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爸爸妈妈就这样静静的走了,小脑袋眼中的泪珠,始终还是没有能够收住,悄然的朦胧了她的双眼,滑落脸颊。
何照虽是外人,却也明白小脑袋稚嫩的身体上着实承担了太多的痛苦。蹲下身子,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水,柔声说道:“你叫碧宛儿是吗?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小脑袋抽咽着,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这是爸爸和妈妈给我取的。”
“恩,我知道的。”何照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继而又轻声问道:“宛儿,我们把你母亲火化了吧。”
碧宛儿看着母亲的遗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许久许久,她才缓缓的转过头来,坚毅的说道:“那就麻烦叔叔了。”
“呵呵,我还没有那么老,就叫我哥哥吧。”何照打趣道。
碧宛儿低着头,不停的绞着手指,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何照左手大指掐住中指指尖,持咒颂道:“天道煌煌,落日红霞,净身明火,去。”指尖弹出一点豆大的昏黄火焰,好像一朵灯花一般,摇摇曳曳的向碧宛儿母亲遗体上落去。
那点昏黄火焰,刚一碰触到遗体,陡然间轰的一下铺张开来,几个呼吸便将整个遗体笼罩其中。女人苍老的面孔,在火焰中,显得有些安详。
碧宛儿此时,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来:“呜呜…妈妈…妈妈…”双肩颤抖着,却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打扰母亲最后的旅程。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光景,遗体已然被火焰烧没,那火焰也随之消失,不过奇怪的是,那张拼凑起来的木板床并没有丝毫被烧过的迹象。
妈妈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碧宛儿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很坚强,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始终还是不能承受,扑在了那原本妈妈躺着的木板床上,眼泪奔涌而出。无声,却很恸。甚至连她什么时候晕厥过去的,都不知道。
当再次睁开眼时,碧宛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被子很柔软,也很暖和,窗帘没有拉上,点点星光透露进来,折射着点点遐想。
很陌生的地方,碧宛儿不禁有些愣住了,呆呆的出神,思绪中翻滚着之前的一切一切。
嘎吱一声,碧宛儿闻声抬起头来,门开了灯亮了,进来的是那个金色眼镜的青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手里还端着一个青花瓷碗,上面还蒸腾着热气儿。
何照看见碧宛儿醒了,笑道:“我刚准备叫你起来吃点东西呢,没想到你就醒了,累坏了吧。”说话间,何照已经坐在了床边,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去。
碧宛儿愣了一愣,才在何照的眼神强烈要求下,接过了瓷碗。
何照一翻手,又递过一把汤匙,“这是银耳莲子羹,正巧家里有,我就煮来给你吃了。你身子不太好,今天又受了刺激,还是吃些清淡些的东西比较好。”
见碧宛儿盯着瓷碗,也不见动静,也不接汤匙。何照笑着摇了摇头,从碧宛儿手中再次拿回瓷碗。慢慢的从中勺起一匙,轻轻的吹了吹,递到碧宛儿嘴边。
碧宛儿的眼神随着瓷碗移到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手上,继而又移到了他的脸上。送到嘴边,犹自冒着热气的银耳羹,就在男子如阳光般和煦的双眸注视下,张口轻轻的咽了下去。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名叫何照的男子,被他这么一匙匙的喂着,碧宛儿不自觉的就把一碗银耳莲子羹吃了下去。继而再任由何照扶着她的身子轻轻躺下,轻轻的帮她盖上被子。
“好好睡一觉吧,晚安。”紧接着是何照熄灯关门的声音。
黑暗中,窗外的星光再次闪亮,碧宛儿静静的望着它们,满天星辰好似化作爸爸妈妈的笑脸,双双的注视着她,对她宠溺的微笑着。
客厅,李磊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之色的吸着烟。
看见何照依旧是挂着一脸风吹不动的笑容,从房间里面出来,李磊心中不禁有些烦躁。“你小子,净找麻烦事,现在还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真搞不懂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
“呵呵,你不用这么急躁,这件事情我既然担下来了,自然有能力把它办好。”何照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李磊的烦躁而产生变化。“明天我就会去找工作,找房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会打乱你的生活节奏的。”
从小与李磊一块儿长大,何照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而且做事喜欢有调理、有计划、有安排。虽然何照不太喜欢这样整齐的生活,但却尊重他的习惯,并不会去破坏它。今天带回碧宛儿,纯粹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当然,何照也不可能跟李磊就直着讲实话,只是说碧宛儿是自己路上捡到的一个苦命的孤儿,而自己只是想要帮助她,并且可能的话,要收养她之类云云。
“随便你吧,反正我也拿你没辙,房子和工作的事情,我会帮你留意的。你去房里睡吧,今天我睡客厅。”李磊说着起身,就去卧室衣橱中拿出了一床被子。
何照坐在沙发上,接过被子,淡淡笑道:“你去房间睡吧,我还要在客厅看会电视,睡在这方便,呵呵…”这是李磊的又一大特点,除了小时候跟姐姐一块睡之外,长大以后不跟任何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李磊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何照一眼,想从他那笑嘻嘻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
“你看什么呢,我脸上又没长花儿。你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的。”何照还是没能招架得住李磊这种奇异的好似看外星生物一般的目光,打个哈哈,“好了好了,别呆在那,打扰我看电视了,歇着吧你。”
李磊哂然一笑,“阿照,你还真是长大了,下次我得跟你姐姐好好说说,哈哈。”一边带着几分揶揄的笑着,一边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