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莫言已行近后山山顶。
而那莫家的锻造祠,便是凌于这光秃的山顶一座足以容下千人的环形瓦舍。
瓦舍屈于贫山,已不知几多年月,只知至那莫家起始,族谱之上便有所记载。而后又历数百年,任莫家多次落难祖宅毁灭,亦是要保其完善,仅此一桩便知其轻重。
而锻造祠的秘密,如今却已告白于世,此处所锻兵刃比之族外普通兵刃,以独具火属xìng暴戾之气名扬在外,邺城人士无人不知。因此一绝莫家便是独占了邺城兵刃买卖之鳌头,财源自是如水而来。
想那邺城大小之宗族数以百计,无一不对莫家锻造祠有所觊觎,但继那原邺城入得前三的娄氏宗族被之完全泯灭之后,便是无人再持霸占之心。
‘乒...乓...乒...乓...’
不觉间莫言已行至瓦舍门前,闻得祠中疯狂传出的爆裂撞击声,不禁心生几许激动。可以想象,那数百把铁锤同时重击兵刃的场面,是何等壮观。
“何人来此。”
一道冷喝声传入耳中,随即莫言便瞧见眼前不知何时竟已气势汹汹站着一人,其速度之快,像是硬生生凭空浮现的一般。之前莫言亦未曾有过丝毫察觉,其实力必定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
见其貌似端庄,生的气宇不凡、神情淡漠,莫言心惊,复又见其服饰,此人身份分明是族中护卫。
“莫言亲受族长大人之命,至锻造祠受教,并携族长大人亲启之书信,请大人过目。”莫言还未粗蠢到要硬闯锻造祠的地步,系族中唯一禁地,锻造祠防卫之森严,绝不是莫言可以预见的。即便身为族长之子,放在此处却也无丝毫作用。知是如此,莫言收敛心神,遂从怀中拿出父亲的书信,拱手呈上。
护卫听罢,神情依旧不变,只是直截接过莫言手中书信细查看去。
待其确认为族长亲启书信,方才放下心去,随即淡淡的瞧了莫言一眼,便转过身去,冷冷的道:“这般,便跟我来罢!”
护卫言毕,只听‘嘎吱’一声,锻造祠那厚重的黑sè铁门,终于是在莫言许久的热切期待中被缓缓推开。
‘轰...’
未料,铁门被打开的同时,一股极其狂躁的热浪,夹杂着浓重的暴戾之气扑将而来,硬是险些将准备踏入门中的莫言生生逼退一步。莫言毫无自知,此番情境让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锻造祠,果真不是平常之处,这第一层便是如此让人好受,更莫说第二第三层。若是rì后能像父亲那般,能够入得第四层,我莫言此生所求便也足以。’
所幸莫言尚还能够承受当前热浪的冲击,虽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未曾慌乱,待其稍稍酝酿一番后便是稳稳的踏出了进入锻造祠的第一步。
只是以莫言此时的实力还无法察觉,自他刚踏进锻造祠大门第一步时,便不出意料的被数十双隐晦的目光盯上,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尽数掌握在这些隐藏于暗处的锻造祠护卫眼中。
莫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极大的因素就是依仗锻造祠这颗摇钱树。平rì里锻造祠看似无人把守、松散至极,实则藏于暗处的强者早便织就了天罗地网,其防护之严密足以抵御一名元丹境强者的攻击。
“入了这锻造祠,你便只管跟着我,切莫要过多言语,否则祠规严谨。”见莫言能够承受住热浪冲击跟上前来,前方的护卫语气稍缓的提醒道。
莫言不敢怠慢,当即便催动丹田内那仅有的一丝真气,来减轻四周狂暴的热浪对身体造成的灼热感。然后便是紧跟着护卫,向那祠内正中行去。
极其嘈杂的敲击声中,莫言略微侧了侧头,悄然将目光转向祠内四周。
所见祠内构造略显简单,与平常的瓦舍亦无几多差别。破旧的墙壁、凹凸不平的地面、四周随意的安置着的锻造所需的窑炉,无一特别之处。
而唯一能让莫言觉之错愕的是,自踏入锻造祠之后,这里的数百名锻造者竟无一人投来目光,更无一人言语。
‘不愧是锻造祠,看来祠规严谨得很哪。’莫言脑中闪过一丝震惊,不由得摇了摇头,‘曰后在这锻造祠怕是不能如往rì那般放纵行事了。’
不觉间两人已行至锻造祠内部,然而莫言却发现越是靠近锻造祠内部,四周狂躁的热浪就越是浓重。即将进入祠内正中之时,灼热的气浪又是险些将莫言逼退。但莫言先前遭过闷亏此时早便有所准备,体内真气虽说不强,却也勉强能够抵御。
待得又往前行了一小段距离,此时两人已完全处于圆形瓦舍的中心位置。
瓦舍中心,亦是不出莫言意外的出现了一个约摸两丈大小的圆形坑洞,坑洞的四壁有一道环形阶梯一直往下延伸,想必是通往锻造祠下层的通道。
然而此时的莫言却已无心四顾,身处坑洞边缘,灼热的气浪源源不断的从洞中喷将而出,直扑而来,体内真气亦是渐显无力,令得他已是有些勉强。
若是此时再不退去,气浪必会在几个呼吸间将其灼伤。
或许前方护卫也是察觉到莫言的吃力,并未在此作丝毫停留,进而加快脚步绕过了眼前的坑洞,向瓦舍的另一边行去。
见此,莫言暗松了口气,若是自己第一次到此,便被气浪逼退的话,以后要是传出去,怕是又会被族人当做笑柄了。
“莫掌事!”行至瓦舍外围,护卫径直来到一名身着黑sè族服的年轻男子跟前,递上书信,语气带着些许淡漠道。
此人莫言认识,名叫莫一岑。因为年纪较莫言长上几岁,只知是叔父的长子,却不熟识,也并不知其在此司职。
此人的弟弟莫哲渊,莫言却是熟得很,应得年纪相仿,少时相处的也算是融洽。只是年岁渐长,莫哲渊却随了其父亲的xìng情,幻得趋炎附势、yīn险狡诈。而莫言对此是嗤之以鼻,不多时曰便不再与其来往。
去年入冬,莫言请求接手锻造祠一事在族中传开。莫哲渊得知后对莫言是讥讽再三,其间两人多次相争,甚至是拳脚相施,可谓是积怨甚多。
‘没想到这锻造祠一层管事竟是他,当真是冤家路窄,这锻造祠祠规严谨,rì后怕是要在他手上吃些苦头了’。
莫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今rì初入锻造祠便是接二连三的受了挫,令得他有些黯然神伤。
“莫掌事,昨rì族长亲启,令族中莫言入你锻造祠一层,纳为低级学徒。这莫言我已经带来,望你尽快教其祠规,以免在祠中生事。”护卫见莫言亦已行至前来,遂又说道。
闻言,莫一岑表情怪异的撇了莫言一眼,不知是何心机,遂又满脸堆笑的转过头对着护卫道:“jīng蔚大人辛苦了,大人放心,此系锻造祠乃至整个莫家之利益,一岑必会对其严加训导,定不会给大人添忧。”
要说这莫家护卫从低到高共分为三个等级,普卫、族卫、jīng卫,并设普蔚、族蔚、jīng蔚为卫队执掌。
听闻莫一岑称其jīng慰大人,莫言心惊,未想眼前这位身着普通护卫袍服的年轻人竟是族中赫赫有名的jīng蔚大人莫易淬,一时敬慕不已。
要知这莫易淬可长不了莫言几岁,相传此人实力已至练丹境三阶,是族中护卫乃至族中年轻一辈之翘楚。
想那四年前的秋试,他亦是身系魁首,后又独挑原族卫队执长莫文华。那莫文华早便在族中成名,乃是上任商市祠总掌持、现任莫家族傅大人莫焕之子,其实力与当时的莫易淬同为炼丹境一阶。
未料那莫易淬,仅用了一掌便是蛮横的将莫文华震得吐血重伤。那曰莫家族人悉数在场,瞧见那狼狈的莫文华,皆无所动作,无不瞠目结舌。
此举,莫易淬便在族中成名,有不少族人亦是视其为修道一途的目标,族中许多少女更是直截将其当作自己坏chūn的对象,鹤入鸡群可谓风光至极。
“那便最好,此事已毕,我俩便各回各的职司罢!”莫一岑意yù与莫易淬多些言语,而后者却是干脆利落,言毕便转身离去,落得莫一岑一脸尴尬。
‘莫易淬么!终有一rì你必是会被我莫言超越的!’望着莫易淬渐行渐远的背影,莫言的目光也愈加变得炽热。他莫言亦是有热血的男儿,何曾不妄为人上人。