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良与那姚常青一棋走开,自家为了造成声势,毫不留情,任意吃杀,惊得姚常青一改刚才的狂态,咬着牙,瞪着眼,冒着汗,使尽了平生本事应对。
但是就在百手棋之内,简良竟然满盘通吃,一盘棋上,但空存白方棋势,而黑方仅剩五六枚棋子,零星地点缀在棋枰上,此时就是棋谱也没得寻了。姚常青已然呆若木鸡,惊异万分地盯着这盘实在太悬殊的棋。旁观诸人更是静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敏凤山与谢古岩相视愕然,惊得各自摇头,在棋上走出这等程度,实在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那姚常青并非俗手,乃是当地棋上的头号人物。简良此时微微一笑,转头对谢古岩道:“谢先生,把棋金都收了罢。”说完,起身转至屏风后面去了。
姚常青已是惊异得无了愧色,呆呆自语道:“姚某一生颇以棋艺自负,今日竟然走不到百手,日后如何再敢谈一个‘棋’字!”说完,长叹一声,起身朝屏风后的简良长揖一礼,带了空着手的家仆分开人群去了。
人群中有人惊讶道:“如此高手!莫不是国手状元曲良仪到了?”另一人道:“听说这位公子叫简良的,实在是棋中的神手!”一老者感叹道:“神者,棋神也!”
“棋神!”立刻有人应道:“对呀!这位简良公子不就是棋中的神人吗!”“棋神!棋神!”
简良在黄鹤楼上一盘棋便使自己获得了“棋神”之誉,名声大振,“棋神简良”不几日便传遍了大江南北。黄鹤楼上接着又标出了千两银子的彩金,原来简良又败了两名高手,谢古岩敬若神明,自是不敢先取了,一古脑儿地都做了棋金于酒楼柜台内封存了。简良见如此下去,棋金日累,将会越来越巨,当能令棋声愈显,也就应了谢古岩此举,待日后再一起与了他便是。
黄鹤楼上出了个“棋神”,立时间人满为患,生意火爆,喜得那酒楼掌柜的敬简良为上宾,每日都以酒席款待,不敢怠慢。简良棋声一显,惹得附近州县一些附庸风雅之人都想与他结识,简良嫌其烦闹,除了斗棋之外一律不见任何人,自有敏凤山一面挡了。
十日之内,简良连败八名前来挑战“棋神”的高手,棋金之数又达到了两千两之巨,已不再是“棋神”之名招人了,棋金的数目更是诱人。武昌一地,把简良传扬得最是厉害,每局棋结束,棋谱也随后传了出去,一时间洛阳纸贵。就这样,简良在黄鹤楼上摆棋设局,已然造成了引出国手太监李如川的棋上声势。
简良棋扬黄鹤楼,“棋神”名声愈显。
这一日,简良正在屏风后面饮茶,酒楼伙计伍桂进来禀道:“简公子,楼下有白兆山黄家寨的人求见。”简良闻之一喜,忙出来对谢古岩道:“谢先生,且将棋场守了,我去会几个朋友,若有斗棋者,使人唤我便是。”谢古岩道:“公子去罢,谢某理会得。”
简良到了楼下,见是白兆山的黄岩、黄成义、黄兰老少三人,忙迎上前道:“黄老英雄,何风把你吹到了这里?”黄严见了简良,大喜道:“哎呀!简大侠,这黄鹤楼上的‘棋神’果然是你啊!前几天刚刚听说,就急着来了。”
简良闻之一笑,又与黄成度、黄兰兄妹见了礼,然后请了黄氏父子上楼。酒楼伙计见是简良带了朋友来,忙引至一处雅间,酒菜不用吩咐随后上了来。
大家互敬了一杯。黄兰道:“原来简大哥到黄鹤楼就是为了设一盘名扬天下的棋局,没想到简大哥棋上又另有本事的。”
黄严笑道:”简大侠文武双全,早就应该名扬天下的。”简良道:“我设棋黄鹤楼,乃是为了一件棋上事,也是迫不得已才生此举的。对了,黄伦、黄寅二位前辈可好?”
黄严道:“老夫来时他二人还念叨你呢!奇怪以简大侠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在黄鹤楼上摆起棋摊来了?”简良笑道:“棋为雅艺,摆摊设局也不失其雅的。”
这时,黄严犹豫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道:“简大侠,听说莲花轩的蛇山居士敏凤君因为那件宝物被人伤成残废了,是也不是?”
简良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有此事。”黄严闻之,并无喜色,摇头叹然一声道:“敏凤君小人一世,今有此下场也是报应。”黄严接着又道:“上次听他兄妹俩回白兆山说,简大侠与敏凤君交上了朋友,还替他护着那宝物,老夫还不相信的。一切都过去了,不谈也罢。其实老夫与莲花轩的敏氏兄弟早年还是有些交情的,自从二十年前继了情义,也就止了往来。”说完,长叹不已。
简良知道白兆山与莲花轩曾有些过节,于是劝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今敏凤君已成废人一个,敏二先生还是好人的,他今天没有来,否则你们会见着的。黄老英雄不妨去一趟莲花轩,探望探望,就此了去双方的怨气,不知意下如何?”
黄严闻之,沉思不语,显是心有所动,但又不太情愿。黄兰一旁道:“简大哥说得有理,这么多年来,白兆山与莲花轩一直别着劲没有来往,全是因为他敏凤君一人之故。现今事情有了变化,咱们主动去探望他一回,不但显得爹爹的大度可原谅人的,更主要的是了去爹爹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心事,与他敏家日后不再有什么怨气才是。况且简大哥设棋黄鹤楼,我们以后还要常来的,万一与那敏家的人见了面,岂不尴尬?”黄兰的一席话听得简良暗自点头赞许。
黄成义这时也道:“我们黄家与敏家并无深仇大恨的,借此机会化解了,大家一团和气,不失为一件好事。”黄严此时已动了心,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简大侠有这个意思,老夫不敢不从,就请简大侠做个中间人,引老夫与那敏氏兄弟见面罢。”简良闻之,大喜道:“黄老英雄果是大度之人,做事痛快!简某敬你一杯。”黄严道声“不敢!”却也举杯应了。黄成义、黄兰兄妹二人,此时互望了一眼,宽慰一笑。
简良与黄氏父子三人畅饮了一番,随后离了黄鹤楼。黄严吩咐黄成义去购买了许多礼物,雇人抬了,随了简良向莲花轩而来。
敏凤山、敏凤忠兄弟二人正在厅上饮茶,忽见简良引了黄严等人进来,各自惊得站起身来,那敏凤忠不禁暗暗握紧拳头。
简良一进门便高兴地道:“二先生,你看我带了谁来?”敏凤山愕然道:“简公子,这是……”黄严上前拱手一礼道:“二先生,多年不见,一向可好?”敏凤山见黄严先见了礼,也忙还了一礼道:“黄寨主可好?”
黄严摇头叹道:“老了!已力不从心。听说凤君老弟身子不适,备了些薄礼来探望一下。“敏凤忠见黄严一副诚意,已知简良引黄严等人来家的意思。释然道:“黄寨主能有这份心思,我代家兄谢过了。”说完,深施一礼。
黄严忙上前扶了道:“二先生勿要客气,你我年青时都是交好的,今日能再叙叙旧情,令人欣慰得很。”敏凤山愧然道:“昔日都是家兄的不是,难得黄寨主这般气量。”黄严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对了,这是我的一双小儿女。”黄严唤过黄成义、黄兰兄妹二人,道:“成义、兰儿,来见过敏叔叔。”黄成义、黄兰二人上前礼见了。敏凤山不由赞叹道:“黄寨主好福气!一双儿女生得这般标致!”
黄严笑道:“二先生过奖了,他兄妹都不成气的。”黄严这时见敏凤忠站在一旁傻笑,便上前握了他的手道:“凤忠老弟,多年不见,力气可又长了?”敏凤忠挠挠头道:“打小就想跟黄寨主学功夫来着,好让一身力气有得地用。”
黄严笑道;“好说,日后有机会,教你几手绝活就是。”敏凤忠闻之大喜。简良一旁见双方都已处得融洽了,也自高兴,坐在一边饮着茶水,笑着看了。
在黄严的请求下,敏凤山引了黄氏父子去卧室中探望了敏凤君。看到敏凤君瘫软在床上,浑不知人的情形,黄严感叹不已。随后众人又回到厅中落座,黄严自向敏凤山劝慰了。
这时,黄兰四下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敏凤山见状,问道:“黄姑娘,你在找什么?”黄兰脸色一红,讪讪道:“不知……不知敏栾公子可在家中?”
敏凤山道:“你说的是栾儿,自从家兄得了那宝物后,觉得莲花轩不大安全,就打发他到归元禅寺读书去了。他父亲有了意外,还没有通知他,这几天我准备派人接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