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否认过这样的事实---其实我很傻。
当我又跳又笑又闹的时候,满心欢欣雀跃着,也就无暇关注别人是否“哧”的一声笑出来:“这是个傻子。”
我高兴,多半是因为臭道。看着他,便感到满心欢喜,无法抑制。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做出和臭道一样的抡拳砸死妖怪的事,我不能理解。只因为杀妖的那个人是臭道,即使是要我做帮凶铲除同类,我也义不容辞。只因为他是臭道……
所以,当臭道避开魔女牡丹的爪子再挥出劲道狠戾的一拳时,我没有丝毫疑惧。我确信着臭道一定会杀了她。不管对方怎么厉害、也不管对方曾经在臭道的生活中占了多么重要的位子、与臭道有过什么样的牵扯。在此刻,她只是臭道猎杀的对象。仅此而已。
臭道的身形极快,我圈在他颈上就象一条可有可无的围巾。听他低声嘱咐着:“别掉下去”的时候,我心头洋溢着暖流。下一秒,我紧闭了双眼听耳边呼呼风声。潜意识下硬是将自己的小蛇尾咬出血痕还不自知。
又是一番激战。
当我偷偷睁开眼观望的时候,心想:就算是个白痴都能看明白----牡丹根本斗不过臭道。ap.l6k.
真正的除妖驱魔这类打斗,完全不象说书的先生所形容的那样。说书的先生口沫横飞地述叙着:话说法师开坛作法,舞桃木剑,烧纸灰化水;忽然间天上乌云密布。其中闷雷轰轰作响……全都是屁话!要不是亲眼见实,我还真不敢相信。
除妖,拳头说了算!
当然,灵犀则展现了另一番除妖的能耐----它用咬的!
我看着灵犀灵敏地动作,心下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我。也要象它那样用咬的方式和妖魔打架?
说穿了,什么驱妖除魔啊?既没有统一的仪式,也没有统一的规律。男的驱妖----比如臭道----就好比江湖血拼,一抱拳一扬言:“兄台,借过路。不借路,打!”女地要驱妖,比如我……一抱拳、一扬言,然后就疯了似扑上去又挠又咬?那不是泼妇骂街?
我呸!想哪去了!都是灵犀。看他那鸟样就让我想歪。
反正,驱妖除魔就是打架。赢的那个说话算数。1----6----k
眼见魔女渐渐弱势。她本来是一脸黑色的邪气,一番打斗之后面色变成了阴惨惨的雪白色。最后,臭道一拳砸中她的心窝,我离得较近,听见她闷哼一声。接着,牡丹如摇曳枝柳般的身体慢慢软下来,瘫在臭道脚边。
大局已定!我心中闪耀着胜利的光芒。好,现在只需再补上更致命的一拳,或是臭道插几片柳叶飞刀下去。那么魔物牡丹就永远地消失了。
我等了大约半刻钟,臭道却迟迟没有动静。
牡丹姑娘吁了一口气,慢慢翻转身子仰视着我们。不对,是仰视着臭道。在虚弱的她的眼里。只容得下臭道了。这样的认知,令我的心抽痛着。好象我是个坏人,在牡丹姑娘最需要慰藉的时候,我夺走了用来慰藉她的宝物。
可是,臭道也是我的宝贝啊。这么一想,我的心又硬如铁石。
感情是自私的。我不可能为了成全她地爱、她的幸福而放弃我的臭道。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离开臭道。这已经是第几次暗暗发这样的毒誓了?我忘了。反正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赖着臭道。。ap,16k.。他不赶我走。我就绝对对不走。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臭道会明白我有多么多么爱他。臭道会接受我地!
“圆弘……”牡丹姑娘向上伸出一只手。
臭道动作迅速地半蹲下去,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心底打了一个突。
牡丹姑娘邪气褪尽的脸上,回光返照般洋溢了幸福的暖光。“我一直都忘不了,和你在一起日子。那是我近千年所过的,最快乐的日子。”
现在。我的心里不止一个突了。不安的感觉侵袭着我地神经。
我悄悄拉开一些距离。好让自己更清楚地打量臭道的脸。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会说话的眼睛都是前所未有的暗沉色彩。
我把这样的“无”解释为难过、悲伤。
可是。臭道你快点决定啊!
“臭道,你要不要杀了她?”这句话一脱口,我就后悔了。真是一句不得大体地话。好象全世界就我一个巴巴地等着牡丹死去一样。就算没有居心叵测,世人眼中地我也怕是居心叵测得很。
“牡丹!”喝止我的,是密切关注了我地小狐狸。
臭道的身体明显一僵,顷刻后他缓缓对视我的眼睛。
我在他的目光里的确感觉到杀气,可是那杀气是冲着我来的?!我的心凉了半截。他看着我的眼睛,仿佛是在控诉我不合时宜地说出废话。他的眼睛里满载着愤怒、不满,还有毁灭?
为什么是这样?
臭道!“这个魔物有什么好!”靠,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了。“你看看你!你去照照镜子!”反正是个喜欢照镜子臭美的道士!“你现在什么表情!就象魔鬼一样!”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米,还给他一碗糠似的。似乎很想把天地都给砸烂的暴戾表情。“她给了你什么?你现在满颗心都是黑色的!”
“可是我!你、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笑得很开心!你忘啦?”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很害怕,真的。不对!我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这一刻的臭道离我好远,可惜我蛇身没有长手,想抓都抓不住他。
“小蛇妖,你说得太多了……”他冷冷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一头撞在他的喉结上,我听见他喉咙里“咕嘟”一声大吞口水的声音。那个汗啊----半是虚汗,半是冷汗。真他妈的杀风景。我心里狠狠咒骂自己愚蠢的行为。
听说男人的喉结是要害所在。万一我一不小心撞破了,那不是变成谋杀亲夫?
“谁是你亲夫……”头顶上的声音极其郁闷。
不过我拿眼偷瞟下面,呀,真好!紧握的双手松开了。魔女牡丹最初可能会认为我只是被臭道豢养的宠物,现在看情形多半已经明白我是情敌。光是瞪我的眼神,就已经把我凌迟了千万遍。她的双手交叉搁在胸前,也不象是要攻击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一遍一遍地冲我发出相同的信息:“你给我去死……你给我去死……”
我靠!刚刚是发了什么神经,还在心里小小地替她掬了一把同情的泪?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坏胚子。要我一时心软把臭道交到她手里,我铁定后悔一辈子。幸好我没交出臭道。这么一想,便把臭道的脖子缠得更紧了一点。从行动上明白地告诉横躺在地上寻死觅活的女魔头:“这是我的男人,你给我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