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祭拜过罗腾飞后。亲自找到了韩世忠,将韩世忠请到了罗府外的一处偏僻的庭院里。
韩世忠看着岳飞,心中以隐隐猜到他的用意。
岳飞看着院内已经凋零的大树,想起罗腾飞正如这颗大树一般,更是感慨悲愤,大树春来可开新枝,但人呢?人一但逝去,将永不再来。
“良臣兄!”岳飞沉默了半响,问道:“你,你可收到官家救援腾飞的消息?”他的语气有些发颤,短短几个字却是他鼓足勇气才问出来的。
韩世忠摇了摇头,道:“我在东北于敌对战,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官家的消息。唯一收到的只有腾飞的噩耗,听此消息,如晴天霹雳啊!”
岳飞身子晃了晃,左脚一不小心拌了右脚。“碰!”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一个跟斗。岳飞的武艺在大宋仅次于罗腾飞,以他的武学功底,若扎下马步,即便牛也拉不动。站着摔倒,简直不可思议。
“鹏举!”韩世忠大惊失色,忙拉着岳飞的手臂。却见岳飞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韩世忠见岳飞这幅摸样,已经明白过来,靠在他的身旁坐在了地上,叹道:“你也察觉了?也对,官家逼腾飞孤军作战的时候,你也在场。谣言未必无因,腾飞有五成可能是死在官家的手上。”
“不是五成,是十成!”岳飞怒目圆瞪,低吼道:“我可以肯定,此事就是官家所为!”
韩世忠骇然道:“鹏举,你可有确切的证据?”
岳飞痛彻心腑道:“没有,但你的情报以证明了这点。在西夏兵还未出动的时候,一次意外我麾下的孟邦杰副统制发现了西夏兵的踪影,当时我便料定这是针对腾飞的毒计,曾六次上疏要求北上支援,但都被官家一一拒绝,最后更是可笑的让我攻打潼关。我原本以为官家是安排了你或是杨沂中北上救援,结果你以知道。官家根本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若非他心中有鬼,何必如此做贼心虚,将我调离。”
韩世忠原本只有五成把握,但听岳飞如此一说,心底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顿感背脊发寒。心中也为赵构的无情无义而心寒,长叹道:“官家如此,这朝中我待不下去了。”
韩世忠对赵构心灰意冷,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一颗报国心寒到了骨子里,已经萌生了去意。
比起韩世忠,岳飞心中的痛,更胜他百倍。
韩世忠是宋朝的老油条,十八岁从军,现今他五十二岁,在军中资历高达三十四年,是徽宗、钦宗时期的将领。因为赵构帝位不正,有心提拔心腹大将,作为老将的韩世忠一开始并不重用。故而,对于赵构,韩世忠并没有多少的感情。
而岳飞不同。
岳飞出身贫寒,一无家世,二无银钱,有的只是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以及一身的雄才伟略。他从一开始的敢死队队长,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地位,成为大宋著名的大将之一,于张俊、韩世忠等人平起平坐。成就如此一番伟业,这其中赵构的提拔,起着决定性的因素。
若无赵构的青眼有加,若无赵构的委以重任,岳飞即便再有才干也无济于事。
这份知遇之恩,这份赏识之情,岳飞无时无刻不感激在心。
虽然赵构在后来放了诸多的错误,但岳飞始终相信赵构是中兴之主,对他忠贞不二,但如今赵构串通敌国,杀害功高至伟的大将。
这以非是可以谅解的错误,岳飞对赵构的期望,忠诚,一时间全部碎裂,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实不能用言语说明。
岳飞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韩世忠想起岳飞的性格,打了一个激灵,忙上前拉住他到:“鹏举,你这是去哪?”
岳飞粗声道:“腾飞死的如此冤枉,我作为知情人。岂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我要为他讨个公道,我要问问官家腾飞究竟何罪,竟让不惜勾结敌国也要治他于死地。”
韩世忠登时吓得面无血色,叫道:“鹏举,你此去跟送死何意?”
岳飞斩钉截铁的道:“能还腾飞公道,纵然一死,又有何妨?”
岳飞甩开了韩世忠的手。
韩世忠叫道:“你不为官家着想,也该为大宋。该为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着想吧!”
听得此言,岳飞停下了脚步,千千万万的大宋子民是他最为重视的事情。
韩世忠肃然道:“君王为杀功臣,通敌卖国,此事古未有之。你若将此事挑开,大宋必然大乱,军心动荡,民心不稳。最后得益的是谁?是大金,是金国虎狼。他们若趁此事从而灭我大宋,使我大宋千千万万子民成为奴隶,流离失所,那你岳飞便是千古罪人。”
岳飞道:“此事我也想过,自有分寸。”
韩世忠快步阻挡在了岳飞是身前,摇头道:“不行,我知你想单独质问官家,但是你要知道官家能够杀腾飞,也能够狠下心来杀你。一但被他得知你知道了他的一切罪行,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岳飞爽朗一笑,道:“谢良臣兄好意,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向你一样可以将此事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推开了韩世忠,大步走了出去。
这便是两人的不同。
虽然韩世忠也不满赵构的如此作为,也为罗腾飞叫不屈。但他为人圆滑,心知此事亦犯了赵构的忌讳,强出头必然牵累自己。罗腾飞已死,没有必要为了他而搭上自己的性命,搭上韩家上下的安危。
岳飞则不同。
岳飞秉性刚烈,正直不阿,正如一个顽强的斗士。他不是不知,此次前去的答案;也不是不知,罗腾飞已死,他的任何举动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更不是不知为罗腾飞抱不平。将会造成的后果。但他别无选择,性格注定一切,正如他所说的一般,他不可能像韩世忠一样,面对这种事情而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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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宫!
“可恶,可恶,可恶!”赵构怒不可解,将面前的书案翻了一个底朝天:罗府的遭遇让他这位皇帝心中充满了怒火,不论是杨瑛、沈灵儿,还是一个个战功非凡的大将,他们心中只有罗腾飞,没有一个将他这位皇帝看在眼里。
“皇上息怒!”王次翁、王继先连忙上前劝慰。
王次翁趁热打铁道:“皇上,今日之事,可见一般。神武前军的存在始终是一大威胁,趁势将他们除去,乃是当务之急。”
王继先连声附和。
见赵构意动,王庶忙道:“皇上不可,如今汴京上下人心惶惶,上至朝中大臣,下至平民百姓都为谣言所困,人人观望事态发展。皇上这时向罗家军动手只会引来更大的猜忌,对皇上大为不利啊!”
赵构本非等闲,从他决定贼喊捉贼,为罗腾飞吊孝便可看出,心知王庶所言不错,不再考虑此事,道:“只是那岳银瓶不好对付!本来朕此次目的已经达到,但却给沈灵儿一搅和,反而更让他人生疑。岳银瓶寥寥数语,免除了诸将的死罪,同时也将朕逼到了绝境。可见她以相信此事必有问题,表示要追查到底,万一给她查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好办了。”
王庶劝慰道:“皇上不必担忧,那岳银瓶一介女流,此事只有我们知道。除了王御医告诉了他的儿子以外,他人都不知详情。没有证据岳银瓶翻不了身。”
王继先却道:“我有一法,有备无患!岳银瓶不是罗腾飞,她躲避不开刺客,不如……”他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王次翁瞪眼道:“若岳银瓶此刻死亡,岂非更让人心疑?”
王继先森然道:“我自有办法,我看的出来,岳银瓶已经身怀六甲。我知一味药,无色无味,常人吃了无妨,但孕妇吃了却有强烈的打胎之效。我们可暗自将此药投放罗府井中,岳银瓶一但坠胎,世人只会让为她伤心过度,以致胎儿惨死腹中。先是夫君死,后是胎儿亡,岳银瓶想不开自尽合乎情理。”
王次翁、王庶相继骇然。
王次翁虽是小人,但也为王继先这毒计而感到心寒。
赵构却意外的冷笑了起来,竟点头道:“好,就怎么办!”他同意了下来,同意了王继先这丧尽天良的一计。
赵构此时此刻以完全丧失了人性,他本不至于坏至如此。
因为杨瑛,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在他的心底,只要事成,便可万全。
可局势的发展远远出乎他的预料,首先杨瑛死也要跟罗腾飞死在一起,让他计划落空,大受打击,如今他暗害罗腾飞之事,竟传扬了开来,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赵构深深的感受到了皇位受到的威胁,大受打击之余,本来就步入黑暗的心,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任何人,不论是谁,只要威胁他的皇位,便不可饶恕。
因此,固然王继先这一计,丧尽天良,但赵构依旧为之叫好。
便在这时,他们得到了岳飞求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