
宁小芸的这番话,虽然比较客观,其实这当中,还是有点偏向常磊的。因为她真的不希望常磊和这桩案子有什么瓜葛。
“那这件事是你办,还是我让老王去办?”高珏微微点头,轻声说道。
“这事……就要老王去办,他是这里的公安局长,办起事来,比我方便的多。”宁小芸说这话的时候,先是犹豫了一下,她本来想自己去查,但到头来还是决定让高珏去查。
“那就这样,到时候,我让老王去查一下,看看情况到底如何。”高珏说道。
二人把正事说完,又开始继续吃饭,你侬我侬了一番,晚上便各自前往自己住的地方。高珏住的是县委招待所,宁小芸当然不能到这里住,虽说他一句话就好使,但终究要避嫌。宁小姐前往公安招待所住下。
当天晚上,高珏就琢磨起明天让王若林调查常磊邻居的事情。可琢磨了一下,他觉得有点不对。这件事,不管让谁去查,都势必会惊动常磊。毕竟都是常磊的邻居,一旦有人找他们打听此事,天晓得谁会将情况通知给常磊。
可不去打听的话,终究不会有个结果。录像厅的那桩案子,已经再明显不过,找不到其他的同案犯,想要给牛君翻案,更是不可能的。
宁小芸是jǐng察,jǐng察的职责是查出案子的真相,而高珏想的就比较多了。他不仅要查出真相,还得考虑,将这件事情做的四平八稳,最好不好出现一点偏差。
思量许久,他认为自己不能去做打草惊蛇的事情。
可案子到底该怎么查,他也没有一个头绪。只是认为,必须要稳。
不知不觉,他回忆起周五晚上,吴大姐的神态。吴海菊哭的很伤心,从她的样子来看,确实是有莫大的委屈,而且高珏也相信,吴大姐所说的因为无理上访被拘留一年的事情,不会有假,肯定是真的。
但凡上访的人,大多都是有着委屈,如果过的好好的,谁会没事上访玩。再者,吴大姐的说法,也没有针对常磊,只是讲了自己家里的苦难,儿子两次遭遇陷害,甚至丢掉xìng命,丈夫脑血栓死亡,她又被抓去拘留。
假设一下,如果牛君是冤枉的,那这里面的问题,可就多了。第一,牛君在录像厅的案子里,遭遇陷害,这该如何解释。往深里想,没有别的,理由只有一个,有jǐng察串通其他案犯,将牛君拉下水。
把牛君拉下水,对于这些案犯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若说谁能得到点好处的话,那就只有常磊一个了。
而王玉静被杀的案子,又是涉及到常磊和牛君两个人。常磊的说法和吴大姐的说法,摆明是两个版本,可见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个人撒谎了。假设吴大姐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就太诡异了。到底是谁杀死了王玉静,常磊为何要再次陷害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