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汉人天时地利取胜,又在汉人骄傲自满及回人齐心协力告败,最后落的大败亏输四散而逃,虽然已经远离险地,心中尚自揣揣更无力回救。
看看已到望儿咀长城脚下山边,几人坐下歇了一回。
李新与唐世忠商议了一下道:“今rì之事已然如此,不管那里情况如何,黄兄弟都不可就回,不如到凡家岭几rì却回如何?”
王大龙路上怨声载道,说如果让他放手打的话回人早跑光了,黄飞胆小如鼠,老跑在他前面,又说打架其实就是看谁不怕死,不后退,被黄飞噎了一顿才停了口。
此时听了这话道:“他怕什么,就喜欢让回回当成黄牛打,反正跑不快,到凡家岭吃些倒生草长回去能灵活点,但一定记得,却不可进下yīn山,否则就会没命。”
几人大笑起来,黄飞道:“你不说时我还罢了,今此我还偏要到下yīn山去,把这条老命丢在那里,早晚看着你却是怎样快活。”
说罢看着李新和世忠,两人笑着点头,王大龙大喜道:“如此才好!”头前带路。
走不到一里,进入黑漆漆大沟。
这条沟十分有名,叫“黄后沟”,在沟的北边台地上有扶苏母亲的墓,扶苏的墓,秦大将军蒙恬的墓,三座墓冢呈三足鼎立之状,历史悠久,常年拜者不断,人们十分熟悉。
王大龙一路之上大喊大叫说着下yīn山的各种事情,兴致勃勃,黄飞紧一句慢一句的回应。
李新边走边看“黄后沟”心里发着感慨:“老黄后,扶苏,蒙恬大将军,三位先人,晚生今rì从洮河边上而来,为了一个小小的吃不吃大肉的事,先带汉族人把回人打败,再被回人打败打跑,这不是对付外强,更不为铲除歼恶匡扶正义,实感惭愧之至,
本都是一般的农人,劝说之下最好能退开也就罢了,却因为此还不知伤了多少人,晚生今rì对着长城发誓,以后绝不掺与回汉争斗,并尽力为回汉修好!”
他内心所想是对的,感情是真挚的,却不知道这历来的回汉之争是他所能劝说的了的,有些感情用事。
虽然知道扶苏当年力劝秦始皇休杀儒生,其母慈善心地,蒙恬大将军带三十万大军击退匈奴,并修筑长城的传世美德自己无法相比,却是发自内心的善良本xìng和真情实意。
过了“黄后沟”爬上水泉湾长城岭,一带的土路,不数里到了下yīn山王大龙家。
王大龙兴高采烈引进门,王家族人热情接待,放翻羊大酒大肉欢迎。
到此,除去身上疲劳,李新和世忠及黄飞见识了王家的麻绳造坊,看到了王大龙的捏麻杆技艺,黄飞也才知道王大龙本xìng很是实在。
在王大龙家玩耍三天,架不住李新和唐世忠一力邀请,几人带着阿宝往凡家岭倒生湾而来。
王大龙把自家的好绳子带上几捆要送与倒生湾,另外每人送了两双用上好的苎麻做成的麻鞋,众人喝了一声彩上路。
十几里路一会儿就到,上了凡家岭的大山往下看,长满倒生草落差几有百米的,土山相夹着的湾内就是唐家。
一条弯弯路,长长的土坡下,地里、坡上长满庄稼,台地上,十数间房子,房前屋后地埂长着杨槐树,土坝里堆满谷草,毛驴拉着的石碾旁边有些乱木杂石,山羊吊着nǎi子吃草。
进家门,唐世伟、唐世举和几个不相识汉子从偏房迎出。
唐世伟道:“先生和二哥回来正好,我等有事与先生和二哥商议。”
唐世忠道:“这位是边家石咀的黄飞黄掌柜,这位是下yīn山的王大龙王大哥,待我引他们去见过父亲却来与你们说话。”
几人到上房来见太公唐秉木,母亲毛氏在座。
问候过,唐秉木对王、黄的到来表示欢迎,和颜悦sè地动问临洮之行可否平安,李新家信可否寄出,李新和世忠应了,回问了唐秉禾大佰,知道没回,将边家石咀发生的回汉之争简单说了。
唐秉木道:“回汉之争也是没办法的事,此事由来已久,今后碰上须要灵便,不可伤了自己。”
停停又道:“你三弟他们有石梯子的朋友来此,你们一并见过,世忠就便安排客房与他等。”
唐世忠应了,几人出上房来到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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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有话:不是英雄不相近,没有事儿人不来。
众人一一相见,炕上围圈而坐,家人奉上茶来。
唐世伟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石梯子的石刚和杨亚华等汉子,他们为潘家庄老地主之子伤人而来,瘦弱且有些木呐的杨亚华,就是被打断了腿的杨秃子的兄长。
唐世伟把潘家发生的事说了明白,人们立刻炸开了锅,唐世忠咬紧了牙,王大龙气冲冲地大喊大叫。
黄飞骂道:“他妈的,真是岂有此理!干一天活,把那取红看的也太重,再不至于也不能把人的腿给打断!”
石刚把潘家两个儿子的平素行事讲述了,气愤道:“他等恶人平rì做恶也就算了,杨家这么两个劳力,现在断了一个的腿,伤又重,家里面、地里面,那老母亲的哭泣声,哎——,看着让人难受。”
又道:“这不,我与唐家三哥、四哥有两rì汗劳之缘,彼此之间十分敬重,故特带他来此,就是来请二位,不想却得见众位好汉,如蒙不弃请看天道人伦,与我和他一道,去向潘家地主讨个公道,当是他杨家修来的无上之福,望得相助,我那里已约下了人,去时一呼即来。”
王大龙手掌把胸膛拍的“嘭嘭”响,一只手掌按定石刚。
大环眼沉声道:“别说你与唐家兄弟有交,但凡是人,听到了都不会放过,这狗rì的,是活的嫌命长了。”
回头看着杨亚华吼道:“你自不要伤心,现在就带我去,我马上把他打死,给你打死报仇!”
石刚忙道:“此时天sè已晚,且那边人多,王兄不可莽撞。”
唐世忠看看李新冷笑道:“石兄是位xìng情中人,想那潘家之子做得什么!”
王大龙喊叫道:“只他有人咱们就怕死?放着唐二哥一对好拳头和这许多人,咱们怕他个屁!”
看着黄飞道:“你今rì怎样?”
黄飞冷笑道:“就你厉害,第一拳定是我打的!”
“好!”王大龙叫喊道:“现在就去把那破庄子踏平了!”
石梯子的汉子们激烈呼应。
李新示意休得激动,看着世伟,世举,石刚道:“可商议好了?”
三人点头道:“就等先生主张。”
李新道:“如此恶毒之事闻者皆怒,我等怎能袖手旁观,定要伸手管他一管。”
听到这里杨亚华称心如意道:“我庄子人人皆知,都要与我上潘家问话,王兄的下yīn山,水湾子,党家墩,王家湾和另几个村子也有人来,石刚定要请你凡家岭倒生湾的唐家兄弟,说你唐家兄弟是豪壮之人,定能相助,愿助时,大局定了,今rì果然不出所料,更喜识得先生和王兄,黄兄三位好汉,杨亚华我头顶祖宗谢过。”
说完行下礼来,众人急忙还礼。
正说闹间,太公唐秉木站在了门前,众人忙迎上炕来坐下。
唐秉木道:“适才你等所言我已听了多时,有一言相说。”
唐秉木道:“潘家老地主年事已高,多有仁义,所行之事虽则为己田园之农事,多年来却也救济不少农人,是可敬之人,今番两个儿子做下恶事,实令人发指,你们去时尽可朝他俩个恶子问话,他若认得错时,该怎样做也不用我多说,他要不知道认错甚至于使强用横,就绑了上县里打个明告,让官里治他,只是不可冲撞老地主,失了信义,引得乡人恻目。”众人应了。
唐秉木又道:“恶人自有恶报,他行不义当为天灭,你众人凡事从宽而想,不可把小事做恶了,反成恶人。李先生及你几人是见过世面之人,可居中周全,前、后喝止望能善归,我在家中等候。”
说完离去。众人送别太公回房计议,一夜无话。
第二rì在石梯子汇集,潘家庄四外的村子都有人来。
这些人中,石梯子的算领头,杨秃子的族人亲友是苦主,其他便多是为报打不平而来,自然也有那看热闹的,但也不乏那平rì受了潘家恶子欺凌之人,趁此机会出口恶气。
凡家岭倒生湾的人一到,众人看在眼里,立起敬意,自然成为中心。
李新、唐世忠、石刚,黄飞、王大龙、唐世伟、唐世举、杨亚华等在一起谈论了一下情势。
李新道:“潘家庄形式如何,庄里有动静吗?”
石刚点头回报道:“潘家庄两面山,一面沟,只有从我石梯子一条路出来,路口及半道都有咱的人,这两rì,只见两人骑马出去,再无人出,到是从外面来了几帮人,有那耍刀弄棒的人士。”
李新道:“来着非善也,现下我们即已到此,好歹要给乡亲们一个交代,就按我等所决之计而行,各位可还有话说。”众人点头应承。
李新走到村口,看了看在场的这许多人众沉声道:
“各位乡亲,今rì你我共为潘家,潘艾强、潘艾道两恶子行凶打人,强抢取红而来,为此村中,杨亚华之弟杨秃子被他恶意打断腿讨要个说法而来,
他等行事太恶令人发指,引得乡人共愤慨,不仅仅受人唾弃,几与zhōng yāng败兵和土匪一般,危害乡里,只是在下有一言相告,
今者潘家两个恶子做下的事,实与老地主无关,咱们恩怨分明,只问两恶子,却不得冲撞老地主,众位意下如何?”
老地主善济一方,李新此话在仁在理很得人心,众人自然点头应承。
李新道:“既是讨说法,就不是使强斗狠,更不用说打架斗殴,咱们都是知理懂法之人,绝不是山野土匪,有理说理来去明白,因此,所有相去之人不可带刀提棍,不可粗言,这点尤为重要。”
众人听后议论起来,其实都知道提刀带棍并不妥善。
不过还是有人担心地说:“他那里有枪有狗,近rì来了帮手,大家空着手去,他如用强悍对咱仁义却如何是好?”
“是啊,别讨不了公道反被打一顿。”
李新笑笑说道:“众位乡亲不用担心,我等既然前来,怎能让大家受辱,只要按理说事,不要蛮来定不会出事,万一他那里要来横,我这里却也就弱了?”
人群里认出唐世忠的已先向旁人说了,见这几条大汉威风凛凛站立,当然不再担心害怕。
更有那一心要找潘家晦气之人一力鼓动,加之此地人历来彪悍,看看抬在路边的,断了腿可怜的杨秃子,敌忾之心涌起,自然再无言语齐心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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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到了潘家庄,人众几进百数,老地主得了信,头戴瓜皮帽早已等候庄前。
两棵年久成伞盖的杨槐树下的土坝里,他穿长衫带管家和数名家仆农丁摆下香案,燃着香,恭恭敬敬地一旁站立。
老人弯曲的身材显得十分瘦弱,满是皱纹的黑紫sè长脸上,两只不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善良的,友好的,忧伤的目光。
不见潘艾强,潘艾道两兄弟及其他不善之人,人们猜想定是隐在庄里。
石刚和杨亚华代表众人在管家的指引下,和老地主一起向香案也就是向祖先敬酒焚香后,双方按主、客站立。
石刚抱拳躬身行下礼来,言词十分尊重:“潘家太公,你诺大的年纪,数年来为乡亲们做了许多好事,仁义四播,我等前来,打搅你老清静多有不敬,万望太公原谅。”
老地主回礼,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不用客气,你们前来我早知就里,枉自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生养了两个rì乱娃娃,本盼着他们能成气,为潘家门楣增辉,我兄弟在县里对他们也多有教诲,可不想,终rì打鸡斗狗,不务正业管束不住,实在无法,
今rì里做下事来却怪那个,我自知乡亲们定会找上门来,便早早等候,一来给乡亲们赔礼,赔罪,二来就乡亲们的损失做补偿。”
他言词诚恳据实而说,众人心中释然暗暗点头。
石刚道:“太公不欺我众人也,你岁高年长如此明辨是非,实是一方之福,我与乡亲们万分敬重。”
说完和众人又行一礼道:“前rì有多位四处乡亲来庄里做活,太公的两位公子倒行逆施,在大家收工取了取红后,正上坡路时,开枪惊吓,致使多人摔倒滚坡,取红落地,
他二人带领家人冲进人群非打既骂,不仅抢回了取红打伤多人,还把石梯子的杨秃子的腿打断,现在杨秃子已抬来在此,望太公明断以慰四方。”
老地主来到杨秃子身边,揭开被褥。
看到瘦弱的汉子脸sè苍白,一条腿红肿紫胀,用木板夹住系紧,比另一条腿粗了许多,显是那断了的腿。
这秃子常来做活,因为身材瘦小和没有头发,干活老实用劲,寡言,很得他心,常多给炒面或是馍馍,所以早就认识。
他口中轻念有词,眼角挂了一滴老泪。
反身对着天道:“做孽啊,做孽,想不到有今rì之报。”
回过头来道:“事情既已如此,是老汉的报应,老汉我一力担承。”
顿了顿道:“凡被夺取红,报上名来,双份相赔,被打伤者赔双份医金加一份大袋取红,今rì所来乡亲们以酒相谢,杨家兄弟如放心的话就在我庄上医治,他家中所需由我负责。”
一语落地,众人哗然,这样的答复很好了,取红有了补偿,伤者得以医治,虽没两个恶子赔礼道歉,看在老地主一力担承,却也心服口服,不再追究。
要闹事者当此却也不敢多言,李新,唐世忠等脸上见了笑容。
老地主道:“感谢各位乡亲宽宏大度,便请进庄坐地,各项事务好让管家与你们当面解清。”
说完抱拳一礼和管家站到路边。
人们的感情是纯朴的,当此也就心满意足。
来这里做活,无外乎为那份取红,现在人家补给了你双份,受了伤的心中有气,可对着双份医金,还有那份取红,相反倒有感激。
杨秃子的腿已经断了,人家包医包治还供给家里,却还有什么话说,何况老地主善心仁义,广有口徳。
只是在心里深处放着那俩恶子,能从今rì汲取教训,不要再做恶行横,为他太公增口气。
李新看了看唐世忠对石刚道:“老人家既然已经答应了,话也说完了,咱们就不进庄了吧,等那些受辱之人自行前去,老人家在场想来不会有什么变故。”
石刚道:“是啊,这有事的没有几个,其他人一哄而进有压庄之嫌,确是不妥。”
正说着,却见众农人抬着杨秃子哄向前去,喊阻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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