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梅既是导演又是演员,把戏演得活灵活现,极为逼真黄珊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龌龊的场景,厌恶至极,可又挥之不去她嚎啕大哭,声泪俱下,满面泪痕肖梅心中暗喜,并无喜形于色她握着黄珊的手,假惺惺地不停给黄珊擦着眼泪,做出一副同情可怜模样
肖梅边给黄珊擦眼泪,边安慰道:“姐姐,既然认清了他的真面目,就不要再为他伤心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你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我是省委书记的千金,我俩都被他耍弄了可是,哭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考虑该怎么办?”
此时的黄珊对高寒恨之入骨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恨不能把高寒这个流氓恶棍挫骨扬灰可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不愿意放弃高寒听到肖梅向自己讨主意,就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肖梅见黄珊把球又踢了回来,只好说:“我想先听听姐姐的意见”黄珊无法再回避,就劝说肖梅道:“我的好妹妹,我已经和他结了婚生了孩子,何况我的腿已经成了这样,你说我还能怎么办你就不要再为姐姐担心了,姐姐关心的是你你还年轻,又在求学,前程远大,不可限量依我说,你还是远离他这个人看起来潇洒,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和他好我不反对,可我是前车之鉴啊,你要是不回头,必然重蹈我的覆辙离开他,不要再次受到伤害”
从黄珊的话里,肖梅终于确定,醉翁之意不在酒,黄珊真正的目的就是鼓动自己离开高寒,从而保证她家庭和感情的安全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尾巴,不是毛茸茸的皮包骨头,而是一把利剑,要斩断自己对高寒的那缕情思那好,自己就给黄珊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先答应了她再作打算想到这里,肖梅就爽快地答应道:“姐为我好,我心里感激,你放心,我会离开他的,从今天起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但我饶不了他,我周末回去就对我舅舅说,把这个恶棍从省委撵出来,看他还张狂,还欺负女孩子”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死跛子,仗着年龄比我大,和我斗心眼,你还差一点
黄珊要的是这种结果,但她不想叫高寒受到大的伤害省委书记的秘书,万众瞩目,多神圣的职位,如果肖梅真的给来斌书记说点什么,使高寒失去了工作,黄珊作为妻子,于心何忍于是,黄珊就把手搭在肖梅的腰际,亲热地说:“妹妹,你离开他就是了,至于你舅舅那里,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高寒混到这份上也不容易,我们就再给他一个改过自的机会”
“好,我全听姐姐的”
戏该收场了,从头至尾,黄珊一直被肖梅装在麻袋里她知黄珊所想,黄珊对她的心思却一无所知在高寒面前,黄珊虽然高高在上的,但她毕竟是善良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感情生活中,她是个失败者,在人际交往中,她也是个失败者高寒不止一次地欺骗了她,就连肖梅一个黄毛丫头也欺骗了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两人分手后,肖梅返回了学校,黄珊驾着车也向家里开去
手握方向盘的黄珊神志恍惚,她的那辆雷克萨斯也神志恍惚,不断想偏离跑道她本能地看着前方的路
这条路似乎在变,由实在变为虚无
这条感情的路是那样的漫长,她仿佛看见高寒就站在某个岔路口迷失了方向,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黄珊加大了油门,向着高寒站立的方向开过去她要拯救高寒,让他搭上自己的车,给他指明方向,带他回家,回到那个高寒认为不属于他的家
车子来到了高寒的身边,黄珊紧急踩了刹车,然后打开车门当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发现不是高寒
那人和高寒的个子相当,却缺乏高寒身上所具有的气质大嘴巴,宽额头,两腮无肉,头发黑密看到黄珊后,眼睛发出亮光,正要黄珊打招呼,黄珊扭转了脸,关上了玻璃
希望被失望代替之后,黄珊重启动了车子从反光镜里,黄珊发现,那个男人还在对着车子张望似曾相识,黄珊想
在肖梅那里,黄珊基本达到了目的,她是欣喜的但对于高寒,她依然没有把握驾驭烈马,需要柔韧的鞭子,黄珊的鞭子太轻飘,太柔软,太短,她缺乏驾驭的力量力不从心的黄珊不知该怎么办
黄珊进到别墅,蒋丽莎笑脸相迎
黄珊去找肖梅是蒋丽莎的主意,她想很快知道结果,她希望自己给黄珊出的是个了不起的主意面对蒋丽莎渴望的笑脸,黄珊只是礼节性地一笑这笑很无奈,很苍白黄珊没说话,走进了卧室
蒋丽莎跟进来,讨好地问道:“阿姨的主意怎么样?”
黄珊斜躺在床上,就要回答,可想起肖梅的话,想起视频上不堪入目的画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泪眼朦胧中,黄珊看见,风流的高寒就躺在肖梅的身边,脸上充满了无限的爱意那是对肖梅的依恋的笑,满足的笑这笑容只属于肖梅,不属于黄珊黄珊为此加难过
“究竟怎么样,见到肖梅了吗?”
“见到了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回事,有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完了,我和他之间已经完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见一个爱一个,见一对爱一双,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只要能沾上边的,他都没有放弃米兰,刘燕妮,来华,肖梅,四个人中有三个与省委书记有瓜葛他真是好福气,总能和省委书记攀上关系他是个对女人充满魅力的男人也许他是被动的,可我不能容忍这种被动我的皮肤开始老化,我的腿瘸了,我是个跛子,我没有上班,我——”
黄珊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她话没说完就屋里哇啦哭起来此时此刻,只有纵情的泪水才能流尽她的忧伤,她的无奈,她的委屈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高寒就是奔波行走在绿色草原上的一只羊,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隐若现
原野听到妈妈的哭声被吓呆了,也跟着哭起来蒋丽莎一边哄着原野,一边拍着黄珊的肩膀,大声地说:“哭、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属于你的就去抢,不属于你的就放弃眼泪是懦弱的体现,只能说明你的无能”
“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
“你先不要哭,我这就给高寒打电话就问他一句话,要是不想过了,趁早滚蛋,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样你也好早点再找一个”
黄珊刚止住哭泣,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叫黄珊的名字蒋丽莎把原野放在黄珊怀里,便答应着边向外边走去
一个男人在院子里站着高个子,宽额头,两腮无肉,头发黑密
“你找谁?”蒋丽莎问道
“我、我、怎么说呢,我刚才在路上见到一个女孩子,好像是我高中的同学,她在我身旁停了片刻就离开了我刚好就打了后面的车,一直跟她到这里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李时民,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
蒋丽莎被他的名字逗乐了,就笑着问道:“你不会是从唐朝来的”
李时民知道蒋丽莎在逗乐,就风趣地说:“我不是从唐朝来的,但我曾经扮演过唐玄宗的角色”
“这话什么意思?你当过演员?”蒋丽莎笑着问蒋丽莎感觉到,李时民不说话时看着挺忠厚老实,一开口倒像个文化人他往人前一站,仿佛就是一本历史书籍
“这你要问黄珊,如果她住在这里的话请问她是在这里吗?我看到外边停放着她的车子,估计没错”
“请你稍等,我进去就来”
蒋丽莎进去了,把那个李时民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黄珊的眼睛红肿,两腮沾满泪痕蒋丽莎进去就问道:“珊儿,你高中是不是有个叫李时民的同学他站在外边说是找你的,还说你在半路上遇到他了,可——”
黄珊擦了眼泪,揉揉眼睛,说:“是的,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他怎么找到这里了?”
“人家是跟着你打车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阿姨,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去见他你就说我不舒服,先打发他走,以后再说”
黄珊不想见她的老同学,蒋丽莎也不好勉强,只能出来告诉把黄珊的话转告了李时民
李时民听了蒋丽莎的话,面有难色,不肯离开蒋丽莎随即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好意思,我怕错过了和黄珊见面的机会,就急忙打了车,可我没那么多钱,你告诉黄珊能不能借我点钱让我先打发了司机,人家还在门外等着呢”
李时民说完,脸上一阵通红没钱对于男人来说是件难堪的事,可他为了见黄珊却有舍弃面子的勇气,只能说明他的痴情
蒋丽莎并没有急于掏钱出来李时民为了见邂逅的黄珊,毫不犹豫地打车在后追赶,看来两人在高中时的关系可定非同一般她皱眉头,计上心来她要用这个找上门来的李时民作一篇文章,看能不能解冻黄珊和高寒的关系
“你和黄珊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从毕业到现在了,是高中毕业”李时民说
“你再等一会儿,我进去给黄珊说几句话”蒋丽莎说完,诡秘地一笑,进了别墅
蒋丽莎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黄珊说:“珊儿,老实告诉我,李时民上高中是不是追过你?”
黄珊没有说话蒋丽莎从黄珊的沉默中已经找到答案,就对着黄珊的耳朵说:“等一会儿叫他进来,咱们也演一场让高寒看了辛酸的戏,怎么样”
聪明人说话,不用多的解释,黄珊就知道蒋丽莎想干什么她抬眼看看蒋丽莎,说:“这样不好我在感情上从来没骗过高寒,何况现在还不知道李时民是否结婚,我——”
“你什么你,这和他结婚与否没关系,我们只要过程,不要其他你等着,我把他喊到客厅”
蒋丽莎说完,不管黄珊是否同意,就风一般的来到院子,先和李时民一道到外边付了车钱,然后把李时民领到了客厅,并客气地让座
“你稍等,我马上叫黄珊出来”蒋丽莎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出了客厅来到黄珊的卧室
黄珊听到门响,抱着原野站起没等蒋丽莎说话,黄珊就埋怨道:“他在高中时对我穷追不舍,我躲都来不及,你把他请到家里让我怎么办?”
“傻孩子,这不是做戏吗,还用我多说咱们这次好好地给高寒演一场好戏你不知道,不仅我们女人爱吃醋,男人吃起醋来也比喝酒还上瘾待会儿你出去热情点,等过了今天我再好好给你安排把孩子给我”蒋丽莎推着黄珊出了卧室,直把他送到客厅门前
黄珊进去的时候,李时民正在观赏墙上的壁画疆的挂毯不但质地良好,内涵也极为丰富,颇具少数民族的特色李时民听到响动,赶快转过身来黄珊还在走动,直到李时民把目光定格在黄珊的左腿上,黄珊才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冒昧打扰,是在不是君子之举,不过我怕失去了这次机会,我们在难相见,所以我就”李时民看着黄珊的腿,半文言半白话地解释说
“恕我眼拙,在路上没认出你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黄珊指着沙发,请李时民入座她自己站着没动
凤凰展翅,必定不会把不美丽的部位暴露在阳光里黄珊就是一只美丽的凤凰,她的腿就是不想让人窥探的**部位
李时民没坐
“你的腿——”
“不小心摔伤的”
“我还是老样子,不光是外表,连我的心也还是老样子,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改变可你变了,你受伤的不仅仅是你的腿,还有你的心灵你瞒不了我,你憔悴了,忧伤了,你的外表和你的年龄不相符告诉我,你怎么了?你结婚了吗?你幸福吗?我这样问是不是很傻,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从考上大学到现在,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想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天可怜我,叫你在半路上遇到了你”
李时民说着向黄珊走过来黄珊怕他在激动之余有不理智的举止,再次给他让座可李时民没有坐不出黄珊的预料,他走过来就拉着黄珊的手欲说还休
李时民看着黄珊的眼睛,黄珊躲避着,把头扭到一边可她的眼泪无处躲藏,只能通过眼眶慢慢地流出来两腮湿了,眼睫毛湿了,心也湿了
经过了人事的沧桑,黄珊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曾经拒绝的,未必是丑恶的,曾经向往的,未必就是美好的鞋子已经做好穿到了脚上,发现鞋子和脚不合适时,也许已经晚了如果要合适,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削足适履,要么修理鞋子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简单的方法,那就是重买一双鞋子
眼前的李时民是鞋子吗?这双鞋子适合她吗?
蒋丽莎带着原野开车到饭店买菜去了她没有经过黄珊的许可,要留那个从唐朝来的李时民在家里吃饭她要把李时民做一颗棋子,或一枚诱饵至于怎样操作,她要和黄珊好好商量才能做出决断
李时民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他坐在沙发上,和黄珊说东道西,拉南扯北最后才问道:“你结婚了吗?”
“你呢?”黄珊反问道
“我结婚了,但又离婚了她和我是同行,市人民医院医生,人品和相貌都不错,可惜了”李时民面无表情地对黄珊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他在回顾历史,回顾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言语间有股淡淡的离愁
“既然感到可惜,为什么还要离婚?”黄珊不解地问道
“她太有背景她的父亲是税务局的局长,母亲是大学教授而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到了我这辈上,坟头上冒了青烟,才出了我这么个读书人她父母看我,就像在审视一个农民从他们的言谈中,我发现他们根本看不起农民有一次他们在谈论农民工问题时,言语中对农民工用了侮辱性的词汇,我忍不住问他们,‘你们的父辈是不是农民,如果不是,那么你们的祖上,远的不说,三代以上是不是农民?’我的话惹恼了他们,我当即就被赶出了家门也许在世俗的眼里是我错了,可我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后来我就收到了她寄来的离婚协议书,我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字”
李时民说完后看看黄珊黄珊在很认真地听着,同时也在进行深深的反思她没有嫌弃高寒的祖上是农民,但她不止一次地对他用了侮辱性的词汇,比如那个‘滚’字也许在潜意识里她看不起高寒的出身难道是我错了吗?
“你能告诉我他是干什么的吗?”李时民再次问道从黄珊的面部表情看,他断定黄珊已经结婚了
“省委书记的秘书”黄珊简单地回答说
李时民听到这几个字,眼角的肌肉无意识地抽了一下他本来还抱有的一线希望被割断了
就在这时,蒋丽莎买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