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风雨惊变
rì初升,伏吟风、箫星竹、韦洛、门剑语三师姐妹六骑缓出广棱地界,后面还有一辆骡车,赶车的是东明会的一名弟子,车身宽敞,帐帘低垂,李应书躺在里面,无愁夫人在旁打理。
马都行得极慢,与步行没什么分别,到rì上竿头才走了二三十里。歇在路边的一处茶僚时,七人围了一桌,叫了些茶点。箫星竹声带责意:“伏大哥你为何将位子让给了朱大哥?”韦洛道:“大哥,你老实说,想干么?”伏吟风叉开话题,顾左右而言它:“大家吃点东西,就各自回去吧。”徐剑菲道:“不把话说清楚,你撵她们她们也不走的。”伏吟风喟然深叹,他决与应书退出江湖,同赴幽冥,却不悲不哀,说道:“救国救民这个重担我是挑不起的,就该趁早离开。我和应书说好了找个无人烟的地方终老的,眼看以后没机会了,只得现下就去。”韦洛哭啼着道:“然后``````然后你就跟她一穴同眠是不是?是不是?”众女一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均知伏吟风纵情至xìng,必是如此。
何剑怡呜呜声泣,几人愕然不识端的。门剑语询道:“师妹,你怎么了?哪不舒服?”何剑怡伏在师姐肩上,道:“没事,我是大感动了,眼泪便管不住啦。”无愁夫人泪目星烁,凄音吟道:“花前失却游chūn侣,极视寻芳。满眼悲凉,纵有笙歌亦断肠。林中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这是样。她随夫从医多年,虽不尽得六道轮回的jīng要,但对药、毒这些物事优为敏感,是以一嗅即知茶水渗了剧毒。
迹。大家马上就明白了,便如无事一般攀谈起来,接着一个个装作“中毒昏迷”。
茶馆内二十多名蒙面人持刀枪围上,其他客人只道是山贼劫匪,惊窜四逃。蒙面人中一名身材彪捍的放声大笑,说道:“这姓伏的也没什么斤两嘛,老子一壶水就搞定他了,‘飞龙擒拿手’拿个屁,‘龙腾**’是龙腾大话。”他不是很老,讲到得意处,往往自称“老子”,满口讥言讽句,颇为刺耳。
伏吟风等均听得见,只待他说出主谋就下杀手。
左边一名扶着柄长戟的道:“总舵主说姓伏的很能打,叫咱们千小心万小小心千千万万要小心,却!没曾想是个脓胞胚子。”伏吟风暗道:“总舵主?是谁来着?中原武林大大小小帮会不尽其数,帮会头目或称总舵主,有的叫帮主、会长什么的,总舵主却是不少,我倒记不住哪个与我有深仇了。”对面持刀的瘦汉笑道:“可不是嘛,这项任务忒也大轻松了。”一位扶长戟的sè眼勾勾,道:“几个妞儿真不赖,这次收获丰富,哥们有得爽啦。”伏吟风再耐不住,头还没举,手就疾出去抓最后说话的人。里行间,答道:“不,这本秘卷是师父亲自撰写的,我看看上面有没记载关于治疗内伤的篇章,如果有,伏大哥就不须出海涉险去天主岛了。”门剑语见书皮上“玉真武秘”的四只楷体,道:“是圣尼的武功秘诀?”箫星竹连翻几页,道之:“是的。”
经上若有秘门,就免了渡海越洋的危险,伏吟风催问有没有?箫星竹纵览过一遍后,沮道:“不好意思。”门剑语一把抢来打开,但见篇目写道“大yīn绝神手”,接下翻是“玉纤指”,又往几页皆是“商阳剑”、“凌波剑”、“南山青秀剑”、“天虹掌法”、“少真决”、“刹罗心法”,尾章是“瑜枷神掌”,未见有治痛疗医的内容,便将书递还。
箫星竹接来贴衣收好,说道:“师父的九大神功都在书里,却不见任何医治内伤之法。”无愁夫人一拍大腿叫道:“有啦!”徐剑菲道:“夫人想到什么了?是否应书有望可愈?”无愁夫人笑道:“六哥虽去,但他著了《针灸论》、《百草方》、《四诊要术》等十多部医书,这些医学典集记载了他的毕生所学,我们可以从中着手找方针。像李姑娘这种病,六哥治好的少也有十个八个,六哥既能治,那遗下经文必有此方。”她见箫星竹捧书查阅,述说玉真抄经作卷,登然就想起来了。
这无疑是好消息,众人大喜。韦洛道:“有神医的医著等如神医亲自出马,总比去天主岛的机望大些。夫人,神医撰的书籍是否尚在归云谷?”无愁夫人道:“自然是,明天一早,我回去取。”门剑语道:“你一人回去使不得,我打保吧。”箫星竹道:“我也得去,这里我路熟,你们出谷容易,进来就难了。”韦洛不落后人,道:“这么艰巨的任务,岂能少了本姑娘。”
有这群知故两肋插刀,伏吟风感激涕零,站起身正要跪谢。左右的门剑语、何剑怡忙拉住了。徐剑菲生气道:“伏大哥,你不当我们是朋友。”伏吟风双手辑拳,道:“各位恩惠,伏吟风终身难报答。”真锋剑也给她们携上防身。
第二rì晨曦,门剑语等四骑划出谷口,徐剑菲、何剑怡、伏吟风直送到山外。
过了半个月,门剑语等三骑使入峡口。徐剑菲、何剑怡、伏吟风闻及马鸣声,奔到竹园相迎。
厅下坐息,无愁夫人解开背包,拿过一叠本子:“上苍庇怜,李姑娘命不该绝。伏少侠,给。”说着,将十几册本子交在他手中。伏吟风伸手托来,如捧了件稀世奇珍,向三人深深一躬,说道:“诸位辛苦了!伏吟风有生之年也不敢忘了你们的大德。”箫星竹笑道:“想不到你这人挺婆妈的。”众女听罢,笑弯了腰。无愁拣几个花瓷瓶摆在桌上,道:“我把谷中的白参蛇胆丸都带来了,每隔一个月给李姑娘服两粒,方子书上有,不够就依法调配。”
之前伏吟风拒用白参蛇胆丸是因李应书无药可医,命不长时,现下有了六道轮回的医篇,不得不用丹药先续命。他说道:“夫人想的周到,有心了。”何剑怡惊道:“咦!韦姑娘呢?怎么没和你们一齐回?”徐剑菲、伏吟风这才省然,望向门、箫两女,眼神索解。
门剑语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来。
那天,正是返途中,列rì高照,要把人烤焦。午时不到,箫星竹一行四人,走得汗湿衣服。韦洛挥袖抹面,叫道:“热死人了,我们前面停一下。”骄阳似火,榨得人也干了,门剑语亦有此意,道:“好,就在那边树荫歇歇脚,我的马快跑不动啦。”箫星竹放慢了马,就想:“我们都累的气喘嘘嘘,夫人没武功底子,更受不了。”说道:“要命呀这天气,便在这坐会。”谈话间已到绿荫下。
四马不拉自止,鸣声怪异,后足不住地跺蹄,燥动不安,似是在jǐng示什么。但谁也没在意这些畜生的反常,大家滑下鞍来,一股儿坐在软软的草皮上,兀自咒骂鬼天气。韦洛脾气本就拔扈,连声大骂。门剑语饮了清水,吃点干粮,见牲口不啃草,还举止浮燥,像受了刺激,心下就纳罕,突然跳起来,说道:“上马快走!”言甫,点足跃到坐骑背上。另三人云里雾里,没领会她的话义,却也各自上了马。无愁夫人道:“门姑娘,你怎么了?”门剑语脸布yīn云,道:“有杀气!快走为妙。”驾的一声,率先驱前。箫、韦和无愁夫人皆惊忙,拍鞭跟上。韦洛叫道:“是土匪么?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箫星竹道:“别生事,赶紧回一线天是正经。”
奔了会,峰回路转,遥见前头,是难以辩别的。
姓贾的黑衣人一惊,眼眉竖直,自后缩了缩。门剑语剑尖紧跟着:“老实点。”韦洛上前去,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绸巾。四女一见,都张大了咀巴,竟是`````竟是王迟慰。震惊中门剑语疏了神,王迟慰左掌递出。能否保命,在此一刻,所以直如雷鸣闪电般的速度打在韦洛的胸口。韦洛待得知觉,却是迟了,向后仰跤,昏了过去,背撞到门剑语,两女立足不稳,往后又跄退一步。门剑语使个“千斤坠”才站定扶好韦洛。王迟慰跟着发招击来,他想自己身份泄漏,更饶他们不得。门剑语运剑极快,仍用那招“蜻蜓点水,九浅一深”,她脑海里有点影子,危急中就划了出来,甚至不知是打哪学得的。王迟慰偿过这一剑的“甜头”,成了惊弓之鸟,忙踏后半尺,双臂骤舞,挡在上身。
对方上身严实,门剑语这“一深”本yù捅他下身,可韦洛挨着自己面前,抢不上去,便用左足挑了地上的一根木桩直撞去,不偏不正恰撞中王迟慰胯间下yīn。王迟慰被撞飞跌倒,杀猪般大叫,群喽见他脱胁,喊杀冲来。门剑语挟着韦洛纵身上马奔去。
听门剑语说到这里,伏吟风就想,韦洛挨了一记,又没和她们还谷,必是殉在了途中,念到此处,油然悲至,泪水嗒嗒下。箫星竹知他泪为何落,道:“她没事,我们送她回圣宇坛啦。”伏吟风破啼转笑:“真的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门剑语道:“我们跑了数里,知道王迟慰再追不上,夫人就给韦姑娘检伤。王迟慰受我一剑在先,他打韦姑娘这掌碍不了事。”无愁夫人道:“她只是气息滞阻,伤却不严重。”箫星竹道:“刚好那会经过江西,我们想,韦姑娘昏迷不醒,带她赶路不方便,就送到圣宇坛。”徐剑菲气虎虎道:“王迟慰忒也没心肝,恩当仇来报。”门剑语道:“他受人指使的。”六人中有三人同声问道:“谁?”门剑语道:“朱元章咯。”何剑怡怫道:“不是他还有谁,在茶僚那人说什么来着,记得么?他说是朱元章派他们来的,我们都不肯信呢。”伏吟风满腹狐疑:“朱大哥为何要杀我?”叹了下,接道:“想不明白我也懒得去想,进了一线天,我已不是江湖中人,不该我管啦。”
箫星竹想起一事,对门剑语道:“剑语,你刺王迟慰的那招‘蜻蜓点水,九浅一深’是贵派的家数么?”她要弄清楚,是凑巧峨眉派也有这招剑术,还是师父前些rì子返身中土,传授了这招给门剑语,连自己都不知道。
门剑语反而惊讶:“原来那招叫‘蜻蜓点水,九浅一深’呀。”箫星竹给她搞得丈二罗汉摸不着头脑了:“真是奇也怪哉,你既不识其名,怎会使的。”门剑语蹙眉沉思,说道:“我自己都搞不懂了,印象中有那么一点画面,我打着打着就出来了。”旁人不知所云,只耐心倾听。箫星竹大惑不解,夹出“玉真武秘”翻到记述“蜻蜓点水,九浅一深”这一页来,托到她眼前:“是不是一模一样?”门剑语挪身看去,登下醒然,道:“哦,上回你翻阅此书,我抢来瞧了几下,就``````”窃武盗技是武林中的忌讳,门剑语本无意的。当rì箫星竹想查找册子上没有没疗论医方,门剑语是要帮助查找的,便抢来看,无意中却窃取了这手jīng妙剑招,一经看得,竟烙印脑海,斗逢险至,自然而然就施放出来。
箫星竹想通透了,心下惊喜万分:“剑语天赋异凛,世所罕遇,师父一生的心血找到接班人啦。”合好书本,两手恭捧呈到给门剑语:“拿着,你比我更适合它。”玉真说过,如能找到资高质佳的正派人可将秘笈转赠,箫星竹知自家领悟力有限,怕师父九大神功自她而绝,是以作此决择。门剑语目露涎sè,却道:“我不能要,这是圣尼给你的东西。”箫星竹道:“师父叫寻觅真经的有缘人,我现在找到了,就是你。怎么?你瞧不起我师父的九大神功么?”门剑语踌躇不答,心想:“我峨眉派武术jīng深博大,源远长流,岂用得去学别人招数。”
玉真的九大神功惊世骇俗,伏吟风暗忖:“她若练玉真武秘,必荒废了峨眉的课程,一个峨眉的弟子又怎可舍主干,取旁枝呢?”说道:“圣尼的武术自成一派,峨眉派武艺也有它独到的妙旨,剑语你是块大好的材料,何不并谛两家所长,开创一个新的秘境,将来的成就可能犹胜圣尼和尊师若玄师太。”箫星竹满心希望她发扬光大师父的神功,连促她收纳。门剑语动心了,领下道谢。伏吟风道:“剑语,你的剑法虽jīng,内功却欠把火候,要习更好的绝功就得固本培元,先扎实基石。”门剑语点点头,她从来是重招式,溥心法原来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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