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初见孔织的庆元帝,对自己下旨承爵的未来国公还是很满意的。且不说女承母爵天经地义,就是将孔纱与眼前这少女比较,这个也似乎更恭顺、更识礼一些。虽说当年的买青之举带有几分疯狂,但不过是些小聪明,追求商人小利,上不了大台面。孔纱庶出之女,竟然能够为了私愤毒杀嫡父,哪里又会有什么忠君爱国之心。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曾因孔织的经营天分像要将三皇子许配给她。
看着孔竹在孔织身前低眉顺眼的模样,庆元帝想起少年时出入文宣公府的情形,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很是平和地说道:“阿竹这是做什么?你小时可是最是喜欢跟在朕与你二姐身后玩耍的,多年不见,如今却要这般生疏!”
孔竹低声道:“陛下,尊卑有别,即便您仁厚,小民也不敢造次!”
庆元帝脸上笑意更盛,看向乖巧地站立在姨母身后的孔织,对孔竹道:“你这侄女是个好人才,定能够秉承圣人家训,将文宣公府发扬光大。只是如今年纪年轻,还需你这做姨母的多多帮衬才是,长安那边不要回去了,这次朕可是铁了心要留你在京城!”
“小民谨尊圣谕!”孔竹回道。既然庆元帝已经要再次将孔家拉入夺嫡之争,她又怎么安心回长安,还不若顺水推舟留在京洛,静观其变。仇人逍遥太久,也该见识下孔府的“回礼”。
中宫,凤后已经得了外边的消息,知道二皇子与孔织已经见了面,亲事也说得妥当,阴郁许久的心情也好转起来。见了孔织后,他就知道,这个少女虽然面冷,但却不是硬心肠的人,定会好好对待二皇子的。虽然他对有些偏爱女儿,但儿子也是他的骨肉,又如何能够不疼惜?若是不为他费心筹划,还要任由他终老寺院不成。
凤后想到今儿不仅孔织要面圣,孔绫也要入宫的,就问起身后的后宫管事元盛明昭县主之事。
元盛回道:“贤贵君那边昨儿得了旨意,屋子侍儿都备妥当。只是文宣公府昨晚好像递了折子,说是明昭县主身上正病着,延请入宫的日子。陛下已经准了明昭县主半个月后入宫。”
“半个月吗!”凤后沉思着,思量着孔家姨侄此举的用意。眼中精光闪过,略有所悟。
西卫侯府,梧桐院。
梁雨见表哥打外边回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生出几分好奇:“表哥,莫非有什么喜事不成?”
“然!”姜瑞炎仰头道。
“哦!”梁雨凑上前去:“表哥,快说来听听!”
“我,要成亲了!”姜瑞炎朗声道。
梁雨很是惊讶,嘴巴半张着,这是怎么回事?表哥回府不过三两日,又是跑出哪门子的亲事,自己怎么不知。
姜瑞炎见梁雨的呆样,笑出声来:“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我不能谈婚论嫁?”
梁雨幽怨地望着姜瑞炎,撅起了嘴巴,半真半假地嗔道:“表哥过分,还以为是回来帮我的,没想到是为了自己之事,妹妹白信赖表哥了!”
姜瑞炎止住笑,很是认真地对梁雨道:“表妹是真的喜欢大公子吗?还是只是不愿意听从长辈安排,心生叛逆,故意移情与他人。表妹,你可要仔细思量清楚?若是你没有真情实意,别说是追求与迎娶大公子,就是嘴里提及思慕与爱恋也是亵渎了他!”
听了姜瑞炎的话,梁雨眼中显出一丝迷茫,随后又转为清明,大力地点了点头:“自是情真意实!虽然只仓促见过一面,但是妹妹却有幸聆听了大公子的琴音。妹妹对大公子,不止是单纯的一见倾心,而是更存了几分怜惜。那琴音中的清冷,实在是令人伤心不已!”
姜瑞炎心中暗叹,情之所衷,确实是毫无道理可言,不过是认定了那个人罢了。表妹对梁大公子如此,自己对孔织也不例外。
皇宫,御书房。
不出凤后与孔竹所料,庆元帝在询问过孔家的一些情况下,就想要开口提及孔织的亲事。不想,正看到孔织腰间系着的麒麟玉佩,顿时止住。
孔竹顺着庆元帝的目光,知道她在看那块麒麟玉佩,在旁边解说道:“小民也正要向陛下提亲。小侄与二皇子不仅有同窗之谊,还彼此心存爱慕,定下白首之盟。”
“二皇子吗!”庆元帝笑着说:“倒也匹配!”说到这里,指了指孔织腰间的玉佩:“是朕粗心,没有留意这个。这是太后他老人家临终前交到二皇子手中的,允他自择妻主的。如今既然已经明示,朕若是不送上一份大礼也是失礼。”
若是放在以前,庆元帝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好。凤后与梁家的纠纷,庆元帝也略有耳闻,还曾心存暗喜。狗咬狗,一嘴毛,都是心怀不臣之心之人,不管那方倒下,都是她的福气。
文宣公府,神来居。
鸥舟帮非舟的伤口换上药后,正在非舟屋子里闲坐,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鸥舟哥哥,鸥舟哥哥在吗?”
鸥舟眉头微皱,这是谁房里的侍儿,不管是什么急事,到院子里大呼小叫都是不该。安置好非舟,鸥舟出了屋子,见那侍儿有些面善,这不是郡君派给三爷的近侍吗?
那侍儿脸色很是焦急,见鸥舟出来,来不及道好,就道明了来意:“鸥舟哥哥,三爷晕倒了,老太君得了信,在郡君那里,点名让你过去!”
“三爷晕倒了!”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平日再波澜不惊的鸥舟亦变了脸色。任氏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像,说不定何时会撒手人寰。自家小姐虽然是个清冷人,但是对生父却是格外依恋的。眼下,小姐母仇尚未得报,就要面对失去生父的痛苦。
鸥舟脚步匆匆地跟在那侍儿身后,不敢去想象她会多么伤心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