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坞堡之外,大头正揪着陈浮的领子使劲的摇晃!
“你不是说这里只要一轮冲锋,对方就会吓破胆子吗?你不是说这里很容易就能打下来吗?你不是这件事很容易吗?啊?我来问你,对方为什么会有弩箭?他们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他们的兵器怎么这么好?他们的训练怎么这么好?我那些妄死的弟兄怎么说?……你倒是说话呀!”
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不同的是,大头是气的,是急的,而陈浮,是憋得!
陈浮就像是一只小鸡儿,被大头揪着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双手只能无力的抽打着大头粗壮的胸膛。不一时,这厮脸孔开始发紫,双手双脚开始抽搐。
眼看陈浮快被憋死了,大头狠狠地将他推开,使劲儿啐了一口。
陈浮重重地摔在地上,如同狼狈的死狗。咳嗽了好半晌,他终于缓了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对大头道:“大头领,咳咳……现在实在不是埋怨……咳咳……这些的时候。至于大头领所说的那些,小人只能说,咳咳……我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咳咳……和这么先进的武器!”
微微一顿,他看了大头一眼,道:“不过,大头领,田凡可就在城内,我们本来的目的是攻下这里,烧了作坊,可是现在……大头领,我替我家主人做主,只要田凡死了,我们会将价钱涨十倍!如何?富贵险中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大头领手下的士卒也愿意卖命。只要大头领干成了这一票,这辈子可就不愁吃穿了,这样的好处,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大头心里默算一下,十倍,我的老天啊,这是多少钱?估算一下,他发现如果只算自己一家人,就算是十辈子,这些钱也造不完!想着,他的呼吸不由有些粗重。
看看前方的那些士卒,他一撇嘴,只要有钱有粮,在这乱世里,人还不是有的是?这个险,这些牺牲,为了相应的利益,值得!
咬咬牙,他对身边一个小喽啰沉声道:“告诉弟兄们,杀一个人赏十亩地,杀两个人赏一头牛,要是杀了五个人,赏三十亩地,两头牛,我再赏他一个女人,我让他们直接成家……告诉他们,给我拼命杀!”
如果田凡听见这些悬赏令,估计会感慨,这玩意儿太实惠儿了,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不过,这玩意儿对他手下那些农夫出身的喽啰,还真是有奇效!农妇有了,山泉不缺,再有了一点儿田和两头牛,好嘛,齐活了!
果然,喽啰传令之后,大头手下的士卒们士气大振!毕竟这是乱世,他们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拼一把,如果不死,还能赚出一些家产,直接就能从一无所有奔小康!
唐贤和那老卒搞的伎俩并不能多次复制,一来老卒虽然力大,可是毕竟不是机器人,他也会累。二来在光线悠忽的夜晚,唐贤的箭术也不敢保证每次都成功。再者,他们的所作所为,顶多能影响局部战争,根本影响不到整个战局。于是,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
田凡看着对方如此拼命的架势,心中也不由发紧。毕竟他手下不是指挥顺手的白虎军团军卒,而是家里的私兵,还是没见过血的私兵。虽然他们对田凡的感情丝毫不弱于白虎军团的士卒们,甚至更加深,更愿意为他拼命,可是毕竟实力不足。
一群山贼齐声大吼一声,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堵墙被粗大的木桩顶倒在地。山贼们齐声欢呼,争先恐后的向打开的缺口往钻去。迈过缺口,还没得他们站稳脚步,只听一声大吼,“放箭!”“嗡”地一声,几张三发弩发出的羽箭,将他们钉死在地上。涌入的山贼就如同割韭菜一般,倒下了整整一茬。可这并不能妨碍他们杀敌的激情,不能将他们吓住。更多的山贼从迈过缺口,踩着同伴的尸体涌了进来。而这个时候,三发弩的第二波还远远没有准备好!战斗开始短兵相接。
此处的私兵数量很少,听到动静的私兵正不断的涌来,与不断涌入的山贼展开白刃战。
一个山贼被田家的一个私兵一枪刺中腹部,那山贼身子一顿,神情明显的一楞,似乎不敢相信似的,低头看了看腹部的枪头,一丝血线从他口中涌出。猛然间,他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杀死自己的敌人,那私兵一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那种目光,如同一只受伤濒死的恶狼,被他盯着,顿时浑身不自在。私兵双臂较力,欲将长枪抽出,可是突然间对方一把抓住了枪头,私兵用了用力气竟然没有抽回。紧接着,那山贼爆发出一声怒吼,双腿使力往前一顶,那长途透体而过。他却不停下,三步之后,山贼已经来到私兵身前,嘴里咕咕地流着鲜血,嘴边挂着狰狞的冷笑,手中柴刀高高举起,之后,匹练般的刀光劈下……
一方为了敬爱的公子,一方为了土地、牛、女人,两方陷入生死相搏,往往,他们都会采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杀敌。
一个时辰内,田凡方打退了对方六次疯狂的进攻,所有私兵都上过第一线,多数人都受过伤,甚至连白天累毁了的六百人都顶了上去。大家都拼尽了全力,可是局势正在急转直下。
小小的坞堡里,每一条道路上都铺满了尸体。有断手断脚的,有掉脑袋的,有被射成刺猬的,还有被烧碱烧的面目全非的。其中多数,自然是大头的泰山贼,一个时辰的强攻,他损失足有**百。可是,田府的私兵也损失不小。
而这时候,由于双方砍杀的激烈,看着身边的好友惨死,私兵和山贼们的血性和暴虐的破坏欲也都爆发出来,战斗的惨烈程度连田凡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将,都有些心悸。吕欣和黄月英直接躲在了臭气冲天的造纸作坊里,此时此刻,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似乎只有造纸作坊里浓重的臭味,才能掩盖住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坞堡外,大头急的团团转。按照他和陈浮商量的策略,他们一方面攻击城内的田家人杀死田凡,另一方面要烧毁作坊。可是作坊所在的位置是坞堡东南方,而那一块的城墙不在他们控制之下。城墙上有田凡送去的连弩和许多退役的老卒,试着强攻几次之后,只是徒增伤亡,根本没有效果。
大头猛地顿住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浮,咬牙道:“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只怕什么都得不到了!”微微一顿,他加重语气,沉声道:“传我将令,给我放火!”
其实,陈浮早就建议他放火了。虽然作坊没法烧掉,可是城内的房子可以烧掉,尤其是田凡等人藏身的房子。只要烧掉房子,并时不时控制一下火情,借助大火的力量,完全可以将田凡等人烧死在坞堡内,何必费这个牛劲?
可是,大头已经见识了这个坞堡内居民的富庶,从占领的民居内搜罗出的值钱的东西,简直可以车载斗量。以大头那穷疯了的性格,他不心动才怪!按照他的想法,田凡等人撤离的时候,一定会将最贵重的东西带着。也就是说,最值钱的东西现在应该在田凡和他手下那些私兵、佃户手中。一旦点一把火,那么田凡是死了,可那些东西也没了……
随着大头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兵卒们一声欢呼,之后,成百上千的火把往田凡所在的院落里扔去!火把落在院子里,点燃了可以燃烧的一切。田凡等人忙指挥私兵灭火,眼见火把越来越多,田凡急出了一头白毛汗。
猛然间,他想起来广陵城里发生的一幕。忙让人将前方的田龙叫来,指着空旷的院子画了个圈儿,大声吩咐几句。田龙听了,眼前一亮,抱拳道:“公子放心,我马上去!”
之后,田凡指挥众人缓缓撤进作坊里的房间内,而田龙则让人将所有能点着的东西堆积到院子里,形成一个环形。时间不长,环形堆积成了,田龙一声令下,私兵们将这些东西点着。于是,一条火龙成型了,即使敌人能进入院子,也攻不进来。
两个作坊挨在一起,占据了坞堡近四分之一的土地,而作坊的主体建筑挨着城池的东南角,以城墙做为两面墙。所以院子里的空地非常大,院墙距离作坊的任何一处房屋都有五六十步的距离。火龙距离围墙几步远,为了防止敌人推倒围墙砸灭了火,而距离作坊的主体建筑却有四五十步。这么远的距离,一般人没有将火把扔到房间上面的本事。
这样一来,双方再次进入僵持。山贼们进入院落,只能隔着火龙将火把扔进去。可是点不着任何建筑,起不到什么杀伤效果。而田府的私兵工作也变得简单了,他们穿着打湿了的衣服,只要将敌人扔过来的火把捡起来,扔回去,或者扔到火龙上,让烈火燃烧的更加猛烈。
作坊里有一条人工河,从城墙下挖开,直通城外的泗水,设计的目的是为了作坊取水方便,可现在却能灭火!水有的是,即使烧着了一些地方,也能迅速灭火。
形势似乎又对田凡有利了,因为他只需要时间,等待自己人来救援。
可是,火龙需要燃料才能继续燃烧,半个时辰后,大火慢慢的开始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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