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墙头上尚未扑下来的一些人中,有人暗自替他可惜!怎的不双轮齐飞,
交互运作,猛下煞手呢?
她们哪里知道,车君左内力之强已凌驾巴顿之上!
巴顿已将全身功力运集右手,才能扯成平手,若是将功力分散于两手!这搏杀
已该停止了!
力分两散,在这岌岌可危的当口,是不能错失刹那的!
否则,敌人的刀芒便闪射而入,他只单等着滚葫芦了!
时间是分秒必争,没有一丝空隙容他再事安排双轮齐飞的招式出手!
陡的!战况已变!
车君左已咧喉的长啸,脚上施出“步步登莲台”的“七七四十九步法”!
人已凌空而起,踏虚而行,刀发“雷厉风行”!
巴顿这时已被杀得呼吸急速,双目泛赤,敌刀上万钧压力又压顶而来!
在这一片青烟朦胧中,他已失去了捕杀的对象!
要说这名刀客还在,那是凭毅力心灵的意念感觉而已!
刀芒之出现像煞阴霾中的一捕冷电,锋镝流光!
巴顿大喇嘛似乎已得到一丝空隙,容得他举起左手的飞轮,急行双轮齐飞!
右手轮“飞渡天堑”,左手轮“飞黄腾达”!
提至上中路来击敌人身影掠空的临顶一刀!
怎知车君左这一招劲力虽足,却是虚而不实的诱招!
待批双轮已上举迅即泄沉落地,“春雷起蛰”挫身扭腕上挑!
巴顿那个凸出来的大肚皮已被力芒开了血膛!
这一刀并未深入也不长,只开了个四五寸长的一个伤口,肚腹中却有股子气流
向外泄出,“嗤嗤”有声!
如同泄放了个打足气的大皮球!
刹那间,空中有两只飞轮,脱手掷向车君左的头上,左右齐飞!
这是巴顿大喇嘛临死之前最后一击的“飞蛾扑火”,眼看着左右两个大光盘似
的刀轮,夹击而至,风流如啸,那是一把刀不可能两面兼顾的,总有一只飞轮要飞
裂了车君左的脑袋!
这是无从怀疑的两败俱伤!便是有人上来接应,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怎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车君左双臂外张,腕上铁护腕的肘燕翅,已轻巧的将飞轮碰飞了出去!
一只击向赶上来接应的巴拉喇嘛,一只斜向照顾上绝尘老道。
由那飞轮上传送过来的内家真力,令他的身躯一晃,便顿住了脚步!
这时场上的大多数敌人,尚不知巴顿已被这名刀客开了血膛呢!已去死不远!
奇怪他怎的连自己家伙都不要了呢!
“丹田”穴中只有气泻,而无血液喷射出来!看上去是轻伤!
却令他形同废人,气门已破了,全身的功力在逐渐丧失中!
便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挽救不了他!
车君左一刀得手,便纵身后跃,压刀相待!
巴顿停身在天井中如同一座肉桩子似的,一动不动迄立未倒,只听他哑声道:
“小辈,来给佛爷再下一刀!”“死活那是你的事,车某已没兴趣,你请吧!”
巴拉已再次跃上来参扶着他道:
“师兄,伤在那里!“
只见肚皮上的衣衫有半尺长的一个裂口,别无他伤!心下一定。
而巴顿自己却清楚,这一刀的结果,令他承受不住!
这真是高妙的一刀,车君左的“刀艺”已进入另一番境界!
杀人不见血,却是准死无救的绝命刀。
人身上失去了气,那血液已逐渐僵化,不再流动!
“哪位再上,车某领教!”
两名老道心中打鼓,惊魂不定,不敢应战,转首墙头上望了眼,企能获得某人
一些指示,他们自忖:
(便是纵上来接下这一场,也是白搭,也解决不了问题,敌人身手之强,已超
乎他们的意料!)
墙头上有素影飘飘,虚落下两名白衣孝服的婀娜仙姬,点尘不惊!
她们是一对丧家的未亡人,两名新寡少妇,那是美艳超绝,素雅可人,透出薄
怨!
迎着微风飘来的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是种品流极高的幽香,令人嗅得心
醉意酥,不克自持,得对这番美人多付出一些关注!
幽香能激起一股莫明其妙的性感,联想意绪膺胸!
车君左本是个生活十分严谨之士,这时虽在敌对状态中,也不由令他暗自震动!
对她们刻意的打量品评一番!
那幽香已提高他的好兴致,所谓:美色当前,怎能无动于衷呢!
在他这一生中,见过的美女不算少、各具特色!
能被人共认称赞为“美人”的女人,各有其不同凡响的气质,及动人心弦的吸
引力,这是不易类比的!
由这两名绝色的敌人所透泄出来的媚力,堪称得上一个“怜”字!
尤其她们现在所扮演的身份,是个新近居丧的“小寡妇”!
但凭这“小寡妇”的名称,已能令人由衷的生怜了,替她惋惜红颜薄命,苦海
无边,雁行拆翼!
他明知她们是扮演一场假戏,她们也不真是个“小寡妇”!
其目的与行动旨在出其不意的来设陷偷袭石府的入马!
但,这形象却是有真“寡”的凄然的感受!掠浮于他的心头!
他硬下心肠,叩齿定神,表露那种英烈豪发的鲁男子气概,沉下脸色冷肃的道:
“二位姑娘可是这一行之首么!”
站在左首的那名素服丽人,在那清纯白净一无脂粉的面容上,立显薄嗔!
似是对车君左的言语问得太突然,不够对她们的身份处境体念关爱!
她挽首低眉出个够尤怨的表情道:
“薄命人拜见车少君,妾妇属下多有得罪之处!”
“得罪不敢,但凭他们这些下五门的诡诈技俩,永无得逞之日!”
“少君刀法为妾身生平仅见!”
被人称为“少君”,车君左尚是初次听闻,蛮新鲜的!
敌意已无形中减去了二分!
“姑娘们有如仙姬云降,客舍简陋,车某不知所以,请示知来意如何?”
“妾身等居丧在室,超渡先夫亡魂,也许已打扰了少君等人的客居之安宁!特
来求见龙公子,深致歉意!”
“啊哈!这倒是车某的不是了!“
“那里,属下无知,冒犯了少君的虎驾!”
言罢,即深深一福,屈膝倒身,抬臂弄腰,行了个腰礼,那双妙目向车君左瞄
来!
那是妾意绵绵,尽在不言中!
那是以眉目传情的告诉他,你呀!理应原谅些,别那么凶巴巴的好么!
车君左立即抱拳躬身回敬一礼,敌意也松了下两分!
对她这转折柳腰,略屈玉膝的娇姿,心荡不已!心忖。
(好家伙,原来是来道歉的,说得怎的好听,道理似让她全占了去!)“倒是
车某鲁莽了,多有得罪姑娘的护驾们!”
“些小误会,讲过也便是了!”
“可是,那头番喇嘛已被车某宰了、再者!姑娘们若是诚意对邻客致意似乎不
应越墙而入吧!”
“这!少君海涵,咱们出身江湖,缺少教养!”
“那也说得,我少主与少夫人为店东邀请午宴,少时便归,姑娘们请大厅中宽
坐片刻如何!”
她们微抬臻首,向厅中望去,脚下并未移动,胡疑满腹,这是要“赌”一下了!
她们所点燃的乃是“酥骨醉情香”,是宇内极品,相当于这一种“迷香”!
珍贵非凡,只要嗅得一丝丝,便是天大的本事,在未事先服过解药的情况下,
也得丧失武功,任由她们摆布了!
尔今可惜的是效力尚未十分明朗!
而那少主,少夫人是阴错阳差,逃过了这一劫,至于其他的人手,久无动静,
令人不无怀疑!
她们认为那“迷香”已发生了效力,眼前这跨院之中,可能只剩下车君左一个
人了!他是在独拉唱“空城计”?
还是一条狠毒的“请君入瓮”之计呢?
若一旦随他进人大厅,那可能是插翅难飞,伏兵齐起的局面!
那时撤离已是太晚了些!
“啊!既然贵少主不在,妾身便不宜打扰了!”
“恳请留步,尚未请示芳名,车某向姑娘您讨教!”
“这!妾身董晓岚!”
“啊!天君上影之一,为影,‘毒香起雾’董晓岚!“
“这!见突方家!”
“幸会之至,这也难怪,名无虚传,确实利害,车某不才,更应请姑娘赐教!”
“贱号有污少君尊耳!”
董晓岚斜目飘出一闪幽怨的秋水目光,注向车君左!
令他有如沐春风之态,心志暗自震颤一下!
不过,他劲力深厚,人也并非好色之徒,心神微见波动,立即清明!
虽知眼前这娇弱的美人儿,其秀色可餐,许为世上难得一见的娇娃,杀头的罗
刹!
但这敌我的界限,总是能分辨清楚,不应自作多情!
坚守原则,不破心防!
可说是有些铁石心肠的味道!
任你怎生的风骚撩人,柔情万缕,对他表现得如怨如泣,似嗔似慕……
他也不为她的风情所动!虽然在他内心中正是十二万分的喜欢这一类形的女色!
能“柔”得他心猿意马,恨不得能马上拥入怀中的温存痛惜她!
但,这现势情况却知会他,这是不可能的!那两厢之中已有六七十个人,已失
去了行动的能力,自己一旦身陷被俘!那是任人宰割,不堪设想的!
他硬是咬牙忍受,不能失去分寸!
思绪中升起了一丝丝的“苦恋”情绪,若非此时此刻,他也许会放弃自我的坚
持!
将美人儿携手井肩月下漫步,两相鹣鹣,编织自己的心曲,表达出对她爱慕之
殷!
两人似乎已心有灵犀已相通!情心殷殷不需言语!
且说身在厅中为迷香所困的“不归谷”世子黎不全,服药之后立即坐息行功驱
毒,现在已将毒素驱出体外,恢复了原来的功力!
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员,只见他打个手式!三人同时站在窗前向院中打量敌我之
间的情形了!
便仔细打量天井中的一对“小寡妇”,心头猛震,悄声对十五大兄道:
“乐老弟,那个与车护卫对话的娘们,看形相可能是在这大西北江湖道上混得
响亮当的角色呢!”
“小弟孤陋寡闻,黎兄多指教!”
欧阳红也微弧口角椰榆笑道:
“车君左平日为人一板一眼,严谨不阿,看现在已被人家吊得魂不守舍了!”
“是的!那女人似乎像传说中的‘金锁玉狐’董双城!”
“既然被人称‘狐’,那便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若真是‘金锁玉狐“,这江湖身分可高了,她那吊人胃口的风流阵仗,车老
弟怕是招架不住!”
“看不出来呀!形象蛮‘尤’的!”
“是的!推算起来她的年龄已近五十,足有四十老几了!”
“啊!青春永驻,聚颜不老!”
“呵呵!金锁之誉便是由此而来!”
“怎生说法!”
“她身下那具名贵‘金锁’,是会‘****’的,专门办那‘采阳补阴’的
绝事,有多少青年才俊,初入江湖,落其手中湮没了一生!“
“这!到是风流阵中的高杆!”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头杀头的罗刹!”
“看不出来呀!妹子看来她只有二十上下,蛮‘阴’的,善于撒娇!”
“被人称为‘玉狐’,当然是身具媚功!”
“是否是‘金锁玉狐’的女儿呢?”
“这类女人怎会生儿育女,那能破去她的秘技**!“
“不妙,车君左对她有些痴迷!”
“别真的中了她的邪!”
十五大兄默运了“天雷心诀”,行功聚力口中,施展“蜂音**”,向车君在
指示道:
“君左,那妖妇乃“金锁玉狐’,年近五十,别着了她的道儿,请小心!”
这音似一线,细语如蜜蜂振翼,已传入了车君左耳中!
车君左面对美人,正思忖要怎生下手,将她擒下投入自己怀抱中,来温柔一番!
十五大兄的传音,陡的令他心神狂震不已!
苍天!自己真的倒霉透了!
碰上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妇,真看不出来她有四十多了!
立刻,心意转变,消却了那一连串的美梦,幻觉而来的非份之想!
以“意刀”斩断了他刚刚抛出去的情丝!
而董晓岚也立即感应到面前这个爱煞人的小郎君的陡然对她的冷落!
这是属于心灵的感应!
世间不知有多少的男人在她的感召下入壳,掏出那把大钥匙来打开她的心锁!
她已摸透了他们那雄壮的身躯!
喝足了他们那浓浓的老汤!
看遍了他们那雄纠纠的气慨或软丢丢的形象!
因之,对车君左之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熄下这份情火,甚是惊奇他的不
凡!
她不知差错出在那里,也不承认她的娇躯形象已老化!
有些被他白耍似的!她不甘心已失败!
不由得脸上显出更嗔怨娇柔的神色、暗自放射出欲语还休的情波爱意,聚力提
神的加强施为,希望能俘虏下他!
然而,车君左却再无回应,心田情意离她越来越遥远了!
最后,她隐隐感应到的是——
他已发射出一股强烈无比的杀机,扑身而至,被情势所迫迅即飘退了一步!
“姑娘多包涵,车某要出刀领教高招!”
“唉!妾身不喜欢动刀动枪的!那多乏咪!”
“车某职责攸关,凡居处之所,来客未报名而进者,便得以技艺问候!
姑娘若胜了车某,准你们来去自由!
否则,人、尸两途,便得一总留下来!待少主归来时,另行议处!”
这话算是交待绝了,没有转圆的余的!
董晓岚已被弄得恼羞成怒!由爱生恨!
暗自嘀咕他曾几何时,这只小王八尚探出个头来,想向她乞怜示爱!想黏黏她
的糖,不料转瞬之间,却是这付德性!
她也打定了主意,要将他生掳了回去,嘿嘿!
要将他硬塞进去,喝干他那壶新鲜可口的老汤,要他知道老娘这具乃宇内异宝,
“玉狐金锁”这妙锁的利害!
“少君如此坚持,妾身勉为其难,试接少君几招,一博雅兴!”
“姑娘错爱了!请!”
“少君宽恕,妾身放肆!”
“姑娘怎多客气!”
她回手伸向身边那另一名扮演“小寡妇”的姑娘,接过一条形似鞭的兵刃,称
为“困仙绳”!
两端略见壮,形似蛇头,长有四支,圈提在素手中!
车君左见了大皱眉头,这兵刃属远攻的利器,对这一仗怕要十分吃力!
手中的这柄雷刀不足四尺,甚难有克敌的致胜的效果!
只见这老妖妇兵刃入手,神色立交,脚下飘浮着已拉长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其匪号称为“烟影”,自是轻功造诣非同凡俗之辈!
“有僭!”
刀光一流势若电闪,光临向她的肩头部位!刀风飒飒若秋风之横扫枯林!
她素手疾抬摇腕已放出一段蛇头,迎向来刀!有如一条真蛇的灵动无方!
蛇头撞击着刀锋,激出一串“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
雷刀由“风雷乍起”而演至“大发雷霆”,百式已过硬是攻不进她的门户里去!
大有技穷见拙之慨!剑眉皱得更紧了,神色焦燥不安!
若要求胜必奇策,然而这奇策行险之计,又怎能信手捻来,不着痕迹!
他只得以步法来补救兵刃之不及,身形晃闪,跨步移挪,忽东忽西,时上时下,
斜穿急掠……
有似一具幽灵的飘浮不定,雷刀之上贯足了十成真力,期待将她这条蛇头索碰
出偏门,身能一泻而入!
只要能让他近了身,这场胜利之搏,便待结束了!
然而,名列“烟影”的轻功,比他更是精纯,以快比快,以动对动,霎时之间,
两个人的身影有如两具模糊不清的幻影!
外人已看不清的面目形象,只能觉得有一青一白的两具色影在天井中回旋转!
如鬼魅般的闪旋纵掠中,风力四散,强似巨浪澎湃,掀天扫地而起!
陡然,车君左一个急刹车,身立如柱,刀招“雷霆万钧”出手了,手臂上的
“雷掌心诀”,功聚十二成!裂喉狂发一声“杀”!雷刀加雷声,双管齐下!
那煞气膺胸,宛如极天之宇,闪起一抹霞光,音、刀齐出,有如雷神股的威煞!
这陡然之间的大变,突起萧墙,猝不及防!
令董晓岚心颤胆寒,穷于应变,虽是刹那之间的怔忡!
这已足够车君左脚下起陆“金石流砂”闪身而入,刀下绝情!
只眨眼之间他已与她面面相对不足三尺!腕下起刀“波”声雷震,青光幻光如
天河回卷,精芒并溅成一流汹涌的光涛!
已光临到她那颗白晰如美玉般的玉颈!
他凝目如利矢般的关注着这样美丽的头颅,笑颜如旧,光嫩无暇,他真不敢想
这颗娟秀的头颅是个老妖妇的头颅!
刀芒之力蓬已射出,便想回收也已不及!
一大腥赤的热血狂喷而起,腾空丈高!那具苗条的素影躯体已打着旋而退出两
丈之外去了!而那颗艳首却停留长刀之上!
在惊极的双目中,摘下数滴晶泪残留在眼角上!
车君左在懊悔不迭的噬心痛中,奇迹出现了!
这颗艳已斑白,容颜已苍老显出本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