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出现异常状况的人，是李存壮。
体格强壮的他，虽然在大宁江边为了保护舒莎，和赵光头一伙展开了恶战，受到了不少外伤，但是此后没多久就痊愈了。
自从上周的医院招牌，我就知道情况不妙。
脑科？难道李存壮又跟人打架，结果受创严重伤到脑部了？
嗅着医院走廊里带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我来到了李存壮的病房外面，首先接待我的是李存壮的父亲，而她的母亲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用绢擦着眼泪。
“唉……”
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叶麟，你也知道，我们家壮子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所以他这回出事，我们也没有跟学校实话实，反正就算能把病治好，恐怕也上不了学了……”
“李叔，壮子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跟我啊！”
心急火燎的我，终于听到了那个不祥的名词。
——脑部动脉瘤。
从上礼拜开始，李存壮突然出现了左眼看东西重影的现象，严重到拿不了东西，走不了路，必须用蒙上左眼才能勉强适应，终于被父亲拉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眼科大夫比较有经验，听了症状之后，立即建议李存壮做一个脑部CT，当天下午结果就出来了——脑部动脉瘤，用核磁共振复查的结果也是一样，而且据专科医生讲，动脉瘤体积巨大，位置不好，血管随时有破裂的可能，必须尽早术治疗。
这从天而降的噩耗让李存壮的父母如遭雷击，之后他们托关系找熟人，把儿子转到了本市治疗脑动脉瘤最专业的冬山市脑科医院，但是主任医师根据病情分析，仍然判断术成功率不容乐观，按他的原话就是“能不能下术台我都不敢保证”。
从小护士的交头接耳当中，李存壮的父母听到最多的就是“位置这么不好，就算侥幸术成功，不是变傻子也是变呆子”，李存壮听见“傻子”、“呆子”，两个词，气得冲护士扔东西，他的父母在劝阻之余，也只能暗自垂泪。
既然开刀如此凶险，他们也询问过有没有保守治疗的可能，得到的回答是：“你儿子的病情十分不稳定，一旦脑动脉瘤破裂，那么不死也半瘫。”
佛家讲：“诸事无常。”谁能想到，体壮如熊的李存壮，竟然一下子面临生死考验？
我深吸一口气，感到肺内的空气如此沉重。
卧槽这是什么狗血的展开啊！我从来不喜欢看都市苦情剧啊！李存壮你怎么能死掉呢！混蛋啊！神经病方信预言我最爱的人可能会死……尼玛我最爱的不是李存壮啊！巨坑爹好不好！方信你吃屎啊！让壮子患上脑动脉瘤的人吃屎啊！
因为李存壮得病之后脾气变得更加暴躁，爱砸东西，所以医院特别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病房，当然收费也更贵。
我走进的时候，正赶上李存壮看不懂点滴瓶上的两个汉字，生气地把折叠椅扔向门口，我不动声sè地用yīn阳散把力道卸尽，然后拿着这把椅子走到他床前，坐了下来。
“是……是你？”
李存壮露在外面的右眼，一瞬间闪过呆滞却亲近的光芒。
“对，是我。”我尽量保持自然，和李存壮闲聊起来，尽管胸中带着丝丝刺痛。
在交谈中我发现，李存壮并不知道自己确切的病情，因为他天生较弱的智力，想要瞒住他并不困难，但是从生物的本能上，李存壮却也感到这次非同一般。
“叶……叶子，我总感觉，身体使不上劲……”
使不上劲还能把折叠椅扔那么高吗？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有……有护士背着我，我治好病之后可能会变傻子，其实我现在已经够傻了，我自己知道，只是不愿意别人当我的面……”
“你……你，我要是变得更傻的话，是不是就连自己也不认识了？”李存壮迷茫地在病床上向我抬起头，“到时候我连叶子你这个朋友也记不起来了，可能连我喜欢的舒莎也忘记了吧？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哈……”
虽然我不想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形容，但是突然变得多话的李存壮，此时给我的感觉真的就是这样。
“叶……叶子，我变傻……变得更傻以后，你别嫌弃我，能继续当我的朋友吗？不过假如我把舒莎给忘了，就别让我再想起来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寒碜了，不想自己更差的样子被舒莎看见……到时候，你可要代替我保护她啊……”
混蛋！什么……什么丧气的话呢！韩剧看过没有！都是红颜薄命！哪轮得着你这个丑鬼归天啊！给我活下！像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卡西莫多那样勇敢地活下啊！
跟李存壮了很多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的话之后，我暂时走出病房，心乱如麻，久久不能平静。
从洗间回来的路上，正赶上李存壮的父亲在和主任医师谈话，上了些年纪的主任医师，额头上刻满了自信的皱纹，眼镜片像自己的白大褂一样纤尘不染。
“韩主任，如果是běi jīng的大医院，术成功率能不能高一些？”
李存壮的父亲抱着一线希望。
韩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傲然道：
“你儿子的这种情况，全国的脑科大夫，都没有敢打包票的！běi jīng有什么了不起的？běi jīng**的赵忠学也是这一行的专家，他是我学生！经验还没有我老道呢！”
见李存壮的父亲仍然犹豫不决的样子，韩主任加重了语气又：
“在脑动脉瘤术这方面，你跑遍中国，治疗水平也比我们医院高不到哪里！你非要纠结于那点成功率的话，美国看病啊！美国治疗脑部动脉瘤，确实比中国经验丰富一些，可是又要办医疗护照又要坐飞机，谁知道动脉瘤等得起等不起，除非你们能把美国的名医师请到中国来主刀……”
这句话让我脑中灵光一现，如同醍醐灌顶，我难耐心中的喜悦之情，突然跑上前握住韩主任的胳膊，一边用力跟他握，一边大声：
“谢谢！谢谢你提醒我！你真是大救星啊！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回身对李存壮的父亲：“李叔，今天先别给壮子安排术，我就回，最迟今天晚上给你们消息，你们信我一回，好不好？”
李叔迟疑道：“就算要在这里做术，也至少需要三天准备时间，叶麟你这是要……”
“总之我今天晚上给你们结果，你们要等着我啊！”
我挥着朝医院出口跑，半途才意识到医院里禁止奔跑，改为了疾走。
“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一个小护士见我和韩主任亲切握，以为韩主任认识我。
韩主任高高皱起眉头，“我对他印象不深……也许是我以前治疗过的病人？看他莫名其妙的，恐怕留下后遗症了啊！”
从冬山市脑科医院离开后，我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青姿学园的贵宾楼，找彭透斯会面。
中国以科学立国，怎么能相信牛鬼蛇神，冬山市jīng神病院，找方信来“为我改变命运”呢？而且李存壮根本就不是我最爱的人啊！别小看我，我对这一点有着绝对的自信啊！
为了李存壮的疾病得到最好的救治，科学并且理智的选择，是走艾米的路线，让她动用艾淑乔的人脉资源，联系一个脑科术专家，来中国为李存壮开刀啊！
“能办得到吗？”
我在客房里单独见到彭透斯以后，开门见山地出事情原委，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艾淑乔女士确实认识不少医药界jīng英，甚至网罗了一些人在自己的公司里充当专职医师，有时候还给黑党头领提供医疗贿赂……让下人救他们一命，是比什么都好的人情……”
“也就是，有可能调来一个专职医师，为我的朋友做术了？”
我兴奋地双撑住茶几桌面。
“麟，你冷静，咱们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彭透斯坐在沙发上十指交扣，慎重地道。
“更好的理由？”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彭透斯压低了音量，“你想想看，如果艾淑乔女士得知你为什么需要一个脑科术专家的话，不定要胁迫你答应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那、那也没办法了！”我急迫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果这样能救李存壮的命……”
“假如艾淑乔女士让你强`jiān一个女同学，然后才肯派医师过来呢？”
“这……”我顿时语塞，“那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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