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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禁药?”槐枫皱着眉想,吞吞吐吐地,“啊,该不会是……”
楚云止住他:“是。”
“那不是……啊……所以,”槐枫恍然大悟,做了个“o”字嘴形,举起双手把两颊摁下去——示意林默脸庞凹陷颧骨高耸的现状,“……他……”
“嗯——总之,”楚云的脸色愈沉,“他在昆仑论剑会上一举夺魁,如愿升入首组,继而连续拿下了几站论剑会的首席,扬名天下——然而,药这种东西,一旦染上,想要停就难了,所以……”
“可是……那种东西……不是有检查吗?教头不管吗?不会被禁入武会么……”
“实际上,”楚云耸肩,“这反正是个人的事情——身体是你自己的,出了事,也可以全推不知道,得了奖的奖金派里却有分成,名声打出去也是‘松派某某人’,何乐而不为呢——基本上,只要不在武会上被药监协查出来,派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哼,”他冷笑一声,“我在首组的时候——那时候身体老不好,又查不出是什么毛病,还有教头暗示我,要不要来点呢。”
“啊!”
“药监协的头,是汪家老大……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他始终是正经医术出身,在偏方、毒药方面的造诣不如二子——若非小二火眼金睛,我也不会知道,而且……”
楚云瞧一眼槐枫,见他正瞪着一双大眼听得入神,把垂在他额前的一缕散发抹到脸边,继续说下去:“禁药这东西,一旦染上了,要甩脱却极难——卖的人少,价格极贵。为了不断药,就得不断地赚钱,为了赚钱,就得参加尽量多的武会,而武会上想赢,就更得多用药——走进去了,这就是一个死圈,套着你,就再出不来了。”
说道这里,楚云叹了一声——极轻的,不易察觉。可槐枫听到了,而且觉得,他似乎把整个循环系统,都搭在那口气里,叹了出来似的。
“那人——就是林师兄,”楚云沉默了一会,又拾起话头,“为了能尽量多地参加武会,硬是逼得当年的首席弃剑——他本就不擅长人际,此事一出,自然更不受欢迎。加上首组里,当时也有传言,说他是用药拿的首席,首组里能容他的正经人,就几乎没有了——你看那天他来接我们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尽是些什么货色?不是想跟着他蹭些好处,就是等着他的钱他的药——我之所以这么急着和他决斗,还非赢不可,就是怕……”
楚云顿了一顿,神色凄哀起来:“……是怕若是他被别个挑下了马……洁身自好之人自然容不得他,可整天跟在他身后那群人,哪个又……”
“为什么。”
槐枫忽然插了一句。
“嗯?”
“……为什么……”槐枫把这三个字重复了一次,却不知心里那个问题该要怎么说出口。
楚云垂下睫羽,凝神看着槐枫那双濡湿的大眼睛,在里面找到了他的问题,微微一笑:“嘛,这个啊……”他转过头去,望着天边一丝一丝泛起的浮云,神色飘忽起来——像是沉进了回忆里,温柔像是涨起的潮水,一点点爬上他的脸庞,“谁知道呢,或许,在我心中,他始终还是当年那个告诉我‘人没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要自己掌握未来’,‘只要努力就能抓住命运’的师兄吧……”说着指了指槐枫坐的石头,“当年,就在这里。”
晨风撩起楚云的衣角,偏飞的姿态让人眩晕;振颤的音响,在这寂静的谷地里,被无限的放大,宛若轰鸣。
槐枫一脸呆滞,视线盯在楚云的侧影上——嵌在湛蓝天空的背景里,单薄的体形。
楚云黯然,向着槐枫蹲下身去,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抱歉,这些事情,本来不该让你知道——你应该做个单纯的少年,永远不知道这些东西,永远别知道这些东西……
槐枫偏头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忽然安慰似地拍了拍楚云的肩膀。
他说楚师兄没关系,刚刚我没好意思告诉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直说吧——说实话你说了那么多,我是有听没有记,有记也不太懂,总之好像林师兄以前照顾过你?那你照顾回去也是应该的……其它的……他是单剑组吧……唔,好像和我们双剑的没啥关系?
楚云听到“记得也不太懂”的时候,已经消化不良了,之后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实质反应,只是戳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听他说下去。
“太复杂的事情……”槐枫摇晃着硕大的脑袋,认真得几乎有点苦恼,“我真得想不明白,就算想明白了,隔两天也忘了。但我知道的,我之前十八年,我喜欢练剑所以练了,改练双剑以后——师兄你很强,双剑也很有意思,比一个人练剑还有意思,我很喜欢,所以以后的十八年,如果没有其它事做,我也就打算就这么练下去……嗯……”他搔了搔头,皱起了眉,苦恼的样子,“……是为什么说起这个来的?……唔,忘记了,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楚云看着那张纯朴善良脸——上面的表情过分天然,简直像是初生的婴孩——不由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在沉痛和暴笑之间,调不出合适的表情频道。
“啊,对了,”槐枫忽然一击掌,“我想起来要说什么了——双剑始终是两个人的项目吧。”
“哎?”
轮到楚云如坠五云之中。
“嗯,”槐枫挠挠耳朵,略低下头,因为措词的生涩而有些赧然,“那个啥,反正是两个人,所以,如果我够强大的话,就算你体能差点也没什么关系吧,何况你技术那么细腻来着……啊,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让你去吃禁药的,我会变得很强大——那个当然现在还很肉啦,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楚云抬起眼,细看面前的槐枫:
他的肩膀还不宽阔。
他的胸膛并不算厚实。
他手上的茧子,也没有多到可以拿出来数资历的地步。
但他有一双大的有点挑战人类生理学极限的眸子:
幽深的瞳仁,闪亮的光芒,清澈见底的神色;用只有两个人才看得懂得字体,写着诚恳和坚定,笔画清晰,黑白分明——端正地映着一个,唯一一个人影,不偏不倚,恰是楚云。
一个十八岁少年所能有的一切勇气和担当,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