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恼怒哼声的样子，好象被小兽脱逃的猎人。助猎物脱逃的浓雾持续没多久，便慢慢散开。深夜的大街上，寂寥地站着我们三人。偶尔听见谁家的孩子一声啼哭，也是立即噤声。可能是做爹娘的大人们察觉了异样，正捂了孩子的嘴。有巡夜的人，在远处敲了梆子拖长声音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真希望抬了头，便见一流星闪过。只是可惜了，谦安城的天空只留下月亮，没有星星。一轮新月落寞地挂上枝头，等了谁？

灵犀在旁边说：“幸好那妖怪自报了家门。要不然，今晚跟丢了，真不知去哪儿找才好。”臭道睨他一眼，笑说：“说不定是个女鬼。”

灵犀没回话。我看他脸色比月光还惨白，心下一咯噔。“灵犀，你不会是……怕鬼吧？”这问号，带了一半的恶意。

“谁、谁怕！”死鸭子通常都嘴硬。

我靠他个，心里开始哗啦啦地笑。冥冥之中，垂下了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不揪着耍一把颇对不住狐大仙哇。灵犀警觉地盯我一眼，立刻洞悉我的想法。“喂，白痴蛇妖。你该不会以为我怕鬼吧？”

什么以为呀。你本来就怕。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还客气着：“不啊。狐狸大妖英明神武，风流非凡。点石即可成金，伸爪就可降魔。一个区区女鬼，您大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对吧，臭道？”臭道从善如流地附合了，顺便牵起鹅的小手，悠哉悠哉地往回走。灵犀留在后面，小小地哆索着说：“我是真的不怕……喂，你们走太快了。等等我……”回头一看，我操！差点没吓飞我的魂。

傻子狐狸居然在阴气森林的黑暗中使用飘浮术！穿一身月牙白褂，两脚不沾地，高耸着肩就这么直直地飘过来。没见鬼之前，他倒是先学会装鬼唬人了。正常人哪禁得住这样唬愣啊？一拳砸过去，正中面门。灵犀往后仰翻，我大骂：“笨蛋狐狸！”

回到王员外府上，大家早已沉醉在甜蜜的梦乡里。灵犀右眼上挂个黑眼圈，赖在我厢房门口不走。“你干嘛呢？”我瞪他。

这时候他学会装可爱了。小灵犀低了头，奶着声音哀求：“阿姨……”

我巴他一掌。

“姐姐……”他灰溜溜地改口。“今天好冷啊，我和姐姐睡吧？”

不是冷吧？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一脚踹开他。小帅哥就地一滚，干脆赖在地上不起来。“你这丫头真恶劣！”灵犀吼道。“对臭道对百依百顺，一个反口都不打。对提出一点小小要求的我，就拳打脚踢！我要在臭道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不必揭穿了。“臭道洗脸归来，站在他身后。灵犀顺他的声音一仰出一声不成气候的吱哇声。

“圆弘，你回来了？”他谄笑。

臭道不理他，先睨我。

“这死狐狸贼性不改，就想爬我的床！”

“喂！你别恶人先告状！”灵犀跳起来，巴在臭道腿上。我还没眨眼呢，他转眼变化成长得乖巧的小女娃儿，甜甜地魅惑了臭道说：”圆弘，我和你睡吧？今天好冷哦……”

我操他大人！视我不存在啊？让你和他睡了，明儿个太阳就甭见啦！

虎步蹬蹬，过去掐了他的脖子象拎小猫一般拎起。他正想吼出来，被强迫转面与我大眼瞪小眼；立即如见了鬼般。“千年白痴，你生个什么气？”臭狐狸，居然敢变着性别来耍我？

“我才不会让你和臭道睡一张床。”

“有啥关系！又不是没睡过！”他吼。

“上次是五花大绑，这次也一样？”臭道好心提醒。

灵犀一摆手，很阿莎力地说：“免了，只要提供被子和暖床工具即可。”

我靠。“不准！”我嘶嘶地吐信，唾沫星子都喷到灵犀脸上了。回过头，臭道正兴致勃勃地看戏呢。那闪烁生辉的眸子盯得我心头一荡，脱口而出：“臭道，我和你睡！”

“兔谈！”两雄性同时反驳。

我丫……太打击我了。灵犀反对也就算了。为什么臭道也反对啊？话说回来，我还没和臭道睡在同一间房。这次反驳激得我斗志昂扬。“不如这样吧？我和你睡一间房，你睡地上，我睡床上？”我开始和臭道协商。

臭道打着哈欠，懒得理我。自顾自地回去自己的厢房。“免谈。”

哎呀呀，这可是事关面子问题啊。我甩开阴阳狐狸，巴拉巴拉地跟上去。“那反过来好了？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免谈！”臭道站在门口，伸手搭在我肩上，阻止我进他的房。“回去，睡你的大头觉去。”

“可是那狐狸……”

“嘿嘿！”始作俑者站在院子里贼笑。“等你们睡了，我翻窗进来陪睡。”敢情他在玩游戏？

看吧？把我一个人丢在厢房里睡。明早起来却发现枕着狐狸的白毛肚皮，那我不是亏大了？或者他没变回原形，我一早起来发现抱着个小帅哥娃娃，那我不是更亏大了？

“臭道……”这个时候我要撒娇兼耍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努力眨巴眨巴大眼睛，语音粘粘地说：“要啦，要啦。我就睡一晚……”

话音未落，臭道猛地抓着我的肩，把我拖到他面前。那手上的力道好大，我一时间动弹不得。被拖到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记忆里似乎也有类似的晚上，与他隔得太近。近到他的鼻息全都浅浅喷在我的嘴上。我瞠大眼，看他的视线悠然自得地越过我，盯着院里完全僵化的小狐狸。

“灵犀，不可以哦。乖孩子，就应该自己乖乖睡觉。”他笑，呵出来的气没得选择的全被我吸入肺部。“不准爬去姐姐的床，听见没？不然……”我靠他的爷！最后二个字明明不是针对我，却同样把我吓得浑身发抖。他感觉到我在发抖，视线又移回来。“……你也一样，不准偷偷爬上我的床。不然……”

不然什么？不然就是？我就眨了一下眼！我敢对天发誓！只是生理自然现象，绝对没有撒娇耍赖的意图。我被吓到连虚张声势都忘了，哪还记得要撒娇！我只是单纯地眨了一次眼！

结果臭道的唇重重压下来，狠劲地吸吮着。我听见细细的“滋、滋”声，靠！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我恍恍惚惚地想到：啊……嘴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