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拳馆里出现了这样的一幕,每天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来接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少年很少说话,即使是被人向他问话。开 心 文 学 他也只是淡淡的笑笑,双手合十还礼,琥珀很自豪的跟一起训练的孩子炫耀,这是佛赐给她的哥哥,信,狮子一样的哥哥。
这个黝黑的少年手长脚长,虽然腿上受了伤,但是行走顾盼之间依然有一种淡淡的威势,他那一身肌肉匀称而虬接,绝对不是健身器材可以锻炼出来的,尤其他那天赋异禀的身高,在个子普遍不高的佛国,这就是典型的重量级拳手的体格啊,(泰拳手重量级在82KG以上)拳馆里的拳手终rì打熬,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个少年是一个格斗高手!
馆主查猜也是从这一点才会掏钱让信留下学拳,信虽然失忆了,但是和所有的格斗高手一样,在地狱般的训练中,一切格斗技巧都被演化为了本能,而且,信从外表来看还是一个少年,具有极强的可塑xìng,所谓见猎心喜,有没有雕刻大师会拒绝将一块被包裹的美玉打磨出来?不会,没有人可以抵制住这一份诱惑!
何况查猜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拳馆馆主,信这样的人他还有大用,哪怕信现在他伤势还没有恢复,他也希望信多来拳馆,查猜十二岁上擂台,三十三岁退役,职业生涯中经历的战斗多不胜数,哪怕是人命也有那么几条,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错不了,不管信是不是真的失忆,在正处于成长期的他来说,多接触凶悍强硬的泰拳对他绝对有好处,查猜深信,一个强悍的拳手一定要集众家之长,最后融会贯通出自己的风格!
但是信每天总是下午才来,他虽然对着泰拳很感兴趣,但是这两天正是农忙,他必须帮玛娜nǎinǎi忙完农活才能过来,虽然他固然可以坐在一旁仔细观察,但是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般,信向往的是亲身体会,光看着就好似隔靴搔痒,越挠越痒。如此不如不看,少看。
有是时候,痒的不是伤口,是心。
但是信依然有一点很疑惑,为什么琥珀这样十多岁的女孩子居然可以靠着在拳馆的收入支撑起这个家,虽然只是聊以糊口,但是信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因为观察那些拳手对于那查猜馆主的态度,畏惧大于尊敬,信觉得他以前的老师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他。
就这样,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信的恢复速度让琥珀大为称奇,就短短的一个月之间,信的伤口居然已经痊愈得只剩下一个痂了,虽然走着还有一些隐隐作痛,但是却可以不用拐杖了,这样的话,信也可以在拳馆里做些简单的训练了,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知道为什么琥珀总是可以带煮鸡蛋回家,因为那是琥珀从自己的午饭里偷偷藏着带出来的,发现真相的信当时心情可想而知。琥珀虽然小,却有着极其美好的品格。
这天是赶集rì,玛娜nǎinǎi要挑一些青菜去集市上去卖,自然被信所代替了,待他帮着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中午,信连忙大步的朝拳馆跑去,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他心里却有些隐约的不安,还没有到拳馆,他就听到了很大的嘈杂声,虽然他听不懂,但是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声音的主人们的狂热和兴奋!
那声音是如此的嘈杂,以至于,那隐隐传出的音乐声都快被掩盖住,那音乐由爪哇笛,铜钹,高音鼓,低音鼓合奏而成,有一种说不出的激昂,信呼的就变了颜sè,他已经在拳馆呆了一月有余,哪里会听不出这是泰拳比赛的拜师舞!
拳馆居然在今天有比赛。
在赌风盛行的泰国,有拳赛就意味着赌局!
信大步的奔进拳馆,平rì里井然有序的拳馆已经塞得满满的都是人,不仅有泰国人,还有不少外国人也在放声呐喊,汗味,烟味,争吵,咒骂,喝彩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信用力的挤开人群,朝擂台的方向走去,他身高力大,一用力之下常人哪里受的了,不由得跌跌撞撞的向两边倒开,有人破口大骂,但是却被信冷冷一瞪就觉得一股寒意升上来,于是只得呐呐的闭口不言,待信挤到擂台前定睛一看时,险些目呲yù裂!
此时的擂台的地面上已经是鲜血斑斑点点,两个不过十来岁的女孩子正戴着拳套疯狂的厮打作一团!
那个身材瘦弱一些的女孩子不是琥珀是谁?!
一股血气顿时冲到了信的脑子里!
之间两个女孩子稚嫩的身子穿着拳击背心和短裤,涂着橄榄油,拳脚之间虽然欠缺力量,但是依然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凶悍!琥珀的脸上有些淤青,但是她的眼神却极其凌厉,她紧咬着下唇,被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脚就踹在小腹上!
哪怕痛的脸sè都有些发白,她依然凶狠的反击了一个肘击将那女孩子脸上的汗珠打的溅起老高!
这还是信所认识的,救过他叫他哥哥的琥珀吗?
信的胸中不由得一痛,这个孩子,就是靠着打拳来养活家里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玛娜nǎinǎi提起拳馆表情复杂了,没有拳馆也许她们会饿死,也许会因为饥饿将琥珀卖掉,也许在贫民窟里年纪小小的雏,jì里就有一个会是琥珀,但是,拳馆让她们有“尊严”的苟延残喘下去,但是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止琥珀的健康那么简单!
这就是困苦的人们为了活下去的代价,为了在这个世界挣扎着活下去的代价!信呼的跳上擂台,一把抱住琥珀瘦骨伶仃的身子,眼睛已是鲜红若血一般!
周围的赌徒对信的所作所为自然是群情激奋,一时间,咒骂声、嘘声好似要将房顶掀翻一般,这并不是因为信的行为违反了体育jīng神,而是他挡住了赌徒们的财路,此时胜负未分,但是,哪怕这只是儿童赛事,但是依旧可能在下一秒分出胜负来,在这个时候每一个赌徒都会认为自己在下一秒会赢得瓢满钵满!
信对于旁人的咒骂好似充耳未闻,因为他听不懂,所以这些垃圾话对他无用,完全是鸡同鸭讲,他只是小心的抱住琥珀,心疼的揉了揉她有些淤青的嘴角,此刻,他什么的说不出来。
不管是责怪还是赞扬他都说不出来,他也没有资格来说,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很好很好,她为家庭所做的牺牲,信不愿说,但是他会把这些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跟我回家吧。琥珀。”信怜惜的说道。
琥珀的眼睛里开始泛出泪光,但是她最终却是坚定的摇摇头,信还待再说,却被一只手粗暴的扯开,信猛然回头,却是一个矮而胖的男人,此时的他呲出一口因为嚼多了槟榔而发黑的牙,叽里呱啦的指着信说得唾沫星子乱飞!
信的眼神逐渐的冷冽起来,他从没有在拳馆见过这个男人,推敲这个男人如此激愤的神sè,信觉得只有两个可能,赌徒,但是他手里一张赌票都没有,而且他穿着的衣物明显比周围的赌徒们好上很多,他手指上的茧子明显已经退化的快要看不到,但是那粗大的骨节已经出卖了他,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在这样可以下注的比赛中,除了赌徒谁最关心胜负?
庄家?
不,恰恰相反,胜负和庄家并没有多大的干系,因为无论胜负与否,庄家都是闷声发大财的,这就是赔率的奥妙!所以这个男人十有仈jiǔ是那个女孩的教练!
对于他们而言,胜利不仅意味着可观的分红和奖金,还有名声!
一个拳馆的发展,名声的重要xìng已经不需阿诺多说!
名声是生命,名声也意味着滚滚而来的金钱!
若不是看信身材高大肌肉虬接,这个男人真不介意下场和信干上一架!
长期的安逸生活不仅荒废了他的身体,也消磨了他的斗志!
信突然朝他温和的一笑,眼神却凌厉若刀一般,他大声的道:“我来代她打!”
顿时全场哗啦!
泰国是个小国,虽然可以种植出闻名世界的香米,但是膨胀的人口注定了原料生产国会贫困交加,所以不得不提他们的另外一个支柱产业,旅游业,作为一个深深影响了他们数千年的大国,泰国群众懂一点这个国家的语言并不稀奇,所以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场震惊了。即使没听懂的在旁人的解释下也明白了信的意思。
他要挑战泰拳!
他不会是第一个来挑战泰拳的,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信并不愚蠢,他也没有去做众矢之的意思,他是一个天朝人,他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但是他还有他的家人,哪怕他和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胞,但是她们救了他,这是他欠她们的,所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给琥珀和玛娜nǎinǎi带来压力。
所以他站出了泰拳的标准架势,三宫步!
即在摆出架势的时候,前后脚呈现直角架势,这意味着,不论是那条腿站在前面,他的两脚都是一个直角三角形!
与此同时,他架臂竖肘护住头部和左右肋骨!
这里是十个男人九个打拳的泰国,也是赌拳大行其道的国度,在场的赌棍虽然不一定都练过泰拳,但是他们的眼光据对毒辣,在他们看来,信的站姿标准,很明显有一定的泰拳底子,再加上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高,以及身高说带来的臂展和长腿,以及有人开始唯恐天下不乱的呼喝庄家快开盘口!
信却是不动声sè的观察了一圈四周,然后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好似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他冷冷的对那个男人道:“怎么,你不敢?”
那个男人却是不为所动的观察着信的拳架,在脑海里迅速的推算着信的实力,他家大业大可不像信那般可以直接邀赌,毕竟有的东西,一旦扯上国籍的话,那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输掉的!
琥珀担心的扯着信的衣服,小声的用汉语道:“信,你别逞强,你对泰拳的接触还没多久,你下去吧,让我打完我的比赛,好吗?”
信却是微微一笑:“在你救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管你的这些事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你的信哥哥,这不仅是你的比赛,也是我的。”
也难为那个男人了,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居然听到了琥珀的话,他顿时心中大定,他哈哈大笑道:“赌了,小子,我会让你见识到真正的泰拳!”
信耸耸肩,露出悉听尊便的表情,心中却有一团火焰越烧越旺,其实,他想这样的比赛已经很久了!
来吧,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们的民族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