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刘思问被张四维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实际上不只是他一个,在场的人,基本上除了张凡和张四维自己之外,全都是有些糊涂了,“你说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发了水患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还说就是那几天,难道说,那几天在王大人的军营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这……”张四维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不过他最后还是开口了,“却是如同刘大人所言,那几天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全文字无广告小说尽在”
“张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孙丕扬也实在是疑惑不解张四维为何摆出这么一副模样,不由得问道,“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而张四维还是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点了点头。。。
“张大人,或许当真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如今,眼下是什么状况,想来张大人心里也是明白的。”刘思问说道,“如今的情形,对于张大人来说可是相当不利的。若是张大人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能转变此局势的话,还请明言才好。”
听了刘思问这么一说,张四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最后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开口说道:“也罢,虽然是一件坏事,但是相比起如今的状况,却是不算什么了。说出来,最多也就是让大家贻笑大方,让子维丢脸而已。。。
“水患发生的前一天,子维如同往常一样,跟着叔父手下的军士一同操练。各位想来也知道,叔父戎边几十载,跟鞑子也打了几十年的交到。虽然说如今,两边互市已开,边疆也没有了前来劫掠的鞑子,叔父也是到了山西做巡抚。本来叔父年事也高了,是应该享享福的时候了,但是他就是放不下,也静不下来。而且,即便是现在,叔父练军的手段,跟以前也是没什么分别。
“那天操练的是,穿上甲胄,带上刀弓,跑上十里路的来回,也就是二十里。在场的各位都是读书人,或许是不知道。不过太傅大人是穿过甲胄的,相比也是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说到这里,张四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张凡。。。
不仅仅是张四维,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张凡。在场的不是没有武将,不过这些人平日里也大都是身穿朝服或者常服,穿戴甲胄全副武装的时候,还真没有多少。有的甚至于,虽然是武将,但是甲胄也就穿了一会就脱了,根本就不知道,一直穿着甲胄,还要跑上二十里地到底是什么概念。
而张凡也是顺势,露出了一副深有体会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远德倒也是‘有幸’,呵呵……这……那确实是让人有些受不了。试想,全身都穿着甲胄,少说也得有几十斤重,更不要提还要提刀背弓。。。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让你站那站着,别说一天,我是一个时辰都受不住。要不是当时有鞑子在面前,鬼才愿意去穿那些呢。后来,就算是鞑子杀到了跟前,我心里都有种想法,与其穿着这些受罪,还不如脱了上去跟鞑子拼杀一番来得好。”张凡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也是丰富的很,完全就是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这里面也就是半真半假的了,张凡的确是受过那种罪,而且那的确是非常地让人难受。所以,这一半的真情流露,也是让在场的其他人立刻就信服了。
“太傅大人所言不错。虽说子维是读书人出身,但若是让子维这么着上战场的话,与其这么受着罪却又要做缩头乌龟,还不如脱了它,跟鞑子拼命算了。。。”张四维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不过当时是在操练,既然军令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叔父交代过,要一视同仁,所以子维也是不例外。只不过,穿着也就罢了,还要跑二十多里地,而且还是在这种时节。实际上,我跑了连一里地都不到,就已经是受不住了,只能一步一步走。
“偏偏,那天还有命令,最后回来的五个人要……要刷全营五天的……的马桶。”说到这里,张四维的面色再一次通红一片。
不过虽然张四维在害羞,但是这一下,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他刚才为何会是那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了。。。的确,让一个读书人,而且还是朝廷命官,詹事府的总管事,去刷马桶,这实在是……别说张四维自己了,恐怕换了个旁人来说,都未必能说的出口。
而张凡在一旁,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奇。敢情这种事情,他碰上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更加让他纳闷的是,这军队里面实在是……怎么惩罚人就这么三种,要么就是加大操练,要么就是不给饭吃,要么、就是刷马桶?有时候还有两种或者三种同时一起干的。但是不论怎么变换,就是脱不了这么三样。
而冯宝听到张四维的这番话,当场就愣住了。老实说,即便是刚才,张四维说他有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但是冯宝虽然慌张,却也并没有太过往心里去。。。可是如今,张四维这么一说,那就……
“难不成说……”坐在上面的刘思问也是一脸惊奇的模样,“那几日,张大人都在……都在王大人的军中刷马桶不成?”
“嗯。”很是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张四维点了点头,随即他的脸面上又变成了一副很是心有余悸的模样,说道,“我那时连刷了整整五天的马桶。本来,其实当日的军令,最后回来的五个人,只不过是少了一顿中饭,然后刷一天马桶罢了。
“可是那个参将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叔父都严令过来,在军中要一视同仁。。。但是他……或许是他见我……一来,王大人是我的叔父;二来,我毕竟是朝廷命官。本来,这不管怎么说都是逃不掉的。可是他居然犹豫了起来。”张四维说到这里,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而且……好巧不巧的。你说这种事情,犹豫一会也就算了,居然还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叔父便巡视过来了。一问之下,叔父还以为我嫌惩罚太重,想要逃避,便是加了重刑。让我一天不准吃饭,而且要连着刷五天马桶,五天还要时时穿着甲胄。而且还不只是如此,其他的几人,还多加了那个参将,要一同跟我受罚。而且叔父为了怕我偷懒,又拍了两人过来,轮流盯着我们六人,一直到第五天把马桶刷完为止。。。这可是真事啊”
虽然张四维一副非常不想说出来的表情,但是末了还是加了这么一句。显然,这才是正常人都反应。反正这么糗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就算是要被人笑话也是无可避免的了。既然如此了,那就要让自己所说的事情产生价值才行。
而张四维的这番话,实际上也确实是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想笑。毕竟,一个朝廷命官,而且还是詹事府的总管事,整天都是跟那些王公贵族、皇亲国戚打交道的人。并且还文采风流,学富五车。这么一位人物,穿着几十斤重的甲胄,在这种盛夏的天气里面,连着刷了五天马桶,甚至就连休息都还得有人看着。。。
这种事情没法让人不发笑。
不过笑过之后,很多人都是严肃了起来。且不管张四维所说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但是以在场的这些人对于王崇古的了解,他还当真是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要知道,一旦牵扯到军务上面的事情,王崇古那可以说是六亲不认的。有的时候,他甚至能干得出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情。
相比起来,让自己的亲侄子连刷五天马桶,这种实在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不过这么一来的话,事情就出现转机了。如果说,张四维所说的这些事情当真是属实的话,那么显然,如今所有对于他的嫌疑或者是怀疑,全都是烟消云散了。既然那五天的时间里面,他都在跟马桶为伍的话,那么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发了水患的事情。就算是他知道了,却也没有时间有功夫写信了。毕竟这五天的时间,他身边可都是有人看着的。
当然,看着他的人也有可能会有疏漏。不过这若是换了一个人还是有些可能,但是在王崇古这里,绝对不会。王崇古在朝廷里面被传的,不只是他的脾气和态度,还有不少他的事情。而且,很多人都可以肯定,那是真的。
王崇古绝对不可能允许军中有这种情况发生。既然犯了错,那就要受罚。如果连受罚都偷懒的话,那还有什么效果。
早年间,王崇古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还有人不信邪。结果,军法处置之下,也就是脑袋搬家的事情了。这么多年过去,凡是王崇古的部下,全都是服服帖帖的。王崇古让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也自然的,王崇古让人看着张四维他们几个,除了眨眼,眼神一刻也不准离开他们身子。那就绝对是这么回事。
而这么一来的话,冯宝的脸色,这次当真是一变就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