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边敲门的的蜗牛和狗顺也是一样的忐忑不安。
“狗顺,”高个子黑衣人对矮个子黑衣人小声说,“你小子真看清了么,咱姑爷进来是找别的女孩的?”
“放心吧老大,”狗顺小声回答,“我狗顺属狗,错不了。咱姑爷拿着花,死皮赖脸地要见一个叫‘秀秀’的,人家不让,他就把和她以前的那一腿都说出来了。”
“嗯,有一腿。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就出去找你了。”
“嗯,”高个子黑衣人点点头,目露凶光,“如此便好。我蜗牛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决不能让她给别人欺侮了。狗顺你记着,绝不是说泡了咱大小姐就不能泡别的女孩,咱没那么不讲理。但是拿着咱大小姐的钱去泡别的女孩,这就不能容忍了。”
“老大。”
“干嘛?”
“你给咱俩找的这身衣服,帅呆了。”
“帅吧,”蜗牛得意地摘下墨镜吹吹,又戴上,“听说现在美国的黑社会都这么穿。这也是为了进去和姑爷摊牌,顺便敲打敲打那个臭丫头,穿成这样好显示我们天地会的实力。”
“放心吧老大,”狗顺开始酝酿着杀气,“准保吓得那对狗男女找不着北。”
“狗顺。”
“老大?”
“悠着点,”蜗牛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那毕竟是我们姑爷!……咦,怎么这半天还不开门。”
狗顺连忙又敲了两下门。
“请……请进!”
里面传来向小强紧张地声音。
……
门开了,向小强和秀秀紧张地盯着闪进门的两个“东厂番子”。
压得低低的黑礼帽,礼帽下面是墨镜,墨镜下面是冷峻肃杀的脸。
“咳咳,来……来啦,”向小强干笑道,“那啥……随便坐!”
蜗牛感到一阵意外,他和狗顺对视一下,都相当不解。
蜗牛望着未来的姑爷,也很紧张。心里默默念着:不能给瓢把子丢脸,不能给大小姐丢脸。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散发着“肃杀之气”,然后慢慢抬起手,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指着二人,冷冷地道:
“这么说,你——就是向小强?你——就是那个叫秀秀的?”
向小强和秀秀对视一眼,都干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点点头。
很好,蜗牛嘭嘭乱跳的心脏平静了一些,看来自己这身衣服和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起了很大作用。
秀秀壮着胆子,轻轻问道:
“那……你们就是……?”
“没错,”两人冷峻地点点头,“我们就是。”
一阵冷场。
“咳咳,来……来啦,”向小强再次干笑道,“那啥……随便坐!”
“嗯!”
蜗牛看着四下空空的白地,暗骂了一句:唯一的凳子叫你坐了,还叫我们坐哪儿呀!
他哼了一声,摘下帽子,咕噜噜扔到床上,然后隔着墨镜盯着二人,缓缓脱下皮手套,也扔到床上。狗顺立马有学有样。
“说说吧,”蜗牛指指向小强,又指指秀秀,“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秀秀迟疑地指着小强:
“也让他……在这儿听吗?”
蜗牛微微一怔,然后道:
“那是自然,向先生不是在整件事里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吗?”
“那好,”秀秀闭上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我就从头讲起。”
“对对,”狗顺兴致勃勃地道,“从最开始讲起,时间、地点、前因、后果,越详细越好。别想藏着掖着哦,我可全都知道了。”
秀秀十分惊讶:
“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咳咳,”蜗牛有些紧张地望了望姑爷,指着狗顺道,“这个,他是早就知道了,咳咳,我才是刚知道。”
不愧是东厂。向小强暗自想着。
于是二人开始从长江遇险讲起。因为秀秀不能多说话,主讲是向小强,只是在小强不知道的地方,秀秀给予补充。向小强还是从飞机上掉到长江里那套说辞,秀秀则从秋湫打算攻击清朝驱逐舰开始讲起。
听着听着,两人明显感到不对了。很快,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
……
“……然后,那个司令秘书跟灌了一斤酒一样,从办公室里一出来,就大呼小叫,让宪兵把那些粘杆处的都关起来了,还把电话线给拔了,亲自安排我们汽车,送我们去机场……”
向小强兴致勃勃,讲的口沫横飞,蜗牛和狗顺的两张脸却慢慢变得死白死白,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滚下来。现在就连狗顺也明白,自己绝对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了。
向小强指着秀秀,赞道:
“二位兄弟,我不是说想她的好话啊,实在她在清朝那边的表现太棒了,装十四格格装得完美无缺,把一大堆宪兵和粘杆处特务全都唬住了!你们想想,那些都是什么人啊,粘杆处啊!是吃素的吗?啧啧!还不说秀秀还带着重伤!嗨,怎么说呢?这次虎口脱险的最大功臣,除了我,恐怕就是她了!”
秀秀面露红晕,很高兴向小强这样卖力地在上司面前夸自己。她谦逊地把下巴缩在被子里,一双妙目微睁,对向小强送去感激地一瞥,然后又略带紧张地望向蜗牛。
“哦……哦,”蜗牛喉头滚了滚,偷偷擦着汗,艰难地道,“是……是吗?好,好,辛苦了……”
“真的,”向小强继续道,“要是我,一定给她发勋章!说真的,你们东厂有这样的人才,沉在最底层太可惜了,应该重用才是……”
“东……东厂……”
蜗牛一阵眩晕,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最后一丝理智支配着他,艰难地向面如土色的狗顺呻吟道:
“狗顺……哦不,尔……尔豪,你看,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不是还有事吗……让人家休息吧……”
“咦,怎么,”向小强一怔,“就走吗?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呢!”
“不不,不听了,还……还有事……”
秀秀也急了,挣扎着抬起头,忍着痛说:
“两位长官……你们……你们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我要向你们汇报……粘……粘杆处要绑架我的事……”
“不不,改天听,改天一定听,”蜗牛快要抓狂了,拉着狗顺不顾一切就要闪人,匆匆回头道,“现在……你要抓紧休息,这是命令……”
拉开门,门外站着两个人,把门堵得死死的。
蜗牛和狗顺虚虚地打量着对方:黑风衣、黑礼帽、黑手套、黑墨镜,和自己穿的几乎一样。
他妈的,撞衫了?
“两位兄弟,”对方伸出一只手臂,“哪里去?”
“东……东厂公干,”蜗牛往下一拉帽檐,硬着头皮道,“你们干什么的,赶快让开!”
“哦?兄弟在哪个部门高就啊?”另一人皮笑肉不笑,掏出一只印着‘大明东辑事厂’的小本子一晃,“一起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