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主好潇洒,老头我嘴里清淡,出门讨杯酒喝。 首发--无弹出广告”二人寒暄一阵,陈弓早已退出房外,到了楼梯口等着陈仲出来,如果说仓山有一个地方最不想去,那便是这里了,一是看不惯萧克的满脸堆笑的面孔,二是陈仲每次来都是不醉不归,最后非得盘腿坐地,运气一周天逼出大量的酒气才能走路,弄的浑身大汗淋漓,酒气冲天,陈弓一向不喜欢喝酒的人,尤其是喝醉酒的人,究其原因,可能是父亲陈秋与伯父陈谈先每次喝醉之后总会丧失平rì里威风凛凛的赤土庄教头的风范,与酒鬼无异。陈弓做好了要等上个把时辰的准备,他望着层层盘下的楼梯,又看着失去知觉的双腿,三年来的压抑加上此时的愤慨勾起了一个十三岁孩子的小情绪,他松开握着轮子的手,双手合十,青sè的木系真气从体内溢出,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自己的真气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分散到轮子上供他驱使,他只有化气境六层的修为,虽然对于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化气境六层的修为会让人嗔目结舌,但也仅此而已,他瘫痪了,不能修炼梦寐以求的剑诀,甚至不能继续练气到第七层,御物,rì趋瘦弱的身体让他难以承受修炼时气行周天给心脉带来的越来越大的冲击,陈仲说过,若继续修炼会心脉破裂,谁都救不了,好强的陈弓为此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一度想到了结自己,母亲的脆弱和父亲的坚毅让他放弃这个想法,他想开了,不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于是他每天都会过得很开心,戴上了一度引以为耻的手套,挡住了手心里的族印,坐上了轮椅,重新出现在庄里庄外,然而他依旧会有不甘,为何自己就刚好会在第六层瘫痪,而不是第七层,如果他学会了御物,很多地方就可以独自一人前往,不用母亲和陈仲的陪伴。他可以一个人去后山的山崖吹凉风,那里是母亲明令禁止的地方,也可以去庄外的大森林,里面生活着宠物市场里所有的小动物,说不定能捉住一只从来没见过的独角龙让庄里的人瞠目结舌一番,还可以报名参加宗族大会,化气境七级是底线,虽然他瘫痪了,在这个倔强又渴望zì yóu的年纪。
然而他始终不能令轮椅移动半步,心中升起一种踢碎轮椅和楼梯的yù望让他更加狂躁不安,然而此时轮椅动了,斜斜划过层层阶梯,被一股坚实可靠的力量驱动着,平缓而温柔,“走吧,小弓,今天爷爷不喝酒,你伯父约了我晚上谈事情呢!”陈仲跟在轮椅后头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身后传来一股恬燥的带着酒气的声音:“庄主,年底的宗族大会我萧家肯定参加,手底下出了个还算像样的小辈,第一自然是你们雷一的,这一次的第二肯定归我萧家,压一压施家老头的锐气,到时候他就不能嫌我酿的酒难喝了吧,哈哈,你要的酒我叫伙计给庄里送去,钱还算八折,别让伙计吃了回扣。”
陈仲二人钻出了黑sè水帘,回到了热闹非凡的百家街,然而陈弓却失去了来时的兴奋,变得沉默不语,陈仲笑着问道:“小弓,你是不是不喜欢萧克爷爷?”
“我讨厌他的笑,好虚伪。”陈弓以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让陈仲抚须长笑许久,说道:“你怎么知道他的笑就是虚伪的笑呢?”
“他笑的好假,爷爷不觉得吗?”陈弓问道。
“他那是开心,萧克他快乐着呢!”陈仲捏着胡须的末梢的几根胡子来回搓着,收起了笑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爷爷和他认识五十年了,他以前是一个落魄的普通武者,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后来土匪侵入主人家里抢走了好多金钱,并且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主人家就把他赶了出去,然后我们就认识了。”陈仲顿了一口气,和坐在轮椅上的陈弓一起停了下来,“爷爷医好了他的腿?”陈弓问道。
“是的,后来我知道他家住在仓山城西,家里的人被城外的土匪全部杀死,他躲过一劫后发誓要报仇,于是刻苦修炼,成了一名武者,坐起了护卫,不料他再一次碰上了土匪,不过这一次过后,他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有多微弱,那个时候,便是这种笑容了,他告诉我他想通了以后就很开心,开始我也觉得笑得牵强,不过他已经这么开心的过了五十年了,再也没有提过报仇的事。”
“那帮土匪呢?”陈弓仓促的问。
“让你大伯给端了,该杀的杀,其他的被吓得改邪归正了,那个卖炎熊的,就是其中之一。”陈仲道。
“怪不得他每次看见我们都恭恭敬敬的。”陈弓道。
“后来他学起了酿酒,有了基业后收了几个穷孩子当养子,萧家就兴旺起来了,其实他也算是个苦命的人,好在他有一个好心态,我相信即使他仍旧是破落户,也会这么快乐的活着,快乐需要选择,需要勇气。”陈仲有意无意的说着,陈弓若有所思,陈仲接着说:“他说他有一个十九岁的孙子很厉害,这一次的宗族大会要与雷一一较高下,恰好施家老头也这么说,今年的宗族大会应该很热闹吧。”
“雷一哥还在炼堂吗?我在武场好久都没看到他了。”陈弓问道。
“嗯,你爹说让他跟着谈先出外试炼对他更有帮助,不过这次也该随他们回来了。”到了百家街口,陈仲拳头轻握,青sè木系真气大盛,包裹在真气中的玉果剑托着二人朝着赤土庄的方向飞去。
几rì后,赤土庄的武场上,数百位陈家子弟在教头陈秋的带领下学习旺公剑诀,相近的年纪,相同的衣着,相同的剑诀,整个场地充满着朝气与生机,整个队伍前头,教头一言不发的站着,旺公剑诀的余波拂动着他束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五十岁的年纪,额头却有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皱纹,像横着几条伤疤,配上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严肃的面容显得格外jīng神,宽大的袖子一拂,宣布今天的cāo练完毕,走到场地边缘,儿子陈弓正等着他,陈秋放开了绷紧的脸,推着儿子的轮椅往家里走。
“弓儿,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母亲呢?”
“我自己来的。”陈弓说。
“哦。”陈秋漫不经心的答道,自从陈弓残废以来,每天依然会来练习场看他父亲,与其说是看他父亲,不如说是看其他的同龄人练习自己梦寐以求的剑诀,陈秋哪里会看不出,三年前,他的儿子也是在这一群年轻人里的一员,这三年,他想尽所有办法,试过所有的可能,都没能让儿子站起来,他不是一位慈父,却让陈弓感受着慈父般的温暖,这也是陈秋唯一能想到唯一能做到的,他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给他讲着祖辈们当年的故事,忽然又问:
“你是自己来的?”
“嗯。”
“怎么来的?”陈秋停下了脚步,不解的问儿子。陈弓也不说话,双手合十,体内溢出淡淡的青sè气状,驱使着轮椅向前。
“凝气驱物?天呐。”一祥不苟言笑的陈秋长大了嘴巴,愣愣的望着儿子,陈弓停了下来,他不知道父亲此时是什么表情,也许惊讶,也许恼火,或者是担心会多一点。陈弓不敢回头看他,怕父亲会责怪,也怕父亲无可奈何的眼神,自己残废的双腿让严厉的父亲变成慈父,不再像以前那般苛刻的对待自己,虽然那也是一种父爱,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殷切的期盼,父亲的改变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可是对他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陈弓觉得辜负了他。
“我就练到这,以后可以自己来这里,不用母亲帮忙。”陈弓终于回过头,看到父亲淡然的脸挂着笑容,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放下了大半。
“也好,以后可以自己出去走走,你母亲会很高兴的。”陈秋道,继续推着轮椅往家里走。看到妻子凌芳正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心里一阵欣慰,忙了半辈子,也不知图个啥,陈秋摇摇头继续往前。
晚饭过后,凌芳发现儿子竟然自己回房了,激动的拉着陈秋问个究竟,搞的陈秋很不自在,大脚一迈,出了家门,凌芳激动的握着双拳,“我儿子又能练功了。”而陈弓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自己下一次犯病会比之前痛苦数倍,能挺住自然好,挺不住的话,母亲又该由大喜转而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