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天功夫,全道观的人都知道我要跟着臭道士出远门。//.360118.com//其实,全道观加上我也就三个闲人——我、臭道士、小道圆清。
小道圆清一听说我要出远门,塞了两水煮鸡蛋在我怀里。“牡丹,”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得,我就出门耍耍呗。被他这“慈母”的眼神一瞅,也心生感伤起来。“外面不比道观,人心险恶。师兄若是顾不上你,你可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我猛点头。嘴里没空,刚塞了半个苹果。
“如果不小心迷了路,就站在原地不动。师兄会来找你的。”
你唬人吧!他来找我?就算是在道观里和他玩躲猫猫,都是我躲得无聊了自己去找他。
“如果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我很怀疑,他嘴里说的欺负我的人,是不是臭道士。“就找个好心的人送你回来。记得啊,这里是岳山观。是岳山山顶上的小道观。”圆清拉着我的手,泪都要流出来了。鹅被他吓了,鹅只是出去耍耍而已。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外面长得什么样;最后还是会跟着臭道士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他干嘛讲得我一去不回啊?
没有阴谋吧?
我偷偷瞄一眼臭道士。臭道士背个简单的行囊站我旁边,笑着对圆清说:“你别象个老妈子一样唠叨。”
“小蛇妖好不容易才出个门,被你这一哭她会缩得不敢出门的。”
“我没哭!”小子闷声闷气地反驳。我靠,听声音都是哭腔,还说没哭。鹅也两眼通红通红。想到日后有一段时间不能支使圆清做这做那,不能命令他给我打鸟吃,不能等下山的他买鸡蛋给我……好忧伤哪。老实说,圆清做的饭很好吃。我很舍不得他做的饭。
臭道士从圆清手里捞过我,扛在肩上,优哉游哉地出观了。圆清在后面追着喊着:“好好保重……牡丹!”
嗯!我会好好保重的。圆清,等鹅带好东西回来给你吃!
渐渐的,圆清的影子模糊了。再多拐了两个弯,道观也消失在山林后面。沿路是我熟悉的一草一木。眼尖了一点,还可以认出过去我常常绕了爬的大树。鹅起先还感伤着出观呢,现在被周围的草木小花勾起更久远的快乐回忆,又开始飘飘然了。“臭道士……圆弘,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臭道士的肩膀很宽,又壮实。如果用来靠,我会觉得很舒服。不过被他扛米袋一样扛在肩上,他肩胛骨又顶着的胃上下浮动,实在不怎么舒服。
臭道士闻言,笑着放我下来。打趣道:“两年前你还蛮喜欢偎我身上呢,没想到现在居然嫌弃我啊。”我丫,这不是嫌弃啊。实在是姿势不好的关系,让我觉得不舒服。跟着他走了一小截,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我没有嫌弃你啊。刚刚那个姿势顶着我的胃,太不舒服了。如果我打击了你,那很抱歉啊。”臭道士,不要光是前面耸耸肩就可以混过去。“不如,我再给你个机会,让你抱着我走好了?”
臭道士猛地停下。鹅看他就好象看着身驾五彩祥云的大神。臭道士慢慢转身,慢慢微笑,慢慢瞅我,慢慢说:“你、自己、走!”
我靠!我等了n个“慢慢”,答案却是这个!?
“你这是欺负我!”我在道观里呆得久了,和傻子老道一起舌战的结果就是讲话、思维都转得一等一的快。当然,包括耍赖。我拿了先前圆清送行时的话激他。“哼哼……这附近有没有好心人哪,送我回道观好了。”
臭道士不理我,自顾自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捏了拳头“喀啦、喀啦”的响。
我一听那拳头捏紧的声音,之前被揍的痛楚又清晰地浮现在心底。一阵寒毛倒竖,赶紧撒开脚丫子追上去。“说着玩呢,臭道!你可别当真哦~”
我完了我。做小蛇的时候我是欺软怕硬,好歹还有虚张声势欺负母鸡婆的时候。自打变成人,我整个就一见风使转舵的主。听了臭道士捏拳的声音,就能想象我那被揍成猪样的脸。于是很自然地就顺着他的意思继续了。
唉,这会儿又想变成蛇了。至少爬起来不费力,累了的话还可以顺理成章缠绕着臭道士。
一条山路走完,又转入另一条山路。我还以为是去山下的小村庄呢。好久不见鸡婆它们了,还是有点想念的。臭道士在前面领路,七拐八拐之后我才糊里糊涂地发现周围的景色好陌生。陌生不打紧,这林子也太幽静了吧。虽说鸟啼水潺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总有一股寒意令我相当在意。
“臭道,我们这是去哪?”
臭道头也不回地说:“肚子饿就把你怀里的鸡蛋吃了。”谁肚子饿啊?正想问,自个儿的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响。我靠,我们走了多长时间?居然过了吃饭的时候。可是——
“只吃两个鸡蛋?”我怪叫。
平常鹅吃饭,好歹是坐在大桌前,慢慢享受鸡、鸭、鱼、馒头……再不抵,也是香浓的汤、蘑菇、青菜。哪象现在,两鸡蛋?!平常的时候,鸡蛋只是我的零嘴呀!
臭道士又停下来。坐路边小土堆上笑着说:“爱吃不吃。”
丫,我就随便发点牢骚而已。吃就吃呗。臭道士体温高,傍着他坐下准没错。掏出怀里两鸡蛋,拿手里掂掂。心中哎哎呀呀地叫开了花。平日里在道观里吃喝拉撒惯了,早忘了当小蛇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生活。没想到就走出道观一小会,就重新体味饿肚子的感觉。看样子,鹅在道观里的小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臭道士只怕和我一样很饿了。
好吧,谁让他顶着主子这名号啊。分一个给他!
臭道士见我递给他一个鸡蛋,先是一愣。然后露出近似宠溺的笑容。乖,臭道士,知道鹅疼你,看来你还有救。“我不饿,你都吃了。”我靠!收回前面的想法。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主。
给我记住了,不是我不给你吃。是你自己不吃。饿到不行了可别怪我不给你吃鸡蛋。鹅很斯文地一小口一小口咬着鸡蛋。从最初的一小块一小块吃馒头起,鹅吃东西就不象蛇样的狼吞虎咽。傻子老道曾见过我吃饭,然后评论说:“动作上象个大家闺秀,数量上却象个村野蛮夫。”我至今不懂这话的意思。偶尔就此话征询圆清,圆清就来个捂嘴“噗”。得,应该不是好话。我也不再深究了。
拿眼偷偷瞄着臭道士,只见他左顾右盼。这荒山野岭的,确实该“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不过,看他那表情,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出现。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填了两个鸡蛋进肚子,仍然没有饱的感觉。于是暗暗祈祷臭道士是在等着有野兔子出现,好扑过去来个“恶道扑食”。
毕竟,他也没吃饭,我也没吃饱。这么祈祷,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