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道坐我对面支手托腮静静凝视。他是笑得很甜啦。可是我现在很呕！

不给饭？行！不给就不给！只能吃蛋？行！吃蛋？鬼扯！不给饭？抢就是！

我动作极快，抬手就去捞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臭道动作更快！我穷凶极恶，他从容优雅。一秒钟后胜负已定。

我是谁！我是被臭道降伏的小蛇妖。哪可能抢得过臭道？我内心痛哭流涕，表面还得陪笑。

“想吃饭啊？”

这不是废话吗？不想吃饭我干嘛去抢？我不说话，只管陪笑就是。臭道你是懂我之人，自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臭道冲那粒元丹努嘴示意。靠，这种表情也把我迷得头晕目眩。不过，稍一分析就觉得这晕头转向有一半应该是饿出来的。我看他粉红圆润的小嘴嘟起，暗自咽下泛滥成河的哈拉子。现在不是说“爷，给妞笑一个”的时候。想了想，我坚决地摇头拒绝食用元丹。

你吃不吃？臭道的眼神半嗔半娇。

坚决不吃！

那好。臭道士垂眸，端了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扒着。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他、他竟然撇下疼爱的小蛇妖（我自多），自顾自地吃饭？视线慢慢地飘向小饭桶。下一刻，臭道把饭桶移到视线范围外。我丫！

灵犀在一旁叹气。“牡丹，不过是粒元丹。吃下去有百利而无一害，你又何苦违拗你主子的意思啊？”这个时候和我提主子？那之前违拗我主子的意思执意要送我回道观的是谁？

周身通红的小元丹偶尔会反射出一点热情的星光。看在我眼里，却是那只静静躺在林边、已被打死的玄和。我排斥着，总觉得吞下这珠子会给我造成更大的罪恶感。

我没办法劝诫臭道士行清修之事，也没办法同流合污般吞下这小元珠。

“同流合污？这就是你的想法？”臭道冷哼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又无意识地念出心里的想法。唉，这坏习惯啊！

“臭道，我喜欢你。”这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可是我不喜欢看你这样的修行方式。臭道，我们学雪莲姐姐那样，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清修好吗？”

臭道冷冷地看着我，不语。

灵犀坐在一边局促不安。

气氛顿时降到零点。想当初，我和臭道之间无任何芥蒂，亲昵到好象是一个人一样。谁料到出次远门竟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一路上虽然用欢声笑语来掩盖和隐瞒。可是大家心里都有一道坎。我有我的想法，臭道有臭道的坚持。当两种意念交锋的时候，欢言笑语就变成了一种假象。

不错，我的确有点后悔。如果我乖乖地回去道观？那今天一定是象小狗一样守在道观门口静静地等他归来。当远游归来的身影朝我高扬一只手示意的时候，我会很幸福。而不会象现在，几乎悲哀地坐在他对面，承受着莫名其妙的怒火。

臭道突然低声交待灵犀看好我。我呆呆地看他起身，走出饭铺。

灵犀目送他离开后，立即将元丹从碗里拿出来搁一边。他快手快脚地盛了一碗饭递过来。“快！趁圆弘不在，快吃饭！”

“牡丹，你这段时间赌气，没吃什么东西。别这样，快吃。”

唉，阴阳狐狸。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我喜欢的不是你？虽然你容易生气，但总是顾虑着我，小心地保护了我。我低头看着那碗白米饭，旁边的那粒元丹象血一样鲜红，刺痛我的眼睛。

“快吃啊！等下臭道回来看见了，肯定倒掉这碗饭。”

我知道。可是没有臭道的同意，我肚子再饿也吃不下。真是！我自嘲地想，是条狗都没我听话。

臭道不一会就回来了。他看着我眼前那碗温热的饭。灵犀没等他投出责备的眼神，就已经先把头认错般低下去。

臭道叹了一口气。将元丹丢进一个绣得精致的小荷包，然后递给我。我看那小荷包，绿底衬出一朵粉红芙蓉花，还绣了双鸟戏水图。臭道曾说过，这世间越精致漂亮的东西，价钱就越高。臭道，为了买个放元丹的荷包，你用了多少钱？

“收妥了。这荷包用来收藏你的贵重东西。”

我抬眼，呆呆地望着臭道。桃花眼上剑眉如锋；鼻梁高挺、下有薄唇微抿。这样的面貌，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不会腻。

臭道见我不接，自己半蹲下来将小荷包放进我衣内。随手又细细地整理了我的衣装，然后他抬眼专注地看我。

我不知道他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打量我。在我眼里的他，一双浅褐的瞳孔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湖泊，深深吸附了我的注意力。通过他的瞳孔我发现一个傻姑娘，用一脸迷恋的表情回望他。

臭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是人还是仙……还是魔，我一样喜欢你。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这样的长相，我一样迷恋你。若要问我为什么如此迷恋你？我不知道。

臭道，你可明白？蛇是很专情的动物，一旦投入了感情就如飞蛾扑火般无法回身。你可明白？我多么希望自己能象雪莲姐姐那般薄情寡欲，将感情施受得如细水流长。可是我的心里没有平静的水，只有燃烧的火。那火因你而起，那被烧灼的痛苦令我的灵魂不停地嘶声呐喊。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束？什么时候我的心才能平静？

臭道，我很害怕啊。当玄和死后我看到你的背影，有不祥的感觉浮现出来。你选择的这条修仙之路，真是可以修炼成仙吗？

臭道起身，将筷子递过来。“吃饭吧。”他平淡的说，好象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默默扒入一口饭，滋味不如想象中的好。有丝丝水意悄悄蓄满眼眶，我强忍着不让它们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