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渐渐隐去,浓厚的晨雾包裹世间万物,狗蛋拿着师傅赠与的战斧静静伫立在狂野中,心吊在嗓子眼喉咙发干,使劲咽了几口唾沫还是觉得干。
等待的感觉就像被夹在火堆上反复煎烤,狗蛋觉得难受,征战多年的明军士卒也好不到那里去,只希望赵行早些发出信号,但是没有谁发出响声,只有战马甩动的尾巴驱赶寒冷发出细微的声响。
狗蛋看了看身边的女鞑子,被绑了手脚还不老实,企图摆脱捆绑她的绳索,只是她徒劳无功的挣扎没有一点效果。
战斧使劲打在对方的屁股上,狗蛋再一次让她尝到了自己厉害,心中暗骂鞑子就是欠揍,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不老实。不过也蹦达不了多久了,一旦进了辽阳鞑子就失去了作用,到那时候一斧子结果她,省的看着闹心。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军士卒们提心吊胆,处在城楼下的赵行也够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生怕露出一丝破绽导致功亏一篑。
城门徐徐打开,扮成喇嘛的空愿和尚紧跟京巴不放,隐藏在衣服下面的肌肉已经隆起,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城门口只有两三个的士卒,开门的效率比平时慢了许多,女真人使出全身的力气才把厚重的大门推开了一半。
得到赵行示意的胡说两步并三步,和几名精干士卒一道快速闪进城门,向开门的女真士卒靠拢。
胡说等人进城京巴并不惊奇,对方是个台吉,护卫先行进城开路并没有什么不对。
进城不惊奇,但是乱跑就有问题了,进了城门不继续前行,反而奔着城门洞里的士卒而去,闭着眼睛也能猜出这些人有问题,何况他们还手提战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京巴张开嘴巴想示警,可诧异的发不出声音,原来一双大手贴着肩膀捏住了他的咽喉。
喉咙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捏住喉咙无需多久人就得咽气身亡,大人小孩都不会例外,哪怕他雄壮如牛。/**/
空愿和尚当然不会捏住不放,实际上他的手刚靠近哈巴的咽喉就松开了,电光火石间就捏碎了京巴的咽喉,京巴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下。
空愿和尚动手的同时,马贼们的战刀已经招呼到了女真人的身上,城门厚重需使出吃奶的力气方可撼动,城门洞里面的士卒都忙着推门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用说出声示警了。
“快,上城楼,一旦女真人放下断龙石我们死无葬身之地。”解决掉手无寸铁的开门士卒胡说扬起战刀招呼着麾下兄弟。
辽阳这种千年古城不光有护城河和城门,更有断龙石、铁闸,一旦城门被破,城楼上的士卒就会启动机关,平日被铁链吊住的断龙石或铁闸就会瞬间落地形成一道新的城门,给守城一方赢得喘息之机。
断龙石重达数千斤,一旦落下任由你是何方英雄都会被砸成肉酱,传说中隋唐好汉雄阔海曾托起下降的断龙石,用一腔热血保住了天下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不过那只是凡夫俗子、说书者杜撰而已。
过了护城河,进了城门并不代表进了城了,本朝靖难之役成祖攻打济南府就差点死在断龙石下,幸亏真龙有上天护佑,战马替天子挨了这一劫难。
辽阳城里的机关门道自然瞒不过胡说等人,要不是蒙古人做内应砍杀守军打开城门,当初就要女真人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
路上赵行和胡说等人并没有一个深入的沟通,他并不知道城洞里的门道,危机时刻胡说也不落俗,带着麾下兄弟沿着马道狂奔。
赵行没有随大队上城楼,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来回挥舞,向埋伏在一里之外的马队发出了进城的信号。
城洞里面的宰杀动静不大,海图并不知道城门已经易手,依然高坐在城楼上摇头摆尾驱赶酒意。
瞬息之间,明军已经登上了城楼和城楼上的士卒打了照面,女真人搞不清这些蒙古人上城墙干吗,胡说可不含糊,二话不说抡起战刀就上。
女真八旗全民皆兵,壮丁就是没有杀过人也上过战场,见蒙古人挥刀来攻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举起手中武器上前迎敌。
胡说迎上了一名敌人,对方是个半大孩子,嘴角刚刚长出黑色绒毛,“狗贼种,去死吧。”胡说一声断喝,一刀剁飞孩子的脑袋。
脑袋拖曳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飞到海图的脚下,半醉半醒的海图彻底清醒了,意识到辽阳遭到了袭击。
“上,上,宰了他们。”海图撕心裂肺地叫喊道,双手在腰间摸索,寻找自己的战刀。
“让贫僧超度你吧。”空愿和尚不知何时也上了城楼,一个箭步抢在胡说之前把一名正黄旗士卒劈成两半,手里的禅杖一个侧拍,拍平了另一名士卒的脸部。
禅杖是铲的一种,佛教僧人多持之。长约五尺,通体铁制,两头有刃。一头为新月牙形,月弯处有四个小孔,分穿四个铁环,另一头形如倒挂之钟,长约7寸。尾端两侧各凿一孔,穿有铁环,柄粗寸余,禅杖两头均可使用。老鹰涧里胡说就见过空愿的精钢禅杖,目测起码有七八十斤。
进城的时候胡说并未见到空愿带他的禅杖,暗道这大和尚变戏法不成,不过只是瞬间的质疑,女真人的反扑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厮杀上来。
一持枪的女真士卒乘胡说分神之际一枪捅将过来,胡说一个侧身,尖锐的箭头贴着胸膛刺穿了皮甲,长枪被皮甲卡主动弹不得,女真人捅不死胡说,胡说的战刀也够不着女真人。
“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女真士卒拽住长枪不放大声呼唤同伴上前帮忙,哨马出生的胡说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一下单手握紧枪杆一刀斩断长枪。
胡说握着木柄用尽全身力气一推,城墙垛口的士卒一个倒栽葱从城墙上跌落,摔成肉饼。
枪头刺破皮甲里的衣服,在胸肌上留下长长的一条血痕,疼得龇牙咧嘴的胡说招呼着兄弟们分组围歼。
城楼上的女真人本来就只有几十人,带队的军官喝的烂醉如泥,激烈的格斗并没有唤醒他们,整个城楼只有海图一位军官。
军中讲究阵法配合,几人一组相互掩护交替掩杀,一个个小组组成一个强大的战斗团体,任何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士在锐利的军阵跟前只有败北的份,缺乏基层军官的女真人单打独斗,勇不畏死的马贼配合狩猎一年有余,很自然排成几个小阵合击女真人。
“快,快,敲响警钟,落下断龙石。”身边的士卒只剩下十几人时海图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的职责。
女真人从来都是攻城,没有守城的概念,开始只顾着和敌人厮杀而不是关闭城池敲钟示警错过了最佳的报警时间。
空愿的禅杖上下飞舞,推、压、拍、铲、截、挑、拨、劈、冲、看的人眼花缭乱,手下无一合之将,禅杖两头的已不见黑白本色,而是沾满了白色的脑浆和褐色的血块。
越战越勇的空愿那里会给敌人报警的机会,双脚用力九尺身躯飞扬而起,越过圆阵外面的女真人直扑海图,新月牙形禅杖如探囊取物铲到敌人。落地站稳,八十斤的精钢禅杖在空愿手里如同战刀一般轻巧,前后突击连杀两人一脚踩住海图。
先前一铲正中海图胸口,胸前肋骨全数折断后刺穿肝、脾、肺。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气弱悬丝、奄奄一息的海图仿佛不想做一个糊涂鬼,非要搞清袭击辽阳的是什么人。
见女真人不肯断气空愿想送他一程,说道:“贫僧乃生杀佛陀,佛爷送你去阿鼻地狱。”说话重重一铲把海图脑袋劈成两半。
海图一死,结阵抵抗的女真人被空愿和马贼内外夹击,当即崩溃,和尚的禅杖简直是黑白无常的追魂夺命钩,沾者当即命赴黄泉。
城墙上的守卒非死即伤,箭楼里面的军官酣然依旧,马贼们一刀一个,结果了哈巴等人。
胡说、空愿上了城墙,赵行则留在城下接应骑兵,城楼上酣斗的同时辽阳城下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过了吊桥,过了城门,进了辽阳。
东方渐白,大明一百余名精骑进了千年古城、大金帝都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