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国,小鲁村。
是一个依山伴水的小山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东临迷津海,环靠万兽山,朝有露湿枫林,晚有霞光万丈。山民不多,却卧虎藏龙。李耳就是这么一个卧虎藏龙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十多年前他与发妻来此游山玩水,后来就隐居于此,并开设了唯一的一个私塾,方圆几十里的孩子,都到这私塾里就读。
十几年如一rì的教学,赢得了方圆百里的赞誉,最近十年间生的孩子,他们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李耳取的,也都是李耳教的,当然他自己的三个孩子也不例外。在如斯诗情画意的小山村,却发生着一件古怪的惨事,李耳纵然饱读诗书,可是也一筹莫展。
就是大儿子李不言,刚过完十岁生rì就死了。这是死掉的第三个娃娃了,去年也有两个刚过完十岁生rì就死掉了的娃娃,大家当做偶然,稀奇唏嘘了一阵子,也就罢了。可是今年,李耳的大公子,李不言刚过完十岁的生rì,又死了,大家都像被女鬼狠狠亲了一把一样,头皮发麻,特别是有几家知道这个消息后,连夜就搬家了,因为这几家都有一个快满十岁的孩子。
李耳的二儿子李二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李二傻并不是因为排行老二才叫李二傻的,因为李傻和李大傻都已经有人叫了,所以他只能叫李二傻了。当然,李耳给他起的名字叫李蹊,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意。看来李耳或许因为多言而吃过大亏,自己的俩儿子,一个叫不言,一个叫蹊。李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因为老父在隔壁走来走去,也不是老母亲搂着小妹在呜呜啜泣,而是因为床的那一头空了,李蹊与李不言哥俩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好几天前哥俩还在争抢被子而互相拉扯被头。李蹊是个相当早熟的孩子,不然才六岁不会就被撵到隔壁去睡的。
因为两年前李傻的母亲来找过李蹊的母亲,说你家李蹊带坏了她家的李傻。李傻比李蹊大一岁,还有村东头的李铁,他们三个玩的是最铁的,当然都是以李蹊为马首,李傻真的有点傻,那天下午,三个孩子在村后的小枫林里玩了一会子捉迷藏,然后六岁的李蹊就带着两个七岁的李傻和李铁在吹牛,当然都是李蹊在吹牛,他的两个玩伴多数是在听。李蹊的滔滔不绝,可大违老父的初衷,也许是在家里和私塾里憋坏了,在两个玩伴面前,海吹神侃,加上深厚的古文造诣,天马行空的脑力激荡,吹牛也能吹的标新立异,超凡脱俗。当然,这个牛也不是白吹的,吹牛结束前,照例要收取李傻和李铁的贡禄,当然都是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还有就是检查昨天布置的任务。每到这时,李蹊都会两眼发亮,坏笑的看着两个玩伴在抓耳挠腮。“谁先说?”李蹊等他俩抓挠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脸一沉的yīnyīn的说。
李铁比较的淳朴,每次都不忍心看到李傻那茫然的大眼睛,对着自己忽闪忽闪的哀求。“我先说吧!”李铁憋出了这句话后,显然轻松了许多,那涨红的脸蛋,明显不是那么的红了。“昨晚,我是先躺着睡的,然后假装磨了一会子牙,就翻向里面睡了,床一开始晃的厉害,当我假装磨牙翻身的时候,床就不晃了,爸对妈说了一句什么话,床就又开始晃了……”
李蹊两眼放光,听的津津有味,完了还赏给李铁一把咸水豌豆。
开始李傻讲了,李傻讲了半天只在重复两个字:“嘿嘿,嘿嘿……”
李蹊看到李傻那个正在嘿嘿的憨脸,顿时火冒三丈。狠狠踢了李傻几脚,并且罚李傻今晚限期完成任务,明天的聚会如果还是只知道听,听完了就嘿嘿,嘿嘿的傻笑,就会被踢出这个群。
结果第二天李傻的妈妈就来找李蹊的母亲了。
李蹊虽然只有八岁,可是深沉起来,简直就像八十岁,也不知李蹊的父母是被李不言的死给打击懵了,还是觉得李蹊一个人睡在隔壁真的很妥当,居然没有叫这个八岁的孩子来这边屋里睡。李蹊在家里和私塾里,通常都是沉默寡言的,偶尔会有狡黠的坏笑,让任何人看到后,都不会认为李二傻真傻。
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说睡在一个死过人的床上,心里一点都不哆嗦,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李蹊这种非人的夜已经过了好几夜了,今晚将是这最后一夜。明天,李蹊将和李傻,李铁,金贵,及附近几个山村的未满十岁的孩子一起,被送到百里之外的大城市,玄武城试炼,当然也是避开十岁即死的恶毒诅咒。
一夜无话,八岁的李蹊,背着母亲早起给烙的饼,怀里揣着母亲偷偷塞得几两碎银,母亲抱着五岁的小妹李小小,一直送到了村口,还有本村的其他几个孩子及家长,都陆陆续续的等在村口的一棵老柳树下,心急的就不停的张望着村口通向山外的唯一一条土马路,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李耳和村长李大傻在一个小土坡上,李大傻披着一件黑棉袄,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李耳用手势让大家静一静。“乡亲们,静一静,老朽有话要说,前两天,鄙人与村长一起去了玄武城,找到玄武镖局的李大力镖师,大家都知道,李大力是村长的大公子,也是我们小鲁村的骄傲,李大镖师是玄天门的外门弟子,每月的月例钱就是我们一年也赚不来的……”
李蹊把斜背的包袱,又系紧了一圈,把怀里的五两碎银又默默的数了一遍,想想自己的大哥,死的莫名其妙,自己及许多玩伴也被恐怖的死亡所笼罩,前途未卜,早熟的李蹊愁眉不展,两条清瘦的眉毛绞在了一起,让大人看着痛心,玩伴看着恶心,除了李傻和李铁紧挨着李蹊,其他孩子都有意或无意的疏远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