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与张飞两人一路打马回城,张飞不放心关羽,跟着他到了关府。开 心 文 学
之后,等关羽的情绪平复之后,他才告辞离去。单人独骑,他慢悠悠回到家,这才想起夫人甘氏和二嫂胡氏还在田府。兄弟二人一路奔驰,连老婆都给忘了,实在是让田凡气得够呛。张飞咬咬牙,忍着没有去接甘氏,有他和关羽的护卫,两个女人不会出事。他还不想这么快跟田凡照面,实在是,这厮太可恶了!
成婚时间虽然不长,可张飞一直没有出门,也受到了甘氏不少的影响。比如,在心烦的时候,练练字,平复一下心情。
将下人和丫鬟赶出书房,张飞亲自铺开一张丝帛,自己研磨,伸手取过一只狼毫,沾了饱饱的墨汁,提笔悬在桌案上,接着就是一愣。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半晌,一滴墨汁掉落,滴在丝绢上,雪白的丝帛上,黑漆漆的一点甚为显眼。看着那个墨点儿,他咬咬牙,恶狠狠地骂道:“伯光,你个混蛋!”..
顺手,这厮将这句话写了出来。丝帛上那个墨点儿,被他灵活的用在了“混”上,做了最上面一个点。虽然要稍稍修饰,可并不耽误整体效果。
张飞很有才,一手行书和隶书写的都不错,而且很有女子字体那种婉约的感觉。
看了看这几个字,他不甚满意,又写了一遍。再看看,还是不满意,再写一遍,不一时,他已经写了十来张丝帛,全是这六个字。只是不知道,田凡打喷嚏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终于,写了差不多一百遍的时候,他的心情平复了。看看最后写的那一遍,张飞满意地点点头。心说,还好,书法没有退步!
抬头看看天sè,他发现天sè已经昏暗,太阳快要落山了。
推门出了书房,一个丫鬟迎了上来,屈膝道:“姑爷儿!”
张飞背着手,道:“夫人回来了没有?”
丫鬟摇摇头,道:“还没有!”
张飞不由有些着急,皱着眉头道:“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那一百遍“伯光,你个混蛋!”,花了他足足一个时辰,按说甘氏和胡氏也该回家了,可怎么还没有回来?
张飞一拍手,道:“不行,我得去迎一迎!”
丫鬟看看张飞,目光有些火热。她是甘氏嫁过来时的陪嫁,但不是贴身丫鬟。说实话,她一直认为自家姑娘嫁给张飞,实在是明珠投暗。就张飞这长相,别说小姐了,就是自己嫁给他,都感觉吃亏。可是甘氏和张飞婚后的一个多月里,她看了,也听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张飞粗狂的外表下,是一颗细腻的内心。看见八尺五寸的张飞对比他矮了许多的小姐满面堆欢的曲意逢迎时,她羡慕的要死!
正在这时,张飞听见前面传来甘氏的声音,“夫君!你们怎么没有通知我们,就先走了?”
张飞抬头一看,只见甘氏正急急地朝这边赶过来。他忙迎了上去,拉住甘氏的手,略带埋怨地道:“你走这么急干什么?万一摔着怎么办?”
甘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夫君,到底因为什么?吃酒吃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连跟我们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张飞闷哼一声,接着长叹一声,拉着甘氏道:“雪儿,你跟我来!”
说着,拉着她进了书房。
甘氏一见书桌上无数个“伯光,你个混蛋”,不由一阵莞尔。她抿嘴笑道:“夫君,伯光怎么惹着你们了?我去二伯家取车子的时候,二伯也是闷声不语,看起来很不痛快。你可倒好,都骂上了?”
这件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张飞长叹一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最后,他愤声道:“雪儿,你说伯光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平儿那点儿不好?为何伯光不同意这门婚事?就算他不同意,好歹找点别的理由呀,这个理由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甘氏没有立即说话,沉吟半晌,她缓缓说道:“夫君,伯光这个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这你也知道。以他对家中几个女子的重视来看,他所说的这些理由,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是……”
微微一顿,她续道:“伯光应该没有把他深层次的意思说出来!”
张飞“哦?”了一声,拉着甘氏坐下,道:“夫人,你好好说说!”
甘氏微微颔首,道:“夫君,你真的认为,伯光和二伯联姻很好?”
张飞一摆手,道:“那还用说?伯光和二哥关系本就很好,联姻之后更加亲密无间,这不是很好吗?”
甘氏缓缓摇头,道:“夫君,此事,伯光处理的才是最正确的!”
张飞讶然,道:“哦?夫人快说!”
甘氏微微颔首,道:“夫君,你想想,伯光和二伯现在是什么人?伯光是白虎军团的都督,二伯是奋威兵团的都督,他们二人控制了整个徐州三分之一还多的军队,如果,妾身是说如果,如果他们二人起了异心,那么……大伯怎么办?”
张飞一愣,断然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三兄弟历经苦难,一直是一条心,这不用说。就是伯光,嘿嘿,徐州有如今的景象,哪一条离得开他?如果他对大哥有异心,什么时候不能有异心?现在徐州蒸蒸rì上,他更不可能有异心了!”
甘氏点点头,将额头上有些散乱的发丝抚到耳后,道:“不错,二伯和伯光都不会对大伯有异心,夫君说的很多,这一条,我相信。可是,大伯信吗?大伯身边的人信吗?”
张飞一愣,没有回答。
甘氏自顾自地道:“也许,大伯也不会信。可是,大伯身边的人,就不会有这种担心吗?夫君,你想一想,二伯和伯光都不在大伯身边,他们以后是要领兵出征的。而大伯身边有不少人,是天天跟他在一起的,他们将身家xìng命依托于大伯身上,怎能不为大伯考虑?他们发现一种不利于大伯的可能,自然就会进言。如果他们对二伯和伯光有所怀疑,天天向大伯进言,一次两次,大伯可能不信,可是天天如此,等说了上千遍,只怕以大伯意志之坚定,也会有所动摇。君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隔阂,一旦产生了隔阂,那么这种隔阂就会越来越大,永远无法消弭。夫君,你还认为伯光做得不对吗?”
张飞的脸sè很是jīng彩,既有庆幸,又有后怕,还有震惊。庆幸的是,田凡看清了风声,将此事直接拒绝,后怕的是,如果田凡答应了,那后果是可怕的。震惊的是,自己的小娇妻,竟然有如此的见识,实在是出乎意料!
他认为,甘氏说的很有道理,这种情况,完全可能发生。
咬咬牙,张飞握住甘氏的手,道:“夫人,多谢你的开导!”
甘氏温柔的一笑,反握住他的手,道:“夫君,你我夫妻一体,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说这些话,显得生分了!”
张飞一笑,道:“能娶你为妻,的确是为夫前世修来的福分!”
言罢,他放开甘氏的手,道:“夫人,我马上去二哥那里,将这番话告诉他!你自己吃饭吧!”微微一顿,他道:“如果我回来的晚了,你早些休息,今天也够累的!”
甘氏没有阻止的,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
张飞出门上马,飞奔出府。
两人这一通谈话,说了近一个时辰,此时天sè已经完全黑了,城内早已宵禁,可是张飞已经顾不得了。
刚刚奔过一个街口,张飞只见前方一串火把下,一队巡逻的士卒正迎面走来。
为首的士卒呛啷一声将钢刀抽出,让士卒们结阵,大喝道:“宵禁期间,何人骑马奔驰?速速下马接受盘查,否则视同乱党杀无赦!”
张飞大吼道:“去你娘的,连你三爷爷都不认识了?滚开,挡我者死!”
那士卒被这如雷吼声吓了一跳,再一听来人通报的身份,自然将张飞和来者对上了号。话说,张三爷的吼声,可是在徐州出了名的,除了他,估计没有人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吓得他忙命令士卒让开去路,这是爷,咱是孙子,得罪不起!
张飞没有理会他们,直接穿插过去,直奔关府。
来到关羽家,拍开门,他直奔内宅。
关羽已经接到消息,一边披衣起身,一边嘟囔道:“三弟这厮,这是要干什么?”
夫人胡氏一边帮他穿衣,一边道:“三叔xìng格鲁莽,但不会胡闹。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是有急事的!夫君,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来到主厅,还没得等他说话,就被张飞拉住。张飞看看客厅里伺候的下人,给关羽打了个眼sè,关羽顿时一愣,看来,事儿不小啊!
他挥手斥退下人,略带埋怨地道:“三弟,大半夜的,你想干什么?”
张飞道:“二哥,你听我说,我们都错怪伯光了!”他将甘氏的猜测告诉关羽,关羽听完之后,完全石化。甘氏的推断,完全能成立!他常看chūn秋,自然知道文人笔杆子和嘴皮子的厉害。颠倒黑白,颠倒死活,能把马说成鹿,就没有他们干不成的事儿!
半晌,他的脸sè变得通红,懊恼地道:“三弟,这……我……我明rì就去找伯光道歉!”
张飞摇摇头,道:“二哥,去不得呀!伯光为何不把这个理由明说?他是用心良苦啊!”
关羽一愣,道:“此话怎讲?”
张飞长叹一声,道:“二哥,伯光不告诉我们,担着与我们兄弟决裂的危险,也要找一个扯淡的理由拒绝这门婚事,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就是告诉我们,以后要少直接打交道!哎,我也是听了雪儿的话,在来的路上才品味出这些的。二哥,我们以前曾经议论过,子龙得了伯光送的青釭剑,但是却没有跟伯光走动的很勤。我们曾经说他没良心,现在看来,人家早就悟透了这里面的道道儿啊!
“哎……大哥身边,再也不是只有我们兄弟的时候了,大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大哥,他还是我们的主公啊!”
关羽听了,不由怅然一叹。是啊,跟大哥一起喝酒快乐的rì子,已经越来越少了!
张飞道:“二哥,为了我们兄弟,也为了伯光,以后我们与他之间要少些走动。”
关羽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